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穀神色懨懨:“沒什麽,我本想等著二皇子自己乘勝追擊,逼迫太子,但沒想到他那麽不中用,不如我們幫他出手好了。”“恐怕不止如此吧?”商玉州臉色沉下來,一字一句,“你不想讓商容與越陷越深,無可自拔,因此想早點解決這裏的事情,這裏的事情越早解決,你也就越早不用欺騙他,他便會早點知曉你的身份,自然不會再無可救藥愛上你……”他苦笑:“看吧,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你我才是一個世界的,商容與他什麽都不是。”其實他也不是很懂。他認識冉清穀這麽多年,冉清穀做事隻考慮結果,從來不為別人考慮。就連對他的姨母冉裳,他直接弄癱了冉裳的丈夫白國公,他想到的從來就是不能讓白國公傷害冉裳,他下手從未考慮過冉裳的感受,畢竟白國公是冉裳的丈夫,對於一個丈夫癱了或死了的女人來說,她心裏又該如何接受這件事,外人又會如何看待她。甚至……他在代嫁時,明知道是誅滅九族的事情,一旦事情暴露,冉裳白毓都會死,就算不死,那也會是亡命天涯,他也義無反顧去做了。因為他需要入京複仇。在麵對他這個救命恩人時,他答應幫他殺了太子,也願意助他成就大事。此番如此激進設計太子二皇子,隻是因為他覺得時機成熟,可以成事。他從沒考慮過,他這個皇子將來上位成功,是以亂臣賊子的身份,還是以國之儲君的身份。對他而言,目的是唯一,過程不重要。可就這麽一個從不留後路,也不曾考慮過任何人感受的人,竟然擔心商容與越陷越深……冉清穀推開密閣的門,淡淡說:“我先回去了。”商玉州沒阻攔:“路上小心。”冉清穀提著裙角朝著閣樓下走去。在冉清穀下了最後一節閣樓木質樓梯時,商玉州站在扶手處問:“清穀,你是不是喜歡上商容與了?”冉清穀剛要落地的腳一頓,裙擺太長,比腳先下地。他凝滯一瞬,腳下了地,踩在了先落地的裙擺上。他說:“我不知道,我隻有在麵對他的時候,才不用努力證明自己還活著。”=出了琴閣,已經快晌午了,街上熙熙攘攘。冉清穀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他不想回王府,但不回王府,他無地可去。走著走著,他便走到汜水河橋頭。那位百歲的老叟依然在賣麵,他揉麵的樣子認真又閑適。冉清穀提起裙擺走了過去。老叟的重孫子微笑著趕客:“夫人,不好意思,今日二十份長壽麵已經賣完了,今日不做了。”冉清穀微笑著:“不好意思。”他剛要走,那位老叟喊住他:“這位夫人,今日的麵食準備多了一份,但沒多出多少,隻夠半碗麵,您如果不介意的話……”冉清穀提起裙擺在長凳上坐下:“我不介意。”老叟笑了笑開始揉麵。等冉清穀那份麵端上來,其他客人已經走完了。老叟搖著蒲扇:“您是我見過的第二位端莊貴氣的夫人,上一個夫人可比你幸福多了。她生辰是他丈夫陪她過來的,還不許別人吃,說是會分走她的福分。”冉清穀拿著筷子撥弄著麵條:“是嗎?”老叟笑了笑:“是啊,我百歲在這裏擺攤,如今一百二十歲,二十年裏頭一遭見過那麽溫柔的丈夫。你說,那位夫人該有多幸福……”冉清穀抬眼:“是啊,那位丈夫,本該也很幸福。倘若他的夫人……是他的夫人的話……”他說到後來,聲音低到自己都聽不到。老叟耳朵不好,沒聽清楚冉清穀的話,還以為他不說了,笑道:“嫁人啊,就應該嫁那樣的丈夫,娶妻呢,就應該娶那樣的妻子,這樣走在一起才是神仙伴侶,這以後生出來的孩子,必定是人中龍鳳……”冉清穀沉默。其實在所有人眼裏,商容與那樣的天之驕子都應該找一位良妻同他相攜一生。他也是這麽認為的。他放下筷子,對老叟說:“謝謝,我吃好了。”老叟微笑送人:“生辰快樂,慢走。”冉清穀再次道謝:“謝謝。”他又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朝著王府走去。等他走到腿酸了,依然還在街上,人群來來往往,一股香甜味從街道的鋪子裏傳來。他扭頭看去,隻見一家寫著“三素齋”的糕點鋪裏賓客絡繹不絕。鋪子門敞開著,裏麵的客人在糕點架子上挑選著什麽糕點。那香味在半個多月之前,他幾乎能天天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