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同帶下來的還有祝章和江勝臨。在初聽祝小穗嚎啕大哭著說完“公子當街被人搶走”的事情後,兩人都驚呆了,趕緊帶著人一路問一路找,好不容易才摸到這處山穀。“公子!”祝章早已是滿身冷汗,這陣見到祝燕隱仍好端端地站著,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掉了回去。“章叔。”祝燕隱扶住他,“沒事的,厲宮主就是帶我來這裏賞賞景,吃了條魚。”“是,是,多謝厲宮主。”祝章虛擦了把汗,仍舊後怕不已,“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家公子還得回去服藥,不知可否能先走一步?”“能!”厲隨還沒說話,江勝臨先一口答應,“快些回去,先將治風寒的藥煎服,我隨後就到。”祝章如釋重負,趕緊招呼家丁帶著二公子出穀,一行人溜得飛快,連半片影子也沒有留下,連半條魚也沒有帶走。厲隨:“站住!”最後一名家丁沒來得及撤離,隻好倒黴地站定:“厲宮主。”厲隨伸手一指,冷冷道:“把魚帶回去。”家丁:“……”江勝臨放心不下祝燕隱,也一道跟去了祝府錢莊在鳳鳴山下的宅子。祝章站在床邊:“怎麽樣?”“沒事。”江勝臨道,“就是山中太冷,怕是又著了涼,還是再躺兩天吧。”祝章親自出去看著煎藥。趁屋裏沒有旁人,江勝臨抓緊時間問:“今日厲宮主帶你進山,都做了些什麽?”祝燕隱回憶,沒什麽,說是要遊山玩水,先講了青雲派掌門跛足的故事,又烤了條難吃的魚。江勝臨沒懂:“青雲派掌門跛足的故事?”祝燕隱答:“是啊。”又忐忑猜測:“難道我失憶之前,是與青雲派有關係,不然厲宮主為何要專門提起?”越想越有可能,事情的真相八成就是這樣了!江勝臨也糊塗了,於是在晚些時候,親自去問厲隨:“你為什麽要把青雲派掌門跛足的事特意講給祝公子聽?”厲隨隨口答:“不是你教我的嗎?”江勝臨納悶:“你記錯了吧,我什麽時候提過青雲派掌門,我和他又不認識。”厲隨給自己倒茶:“你是沒提過,但你說了,要我帶著祝燕隱遊山玩水,吃吃喝喝,再給他說一些江湖趣事。”江勝臨耐心解釋:“我讓你講的江湖趣事,是指比武大會或是小姐擂台招親,再不然多挑幾樁江湖懸案也行,哪怕是說說私奔呢,也比青雲派掌門走火入魔要強。”而且練功練斷腿,這分明是悲劇吧,聽說那魯掌門已經鬱鬱寡歡一整年,成日裏長籲短歎,快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厲隨皺眉:“魯青資質平平卻一門心思想出人頭地,遇到死路亦不知退,隻會一味蠻衝,導致氣血逆行雙腿殘廢,難道不好笑?”“當然不好笑啊!”江勝臨被這奇詭的笑點震住了,本來想講講道理的,但張口又覺得很心力交瘁,於是無力地擺擺手:“算了,你以後還是不要再去找祝公子,我看他今日提起你時情緒尚且穩定,應當不會再被嚇暈。”厲隨“嗤”了一聲,未置可否。晚些時候,祝府的家丁推著一輛小車,上麵蓋了錦緞小被,急急跑到城西找劉獸醫。說是家裏的狗吃了魚,上吐下瀉的,止都止不住。正在茶樓裏喝茶的厲宮主:“……”第15章 祝府的狗最終被救了回來,蜷縮在窩裏,嗚嗚嗯嗯的,可憐極了。祝章想一想就後怕不已,幸虧人沒吃啊,否則還得了?為了避免這種倒黴事情再來一次,他特意拎著昂貴補品找到江勝臨,旁敲側擊地提起,希望厲宮主以後別再帶著我家公子到處亂逛了,東西更是隨便吃不得。江勝臨其實也正在反思,反思自己為什麽會對厲隨抱有“能好好遊山玩水”的期待,怎麽想怎麽不應當,於是一口答應:“好的,可以,沒問題。”祝章還是不放心,於是又補了一句:“若厲宮主實在需要人陪著他出門遊玩,隻管開口,我們出銀子雇就是,幾十一百個的,或者更多都沒有問題。”江勝臨想到厲隨那張臉,覺得可能沒幾個人會願意賺這陪遊外快。祝章卻很篤定,一定有的,我已經打聽好了,這江湖中不缺賣命的死士,隻要銀子夠,其餘事情都不成問題,請神醫放心。江勝臨:“……”都已經悲壯隆重到了這種程度嗎?厲隨卻沒空管祝府的事。他又去垂柳書院查了一遍,那間空屋的地板是由厚木拚成,看似嚴絲合縫,實則處處都是活扣,一個連著另一個,若不是精通機關的老手,撬開一塊後,有可能會“嘩啦啦”散一大片。垂柳書院明麵上的主人是白頭城的富戶張參,家中做藥材生意,與尚儒山莊確實有往來。不過他在兩個月前已經病逝,家裏一大群兒子侄兒正在忙著搶奪家產,府裏頭烏煙瘴氣的,連正經生意都顧不上,更沒工夫管城外那不賺銀子、隻圖風雅麵子的書院了。江勝臨道:“若垂柳書院真與尚儒山莊、與杜雅鳳有關,他們既知道你人在鳳鳴山,就應當先靜默躲避才對,為何還要準時出入暗道,那裏頭究竟藏著什麽玩意?”“不好說。”厲隨道,“我原想進去看看,但那兩名雜役極謹慎,每次開機關時都用後背遮掩,看不出關竅。不過根據手裏拎的食盒來推斷,下頭至少有個活人。”江勝臨想了片刻,突然問了一句:“你現在仍覺得祝二公子與魔教有關?”厲隨可能是想起了那半條大魚,陰著臉冷哼一聲。江勝臨還是比較了解他的,這狗都要嫌的表情,八成就是沒事了,便繼續道:“你若覺得他與赤天無關,不妨去問問機關的事,說不定他曾在哪本古書裏見過。”厲隨皺起眉頭:“若他不會呢?”江勝臨被問住了,納悶回答,不會就不會吧,不會我們就再想別的辦法,不然呢,你再去殺個人?厲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