冉清穀溫和看著他們,語氣不徐不疾,淡淡的:“以上隻是我根據你們賬本所算,除此之外,我還想問問你們,你們選擇從濟州進貨,而不去玉石更便宜、運輸更便利的禹州……這是為何?禹州帝王綠翡翠至少比濟州便宜三成,禹州臨海,珍珠質地更純,材質造價價格可多出一折……除開運輸人工成本,你們讓王府又多多損失了七萬兩白銀……”幾人這才摸清楚了,世子妃是來秋後算賬來了。他們幾個本想把賬本抬出來給世子妃一個下馬威,好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卻先被世子妃找上門來了。王掌櫃幾個擦了擦額頭的汗:“世子妃有所不知,禹州雖然交通便利,但水路多,匪患嚴重……”冉清穀冷嗤:“那也能比得過濟州的雲山險阻?況且自有王府車馬運輸,哪個匪首吃了豹子膽?敢劫王府的貨物?”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世子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其中一人站出,開口:“世子妃……”冉清穀微笑:“不若我替你們說了吧?你們去濟州采辦玉石,定是濟州那邊的賣主給了你們回扣,之後再用優質玉石的錢去買劣質玉石,這個中間差價,又能吃一次回扣……一次采辦運輸,你們能吃兩次回扣,一次吃進上千兩白銀。”二嫂蘇喜的長兄在濟州為官,這些掌櫃的長期在蘇喜的手下辦事,自然而然與蘇喜有牽連。這些白銀最後落到了誰的腰包,可想而知。蘇喜用王府的職權給她長兄送銀子,用最高的價錢在她長兄那裏收取劣質玉石,登記在王府的名下,而她長兄自然不會虧待她,她必定也拿了不少回扣……這兄妹兩扒著王府吸血,倒是讓這下麵辦事的來送死。可冉清穀不能直說,二嫂蘇喜是太傅的嫡係孫女,有劉側妃與太傅撐腰,他若直接說出去,難免被人詬病。更何況,就這點蠅頭小利,王爺也未必看得上。他若因此鬧得宅邸不寧,讓王爺與太傅生了嫌隙,這不正中了劉側妃與二嫂的下懷?今天這賬本就是一個局。劉側妃第一局是讓這些人將賬本抬出來,給他下馬威。如果他過了第一局,未曾發現問題,這些人就會消極怠工,給他找難題。如果他發現問題,那麽以一般才管家的女人,勢必會追究到底,就會死揪著不放,畢竟這可是動搖二嫂的好機會……一旦他咬定了是二嫂,接下來自有側妃太傅等人出麵。王爺雖不會責備他,但也會覺得他是個多事的人,為了點蠅頭小利鬧得宅邸不寧,這樣不顧全大局的人,還配以後掌管成王府嗎?因此,他不能牽扯到二嫂與劉側妃,隻能將帽子扣在濟州賣主給了回扣上。至於賣主是誰?那需要問官了。王掌櫃的幾個腿已經打了擺子,還強咬著牙:“世子妃,您才掌權第一天,很多事情隻能憑借自己的判斷或書上所見所聞,這采買玉石需得親自走一遭才知道怎麽回事兒?”冉清穀笑了笑:“你的意思說我隻會紙上談兵?”幾人啞口無言:“這……”冉清穀淡淡看著他們:“無妨,我們去官府走上一遭。”這幾人是商場上的老油條了。見的官比穿的鞋還多,現在官場,官官相護。世子妃再怎麽厲害,在京都又沒站穩腳跟,還被世子厭棄,哪兒能比得過二夫人?是當朝太傅的嫡親孫女,又有劉側妃這個寵妃親妹妹撐腰,在京都根基深不可測,二夫人一定會撈他們的……想到此處,幾人更是挺直了腰板。幾人在王府的侍衛押送下前往官府。隻是走到一半,兩三個掌櫃的發現不對勁,就問著:“世子妃,這方向錯了?”桃子掀開馬車車簾:“世子妃說沒錯,這是前往大理寺的方向。”幾人麵色煞白。大理寺不正是重刑獄嗎?進去的人,不死也殘……更何況,誰人不知那裏是世子的地盤,世子殺人如麻,他們進去了,還能回來嗎?王掌櫃掙紮喊著:“這明明是官府處理?為何去大理寺?我們又不是什麽重刑犯……世子妃,你這是濫用私權……”純兒傳話:“世子妃說,大溯刑法財稅鹽法,第七十條,凡涉及金額龐大者,皆可移交大理寺審訊。”她傳話完了轉頭問冉清穀:“世子妃,這些刑法都是真的嗎?這在大街上,別被懂行的人聽了去,會丟人。”冉清穀笑了笑:“那天在書房,我可給你們世子讀了一個多時辰的刑法。”掌櫃幾人麵色煞白,高聲說:“我不去,你濫用私刑。”幾個侍衛連忙將幾人扣押。事已至此,幾人已不顧顏麵,當即在大街上撒起潑來,大聲喊著:“世子妃濫用私權,嚴刑逼供,鏟除異己……草菅人命啦……”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那馬車裏坐著成王世子妃啊?”“她還沒被世子蹂|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