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穀並未接,淡淡說:“謝三皇子,此物還是三皇子留著吧。”現下陽光並不強烈,但他額頭浸出汗,饒是如此,他依然披著一件白色綢緞披風將脖子以下捂得嚴嚴實實的。商玉州淡淡說:“晚上山間確實涼,但現在比較熱,你不怕熱嗎?”冉清穀搖搖頭:“不熱。”商玉州假意高聲問道:“世子妃可是來找世子?他就在後山,我帶世子妃去。”冉清穀行禮:“有勞三皇子了。”行至人少處,兩人邊走,邊小聲說起正事冉清穀:“太子已失勢,二皇子必定乘風而起,我們不可輕舉妄動,隔岸觀火就行。”商玉州不解:“既然太子已失勢,為何我們不在此刻出手?”冉清穀眉目淡淡:“你若在此刻出手,第一個死的會是你。”商玉州皺眉,眉目間盡是疑惑。冉清穀:“太子隻是看著失勢,皇上必然還會讓他東山再起,二皇子再怎麽跟太子鬥,皇上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這是他兩個最愛的兒子,可你不能,你倘若此刻出手,必然會露出馬腳,你多年的偽裝會功虧一簣。”“屆時,在皇上眼裏,他會覺得你狼子野心,算計太子謀權篡位,你就是挑起紛爭的罪魁禍首,到時候不是太子二皇子要你死,是皇上。他若顧及父子之情,你或許還能留下一命,你下輩子也就在宗正寺度過了。他若無情,你這一生也就完了。所以我們現在隻能按兵不動,找準時機,一擊斃命。”商玉州咬牙切齒,神色暗淡下來:“皇家沒有父子親情。”冉清穀搖頭歎息:“有的,隻是不對你。”他在王府之中,見慣了成王商容與相處,商容與雖然經常惹得成王頭疼惱怒,但是成王每次罵他的語氣裏都帶著寵溺,而商容與無論做任何事都是有分寸的,他將那個度把握的很好。每次成王罵商容與雖然怒不可遏,但是冉清穀看得出來,成王是真的將商容與當成了他的驕傲。他爹對他大哥與他都是那樣的。隻是他與他大哥不會像商容與那樣,將他爹氣得半死。可這些,商玉州沒有。皇帝對他就像對待一條狗,給口吃的就要求衷心,看你不爽就抽你一頓不問緣由,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或許有時候,商玉州還不如一條狗。畢竟有的狗衷心了,搖尾賣萌了,狗的主人還能看狗一眼,但皇帝從來沒拿正眼瞟過商玉州。商玉州急切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讓你在王府太久,越久就越危險。”他早點殺掉太子,取而代之,那樣的話,就能早點讓冉清穀脫離現在的窘境。冉清穀打斷他:“所以說,你太急功近利了,有些事,一生隻有一次機會,要做,就一定得成功。這一點……”他話到喉嚨裏,頓住了。他為什麽這個時候想到商容與。可確實是如此,這一點,商玉州比不上商容與,甚至連商容與的大哥商容雀都比不上。論心性,商容與的確絕無僅有。他無論麵對著誰,都能遊刃有餘,黑白是非隨便他顛倒。商玉州不解:“什麽?”冉清穀:“沒什麽……”他在行走間,披風掛在了路邊的野刺藤蔓上,藤蔓一拉,披風掉了。冉清穀連忙彎腰去撿,商玉州快他一步,撿了起來。他遞給冉清穀時,卻看到冉清穀脖子上,鎖骨處全是啃咬斑駁的痕跡。有的已經淡了,有的依然泛著紅,影影錯錯,錯落有致的點綴在潔白的皮膚上。非常奢靡,也異常香豔,讓人浮想聯翩。那是商容與半個月前不知道發什麽神經非要逮著他啃,留下的。他皮膚很白,毫無血色,一啃就會留下印記,十天半個月都沒法消下去。冉清穀連忙伸手去拿披風,商玉州死死拽著披風問:“是商容與弄得?他就是個混子,他怎麽能這麽對你……”冉清穀扯過披風:“你放心,他暫時還沒對我做過什麽,否則我也不會安然無恙站在這裏。”商玉州恨罵:“這個混子,竟敢這樣強迫你。”冉清穀係好披風:“其實你想過沒有,他還算個正人君子,我不願意行房,他也沒有非要強迫我,可是我是他的世子妃,伺候他,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商玉州不解:“你怎麽為他說話?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殺人不眨眼,做事完全不顧後果,離經叛道,暴戾混賬,砍人手腳割人舌頭……千百年來估計就出這麽一個混世魔王,還被你給撞上了。”冉清穀淡淡說著:“可我覺得他這樣挺好的。小的時候,我爹我哥總是教我做一個什麽樣的人,要做國之棟梁,要做文豪大家,要名垂千古,要青史留名,要文可治國武可□□……可是從沒一個人告訴我,做我想做的事。他是第一個這麽跟我說的人。”不等商玉州詫異,冉清穀繼續說:“像你,被磨平了棱角,像我,被打殘了四肢,像朝廷那些大員,被摁進龜殼裏,像皇上,有著江山壓著,像太子,有著皇權束縛著……天底下沒有一個人如同他這樣,活得恣意瀟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活成了多少人想有卻不能有的模樣,也活成了我最想活的模樣……如果我能夠選擇的話,我也想恣意的活一回。有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王侯子孫都能像他一樣活著呢,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整個天下好像隻有他一個人才可以那樣活著,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他,他就像天生的上天寵兒一般……”商玉州冷笑:“你是第一個這麽說他的人。”冉清穀不置可否。“容與,那不是世子妃嗎?”陸雲深喊著,“看看人家三皇子,芝蘭玉樹風度翩翩,紅豆還摘那麽大一捧,那一捧至少比一般人大一圈,他還舍不得讓世子妃捧著,怕壓著她……再看看你……”陸雲深上下掃了眼,滿眼嫌棄:“我若是世子妃,我立馬紅杏出牆,就算浸豬籠也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