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不知道老錢好心把他的報名攔了下來,他回到教室,連溫一涵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狐疑地問他:“發生了什麽讓你高興的事?”


    許淮驕傲地抬高下巴,模樣驕矜,話裏掩不住的炫耀:“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參加活動。”


    溫一涵驚訝叫出來:“你還有朋友?”


    見許淮氣呼呼看她,她連忙訕笑著補充道:“不是,我是驚訝你能認識到成績好的朋友。”


    不對,好像怎麽說都有錯,溫一涵幹脆閉上嘴。


    許淮生氣了,臉蛋漲紅:“我怎麽就不能認識成績好的朋友了?他還是全校成績最好那個呢!”許淮仿佛是在誇他自己,與有榮焉。


    溫一涵想到她最近聽到的傳聞,不可思議:“你說的不會是江川吧?”


    “嗯哼。”許淮斜睨她一眼。


    溫一涵拋開形象猛抓住他的手:“你怎麽會認識江川的?快快快,和我說一下,我保證不說出去。”


    許淮皺眉:“你抓疼我了。”


    溫一涵手勁大,抓得他生痛,反應過來後立馬鬆開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再看許淮手臂,一圈的紅印子。


    溫一涵不由得咋舌,發出和江川一樣的感歎,好嬌氣。


    從小被父親嚴格教導武藝,練得皮糙肉厚的溫一涵沒想過有人的皮膚能嫩成這樣,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好滑。


    好一個身嬌體弱的美人!


    許淮一把拍開她的手,瞪眼:“摸什麽摸呢!”


    溫一涵連忙哄他:“不摸了不摸了,你趕緊給我講講你怎麽認識江川的吧。”


    一說到這個許淮心中的得意就掩蓋不住,他輕咳一聲,剛要開始說。對上溫一涵期待的眼神,他突然一頓,似乎想起什麽,眼神警惕起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溫一涵哄他:“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聊聊八卦很正常的。”她沒什麽心思,大大咧咧將除了聽八卦外最主要的目的說了出來:“再說了,我也想認識認識江川。”


    那可是江川,早就聽說他長得帥了。溫一涵是個顏控,曾發誓要看盡天下帥哥,如今學校裏有個江川,她又怎麽會放過目睹帥哥的機會。


    這麽說的溫一涵,正巧就戳中了許淮心裏的怒氣,猛地站起來怒視她:“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別想從我這裏知道江川的消息!”


    他怒氣衝衝離開,徒留溫一涵百口莫辯呆在原地:“不是,我怎麽就不懷好意了?”


    溫一涵茫然,她就是想看一下帥哥,這有什麽錯?


    許淮離開後心裏的怒火始終降不下去,溫一涵接近他果然是想從他這裏得到江川的消息,然後要模仿他的法子接近江川,成為江川的朋友,最後還要取代他的位置。


    許淮越想越深,在他的認知裏,溫一涵已經成了一個麵目可憎的,要和他搶江川的壞人。


    “江川是我的朋友,我絕不能讓別人搶了去!”許淮堅定道。


    他現在看誰都向是要來和他搶江川好朋友位置的壞人,一路神色警惕,直到來到江川教室,見到江川,立馬驚喜又委屈地迎上去:“江川!”


    他自動無視掉江川周圍的人,硬是擠進去占據江川身邊最近的位置:“江川,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江川看了他一眼,對旁邊的同學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麻煩你待會再來找我。”


    同學暈暈乎乎答應,內心懷揣著一顆炸彈離開。


    江川這才轉頭看向許淮:“什麽好消息?”


    許淮眉梢掩不住的欣喜,看得人不由自主心情也愉快些,他沒注意到江川忽地放鬆了些許的神色,一門心思要和江川講自己今天做的大事:“我去報名幫扶活動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空教室一起學習。”


    原來是這件事。


    江川挑眉,告訴他:“我知道了。”


    他的反應比許淮預想中冷淡許多,許淮嘟囔:“你怎麽不驚訝?”


    江川道:“因為我已經報名了。”


    “你已經報了?”許淮先是微微睜圓雙眼,隨後又眯起來,像兩輪彎彎的月亮,“江川你好聰明啊!”


    他真情實意地誇讚他,惹得江川多看了他一眼。


    像許淮這樣直白又熱烈,毫不吝嗇讚美的人,江川還真的少見,偏偏他還十分真誠,讓聽到的人心跳忍不住加快一瞬。


    江川撇過頭:“你還有什麽事嗎?”


    還有什麽事?


    許淮臉色瞬間嚴肅起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的表情實在太過鄭重,讓人不由猜測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下一秒邊聽到他道:“江川,我發現學校裏有很多人想和你做朋友,你可不能答應他們,是我先來的。”


    許淮的表情和他說的事有種強烈的反差,江川思緒錯亂一霎,認真反思自己竟然以為許淮真的要說什麽重要的事。


    許淮見江川不在乎,急聲道:“我說的是真的,我身邊就有一個人想通過我接近你,幸好被我識破了,不然她現在就要踩著我成為你的朋友了。”


    溫一涵簡直比竇娥還冤。


    江川嘴邊忍不住泄出笑意,因為家裏多了一條小邊牧而對狗這類動物的關注度直線上升的江川想道,許淮此時的樣子真的很像一隻護食的小狗,誰來都要咬兩口。


    怕許淮惱羞成怒,他掩住笑意,回答:“許淮,你是不是擔心太過了?”


