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這正是臣要上奏的第二件事。”  劉墨林不疾不徐的從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呈上。  一旁的宮人接過他手中的奏折呈上給皇帝陛下。  皇帝接過奏折一目十行的掃過去,看到後麵,眉頭一擰,“彈劾?”  “回稟陛下,正是。”  皇帝勾起唇角,揚揚手中的奏折,“右相,你說此二人主事禮部並無紕漏,政績顯著?”張青榆聽到皇帝那彈劾二字的時候,就心頭一跳了,“陛下……”  “溫子然,莫習凜。”皇帝將手裏的奏折反手拍在龍案上。  被點到頭上的禮部左右侍郎心如鼓擂,跌跌撞撞的從朝臣隊列中站了出來,還等反應,就猛一下跪倒在地。  “陛、陛下……”  “吏部尚書彈劾你二人在主事禮部期間,貪墨朝廷貢品數百餘件,貪汙白銀二十餘萬兩,你二人可有話說?”皇帝右手執著奏折在龍案邊緣上敲了敲,眼裏有冷意漫上。  “陛下!冤枉!臣冤枉啊!”二人一聽,嚇得魂不護體,連聲直呼冤枉。  “是不是冤枉那也得等朕查了才知道!”皇帝猛地將手中奏折甩在案幾上,“刑部尚書傅淩天。”  “臣在。”  “朕命你即刻匯同大理寺禦史台,將此事給朕查清楚!”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貪汙本就已是大罪,更甚還是貪墨朝廷貢品。  “臣遵旨。”  張青榆聽到皇帝的旨意,背脊都汗濕了!皇帝會不會早就知道這彈劾一事——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那剛剛那話——豈不是,豈不是把自己又一次往火坑裏推——沒等他緩過神來,皇帝又一道聖旨將他徹底砸懵了過去。  “傳旨,擢升右相張青榆為尚書令,統領六部,一起參與徹查此案,將他二人收押,即刻徹查!”  “臣遵旨。”  “臣……臣遵旨……”張青榆哆嗦著,臉色一片慘白。  果然是..果然是..果然是要辦他了嗎?!  “退朝!”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冷汗淋漓的張青榆,折身離開了大殿。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等皇帝一走,張青榆幾乎栽倒在大殿中。  一步錯,步步錯呀!  可是他到底是哪裏惹惱了這位喜怒無顯的天子!?  “恭喜右相了!”一個早朝就沒開口說過兩句的王輔臣,等送走皇帝,轉身就朝晉升尚書令的右相道喜來了。  張青榆青著一張臉,僵硬的虛應了一聲。  王輔臣笑笑,“看來德妃娘娘很受皇寵啊,這尚書令一職,自先皇撤去之後,陛下登基十二載,右相還是第一人呢。”  張青榆幾乎咬斷牙根。  尚書令嗎?!是為人臣之極了,可是……  王輔臣笑眯眯的道喜之後,就一整官袍率先離開了,聽著殿中那熱熱鬧鬧的道賀聲,王輔臣笑得深意滿滿。  尚書令啊,為人臣之極,卻無實權。第9章 清貴無雙  “什麽時辰了?”聚精會神的批著折子的皇帝一心兩用朗聲問道。  “回陛下,申時正了。”  皇帝聞言,手一頓,眉微蹙,並無言語,複又專注於案。  全安給龍案上換了一杯新茶,看案幾上的奏折,悄聲出了大殿,吩咐身邊的小太監道,“去通知巡防營,如有西北來人,即刻來報。”  一整個下午,陛下都有些心緒不寧的,還不時詢問他時辰,全安心思靈巧,一結合早朝前皇帝陛下所言之事,心裏有了底。  “是,小的這就去。”有跑腿的差事,小太監也是樂不思蜀。  “快去快去,一有任何消息,即刻來報。”  “是。”  結果這一等,等到酉時三刻,城門巡防營卻一直無消息傳來。  皇帝在禦書房傳召幾位大臣廷議,全安眼看著過了閉城門的酉時正依舊沒有消息傳來,知道主子的期盼落空了,有些無奈的繃緊了皮肉,得了,小心伺候吧。  大胤立朝之前,天下連年征戰,眾諸侯窮兵黷武,民貧積弱,國力艱難,大胤開國以後,太祖皇帝頒布的第一道政令就是與民休息,廢除苛政,輕徭薄賦,重農抑商。  太祖之後,繼任帝王也繼續推行休養生息,與民休息的政令,經過幾代帝王的努力,積弱已久的民生國力開始得到恢複。  到文帝景帝在位期間,出現了百年一遇的治世。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可惜至先皇時,因先皇年幼登基,皇太後林氏手段鐵腕,野心勃勃,讓林氏一族坐大,龐大的外戚和外朝權臣之間的結黨營私,將朝廷攪得一派烏煙瘴氣。  大胤百年基業元氣大傷,所幸根基未毀,新皇強勢鐵腕的作風力挽狂瀾,殺伐果決,保下了祖宗基業。  但是終歸是傷了元氣,即便如今天下太平,新皇也尚未下旨恢複京城的城門不閉。  大雪飄飄揚揚的下了一整天,午後小息之後,不到未時三刻有洋洋灑灑的飄了起來,雪大風急,還差一盞茶的時辰,換崗玄武門的巡防營就早早的換崗來了。  “林兄,今兒風大雪猛的,我已經稟報了李大人,提前一盞茶的時辰換崗,趕緊帶兄弟們回去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領隊的小將穿著厚厚的鎧甲和披風,趕緊來跟城門處站崗的將士換崗。  “沒事,兩個時辰都站過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打打冰涼鎧甲上的積雪,林姓小將也不火急火燎的換崗走人。  “得了,趕緊走吧,嫂子備下的薑湯要涼了。”小將一邊清點將士換崗交班,一邊笑道。  “也不差這一盞茶的功夫,馬上就要閉城門了,我還是等著閉了城門再走吧。”守衛京城第一門的責任重大,容不得有半點差池,別說是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差著,他都不敢擅離職守。  前來換崗的小將點點頭,“那行,林兄,我清點將士布崗,你稍作歇息。”  “行。”  “對了,林兄,我聽說宮中傳了差事出來,說是有西北來人,即刻上報?”  “嗯,全大總管親自吩咐下來的,說是今兒西北會來人,可是到現在都沒見到來人。”“並未聽說西北有戰事呀?怎麽會有西北來人?”  “誰知道。”  崗哨布好之後,正好酉時正,玄武門閉門。  “閉門!”時辰_到,小將立刻呼喝一聲。  “是!”  沉重高大的城門在眾將士合力之下,緩緩閉合。  玄武門城門高大三丈六,需合十餘人之力方能推動,要全部閉合尚需半盞茶的功夫。交班換崗的兩個小將雙雙守衛在城門前,親自守到城門閉合。  “且慢閉門!”  正當城門即將閉合之時,城外門遠遠傳來一聲急喝。  “且慢閉門!”  隨著呼喝聲漸行漸近的是雪地上的急急噠噠馬蹄聲。  守衛小將對視一眼,吩咐了閉門的將士,“且慢閉門。”  馬兒的速度很快,在小將令聲一落,城門外的馬蹄聲就近了,透過城門縫隙,看見冒著風雪疾馳而來的二人。  行至前麵的高頭大馬在臨近城門前,馬上之人就率先扯住了韁繩,動作熟練利落的止住馬兒的衝勢。  馬上之人一襲月白披風罩在肩頭,頭上帶著偌大的風雪帽,隻露出了一截漂亮的下巴。  “來者何人?”守衛小將率先喝問。  “西北戍衛參將雲慟奉旨進京麵聖。”當頭之人高座在馬上,揭下頭上的風雪帽,露出風雪帽下那麵若冠玉的麵容。  兩個小將聽到少年自報家門的那聲‘雲慟’時,幾乎是即刻就單膝一屈,俯身而跪。  “參見世子!”  “參見世子!”  少年微一頷首,“眾位請起。”姿態清貴無雙。第10章 世子雲慟  禦書房廷議在酉時正過一刻結束,皇帝並未留廷議大臣晚膳,全安估計著是皇帝陛下惦記西北來人,果然,等廷議大臣一走,殿內的皇帝陛下就喚他了。  他剛一踏進殿門,皇帝陛下的詢問劈頭就到。  “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酉時過半了。”  皇帝眉心一朽全安小心翼翼的道,“奴才讓人傳了話到巡防營告知城門守衛處,一有消息,即刻來報,但是到現在,巡防營也尚未消息傳來。”  皇帝點點頭,“下去吧。”  “是。”  等全安躬身退下之後,皇帝將手中的筆隨手扔置在案幾上,淺淺的歎息在殿內幾近無聲般悄然響起。  算著時辰差不多,全安從殿中退出來,剛準備去吩咐安排皇帝陛下的晚膳,他譴去辦差的小太監就跌跌撞撞的從廊簷下一路疾步而來。  “大總管!大總管!”  全安聽著這嚷嚷聲,迎上去幾步,恨鐵不成鋼的張口便斥,“禦書房重地,莽莽撞撞成何體統?小命不想要了是吧?”  全安性子不錯,恃寵淩威的事情,他向來不做,反而左右逢源,極會做人,從來不輕易得罪人,而且他也不願得罪人,在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皇宮大內,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榮辱隻不過須臾片刻之間的事情,與人留一線,也是給自己結個善緣,誰知道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是不是就是要了你性命的索命閻王?誰知道一句無心之言是不是就是你走上黃泉路的禍根?誰知道這時一句嗬斥下一刻就會他人落井下石之怨毒根源?  所以,即使身為禦前大總管,他從將人分成三六九等對待,上至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的顯赫,下至宮女太監粗鄙奴役的微賤,他都願意結個善緣。  小太監被他一嗬斥,頓時有些委屈,“大總管……”  “陛下心情不好,你給本總管緊著點心思!出了岔子別說本總管沒提醒過你。”全安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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