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孤山遠雪,輕飄飄的來,也會悄無聲息的走……冉清穀理清好東西,便帶著王府的小廝侍衛出門,打道回府。市集兩旁燈籠高懸,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黃昏時分是整個京都最熱鬧的時刻。他剛出門,便看到商容與打馬從燈火朦朧中走來。那燭光傾斜了他一身,秋風撩起那玄黃色衣袍,颯颯得好似整個都城都成了陪襯。冉清穀不得不承認,倘若他是女子,那他的深閨夢中人,也一定會是這麽一位俊美無儔的少年郎。他意氣風發,他灑脫恣意,他狂傲不羈,他天生貴胄……甚至,他還很溫柔體貼。冉清穀迎了上去,衝著商容與行了一禮:“世子。”商容與微笑握住冉清穀的手:“要買東西讓下人來不就好了,你身子還沒好……”他挑眉看向那木托子上的衣物,笑容頓時凝滯。那些木托子上擺放著的大部分都是男子冬季衣物與一些男子飾品腰帶。衣物大部分都是狐裘絨綢裝。京都冬季雖冷,但大多數時日還算溫和,不至於準備這麽多狐裘絨綢裝,像他,不到下雪天,絕不會穿這麽厚實的狐裘裝,更不會用暖手爐與棉質暖袖……恰恰相反,北城地處大溯極北之地,寒涼荒蕪,冬季又陰又冷,霜降時分下的雪,到春分都不得化開。所以世子妃這些東西給誰準備,可想而知。現在剛過重陽節,氣候溫和宜人,就算要準備過冬衣物,也用不著這麽早。世子妃準備這麽早的過冬衣物,定然是給那位表哥送去,現在準備,快馬加鞭送到北城,在冬季來臨之前剛好用上。不是說那位表哥冉清穀遊曆在外嗎?世子妃是怎麽知道表哥回北城的?世子妃的所有家書都要從他這裏過,他並沒收到世子妃的家書……難道是暗中偷偷送信?果然郎情妾意。商容與後槽牙咬得梆硬,冷眼看著那花色款式,心裏悱惻:這麽醜的花色紋路,也就那平平無奇醜人事多的表哥能穿!果然醜人要配醜衣,不然穿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店掌櫃一見到商容與來了,連忙行禮:“參見世子。”他立起身後笑眯眯說:“世子妃,既然世子來了,您可以讓他去裏麵試試,倘若尺寸不合適,我也可立刻差人改改……”商容與挑眉詫異問:“給我的?”冉清穀點了點頭:“秋季過後便是冬季,世子要去上早朝,早晨應該會很冷,所以毓兒就多為世子準備了幾件。暖手爐與暖手袖套,世子可在大理寺辦差用。”商容與從小到大很少用這些玩意兒。他自小身體溫度就偏高,不怕冷,且京都溫度隻有三九那幾天冷到極致,要用暖手爐,其他時間,一般冬衣即可。他看著那些冬衣,將冉清穀手握得更緊了:“還是毓兒想得周到。”再次看那衣物,他忽然覺得那衣物款式花紋獨具匠心,袖口領口的刺繡一看就非凡品。冉清穀恭敬說:“世子喜歡就好。”他受過很嚴重的傷,腿骨曾凍壞過,因此極其畏寒畏冷。盡管這些年他很努力的調養身體,但身體一旦損耗便不可逆。每次到了陰雨連綿或極冷天氣,身上骨節就隱隱作疼,若是凍到,便是疼得徹夜難眠。所以他每次到冬季便如臨大敵,很早便準備過冬衣物。盡管他知道京都的氣候比北城溫和,他也不敢鬆懈,畢竟在這裏,他但凡邁錯一步,便是死路一條。他怕冷畏寒,冬季穿得很厚,所以他以為商容與也是如此。畢竟商容與要上早朝,還要去大理寺辦差,大部分都在外麵天寒地凍的環境中。因此他在準備自己衣衫時,就順手為商容與也準備了一個冬的衣物,甚至連換洗的衣物都準備妥當了。等冉清穀準備完衣物,忽然後知後覺。他為什麽要為商容與準備?商容與是王府的世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凍到誰也不會凍到名震天下的王世子……思來想去,應該是自己入戲太深了,太過謹慎小心翼翼了。畢竟他現在是商容與的“發妻”,出嫁從夫,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便是商容與,妻子為丈夫準備過冬衣物天經地義,而且這也是他隱藏身份的手段……店掌櫃的還點頭哈腰的勸著:“世子,您真的不進去試試嗎?”商容與微笑:“不了,我相信我妻子。”這話驚得周圍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