    怎麽會擔心太過,許淮簡直恨自己腦子不夠靈活,沒辦法全方位無死角地攔住那些想接近江川的人。


    他好不容易才和江川成為朋友,還沒踢開諶少言成為江川最好的朋友呢。


    旁觀全程的諶少言嘲笑他:“你這樣子像是要把江川揣兜裏走才安心,誰家朋友像你一樣跑到人家麵前來讓他不要和別人交朋友的?”


    許淮:“你說什麽呢!”


    諶少言看他生氣的樣子好玩,繼續逗他:“你管的這麽多,好像是江川的小男朋友一樣。”


    諶少言隻是開了個玩笑,許淮卻一怔,臉色漲紅,音量提高:“你胡說什麽!”


    江川也眉眼一凜:“諶少言!”


    被兩個人帶著怒意嗬斥,諶少言很快就意識到他說錯話了,低聲下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說錯話了。”


    許淮聽到那句玩笑話時,第一反應是心一跳,隨後像是掩飾般怒喝諶少言。但後麵那顆心髒卻一直怦怦亂跳,仿佛要跳出來似的。


    他懵懵懂懂,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覺得臉好燙,燙得能蒸雞蛋了。


    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嗎?


    許淮忍不住扇扇風,裝作不經意地瞄了眼江川,猝不及防和他對上視線。


    !


    許淮狼狽地扭頭避開他的視線,一下子站起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匆匆離開。


    陽光灑在長廊上落下一地金輝,天氣是最舒服的溫度,遠處捎來幾縷涼風調皮地吹起許淮的衣角。


    他繃著臉,嘴唇緊抿,越走越快,以逃離的速度離開,穿過長廊左拐進樓梯,最終在樓梯平台倏地停下,懊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許淮,你怎麽就跑了?”


    沒有人能回答他。


    離開後他臉上莫名的熱意終於降下來,他坐在台階上,撐著下巴抱怨:“諶少言怎麽能亂說話,他不知道說這種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嗎?”


    誤會、誤會他和江川有什麽別的關係。


    隻是想想,心髒跳動的速度好像加快了。許淮捂著胸口,神情不解:“我這是怎麽了?”


    怎麽也想不明白,許淮煩躁地揉揉自己的頭發:“哎呀,煩死了!”


    看著許淮逃開,諶少言傻眼,回頭問江川:“他怎麽了?我就是開個玩笑,他就這麽跑了?”


    江川瞥了他一眼,肯定道:“你把他惹生氣了。”


    諶少言愁眉苦臉向他求助:“那怎麽辦,他怎麽樣才能原諒我啊?”


    江川低頭看題目,不理會他的求助:“這是你跟他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諶少言冥思苦想,沒發現要做題的人還沒寫下一個字。


    筆尖虛虛點在紙上,留下一點墨痕。江川腦海裏回放許淮紅著臉跑開的場景。


    說是紅著臉其實不算恰當,許淮當時不僅是臉,連耳朵,脖子都染成了同一個顏色,眼神羞赫又惱怒,他下意識看向江川,接觸到江川的視線卻又匆忙逃避。


    江川手指輕點桌麵,難道許淮也生他的氣?


    如果是這樣,江川莫名有點欣慰。


    許淮對他的態度太好,好到百依百順,江川說什麽就做什麽。旁人若是有這種朋友應該會覺得很舒心,江川卻覺得許淮又陷入了一個怪圈。


    他現在看上去好像是徹底斷掉了對宋時清的念想,至少就這段時間江川觀察看來,許淮和宋時清再沒有接觸過。他不再圍著宋時清轉,卻變成了圍著江川轉,這與江川對他的期盼背道而馳。


    許淮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為了獲得生存下去的能量,他會像藤蔓一樣牢牢纏緊能夠支撐起他的大樹,死死糾纏。


    很明顯,江川現在就是那顆大樹。


    許淮這種想法和做法當然是不對的,江川不難想象這樣下去的結果,大樹被吸取完養分枯萎而死,藤蔓一開始還會存活一段時間,可沒有了大樹的供養後,它也會慢慢幹枯,最後成為死藤。


    或者大樹衝破藤蔓的牢籠,令藤蔓再得不到任何養分最後死去。


    就像原書中許淮的結局一樣。


    江川想試著打破這個怪圈,但許淮對他的容忍度太高,又或者說是怕江川生氣不理他,他乖得讓人不忍心再為難他。


    特別是江川警告他不準找諶少言麻煩後,像是知道觸碰到了江川底線,他老實了一段時間,令江川挑不出錯來。


    江川有時都有種錯覺,許淮就是為他而生的精致的玩具,乖順,美麗,沒有自己的思想。


    今天是江川第一次看見許淮有這麽明顯的生氣表情,讓他看到一點希望。


    也許這麽多天潛移默化的影響,許淮終究是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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