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飯後正好顧岩開車要送她回去,路上她又買了些東西,因為她有了門禁卡,顧岩的車直接開進了隨園,路上顧岩的電話就不停,她在門口的單行道上讓他停車,並催他:“真是日理萬機,你快忙你的去吧,咱們下次見。”


    顧岩回頭看了眼,以為她是租的地方,替她將東西送到門口才說:“行了,我就不進去了,那邊確實在等著我,下次再來看你。”


    章辛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等人走了,她一回頭就看到二樓露台的李珩正在那裏打電話,正在凝視著她,她手裏提著東西,因為工作都吩咐清楚了,這會兒也輕鬆了。


    等她進門李珩也下樓了,她甚至都給阿姨買了禮物,分發禮物的時候。


    李珩問:“你工作做完了?”


    她不知道他想問的其實是顧岩,抬頭詫異看他,心想不愧是資本家,就見不得她清閑。


    兩個阿姨收到她的戒指,笑著說:“喲,還有我的呢?這麽時髦的,我這個年紀怕是不適合了。”


    章辛:“怎麽會。”


    她見李珩看自己,就理直氣壯說:“不好意思,沒有給你買,因為刷的是你的卡。”


    李珩都被她氣笑了,哪裏有長進了?這不還是個小孩嘛。


    這個家裏平時最多四個人,她和李珩,還有兩個阿姨,她要是不找別扭的話,就很和諧,比如晚上她坐在沙發裏打電話,阿姨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早餐,李珩坐在桌案前看東西。


    章恪不知道人在哪裏,身邊非常嘈雜,章辛問了幾遍,他都聽不清楚,她的火氣已經上來了,血脈壓製不是沒道理,這麽久沒見他沒見他,看來是要翻了天了。


    她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決定自己去找章恪,李珩問:“去哪?”


    “看我弟弟。”


    平時李珩肯定是不管她的,但是這兩個月他們一直住在一起,即便李珩經常不在家,但是關係還是親近了不少。


    章辛以為他是嫌棄自己像從前一樣半夜回來,解釋:“我看一趟就回來,不會吵到你。”


    大約是她的前科太多了,李珩也關了消息,站起身說:“走吧,”


    章辛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位爺居然真的去送她,本能拒絕:“不用吧,我自己去。”


    李珩像是看穿她的小伎倆了,隨口說:“要麽你自己開車,晚上外麵的車進不來。”


    章辛問:“司機都下班了。哪有你這樣當老板的?”


    李珩看她一眼不說話,自己進車庫去開車了,章辛極少見他開車,原來不是不會開啊。


    等兩人出門,章辛看了眼群裏的消息,她還在聯係新的業務。章辛指著路,等到地方,是一條飲食街夜攤,燒烤城外麵一整片都坐滿了人,夏天的晚上就是這樣,所有人都坐在馬路邊上,章辛望著一片人海,好半天都找不到章恪,沒想到李珩是真的有事,連車都沒下來,隻說:“結束了給我消息,我出去處理點事情。”


    章辛巴不得他趕緊走,等他走了,她才走進人群裏,慢慢尋找章恪,她都要感覺自己迷失在人群裏了,環視了一圈正準備發消息,沒想到聽到身後有個聲音喊:“老板娘,有烤腰子嗎?越騷越好!不騷不給錢!”


    嗬嗬,都這麽騷了?


    旁邊幾個大漢笑罵他,你個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就這麽欠了!


    還敢調戲人家老板娘了。


    章辛回頭照著腦袋就提溜起他的耳朵,問:“重新說說,你要什麽?”


    章恪給她嚇得夠嗆,回頭嘴裏還叼著肉,結巴問:“你怎麽來了?”


    和他一起的還有三個人,而且年齡都不小了,大約是常年在戶外工作,曬得油亮,看見她有點錯愕。


    章恪畢竟才十九歲,最是好麵子的時候,章辛也隻是嚇唬嚇唬他,鬆開手站著他身後等著他介紹。


    章恪起身去別處搬來凳子讓她坐下,才說:“這是我姐,章辛。也是我的老板。這是這次的是攝影師,也是我師傅趙興,這是他的兩個同事,汪海城,劉誌。都是老大哥。”


    他才不準許在場的這幫糙老爺們碰到玉一樣的章辛,章辛在他眼裏有一萬個缺點,但敢為他殺人放火的姐姐,這世上也不多。


    天上的神仙都配不上。


    幾個老爺們也驚訝看著這個白得發光的女孩子,年紀是真的挺小。


    章辛大大方方笑著說:“章恪年紀小,學習也不好,要是給你們惹了麻煩,你們隻管和我說,我來教訓他,別人打他我舍不得。”


    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寸頭男人爽朗笑著開玩笑說:“看著就像姐弟,這小子聰明著呢,就是基礎有點差。這回全是他掏錢,他是我們的老板,誰敢打他?”


    章辛立刻說:“他既然是跟著你們學習,那就是學生,學生掏學費是應該的,不用和他客氣。而且,他要是不給你們花,也是給其他女孩子花了,還不如給你們花了。”


    “誒誒誒,這個就沒必要說了。”


    章恪要麵子,見章辛抖落他的醜事,他就急了,平日裏都是他吹牛逼的。


    幾個人都笑起來,章辛是管著弟弟的姐姐,比較有當姐姐的自覺。這種孩子壞不到哪裏去。


    章辛看著他說:“以後零花錢一個星期一領,談女朋友就正經談,但是你要是敢和你那些朋友一樣胡來,我絕對敢抽死你。”


    她故意在外人麵前嚇唬他,落他的麵子就為了讓他長記性。章恪膽子不大,從小沒媽,其實沒人護著他,他本心不壞,隻是跟著一幫狐朋狗友鬼混,最後沒走正路。


    章辛看著白白淨淨,和燒烤攤一點都不搭,但是一點都不矯情,和章恪坐在一起吃燒烤,和幾個業內的老資曆聊天一點都不落下風,尤其她曾經也在外景參加過拍攝,走過很多地方,吃過苦頭的人,其實都不會倨傲,能力怎麽樣另說,但可以說她的工作經驗是很足的。


    最後章恪都驚訝她能侃。


    另一麵李珩開車進了會館,這邊安靜歸安靜,但是商務的會館,總歸是喝酒、應酬、消遣的地方,遇見熟人的機會也多。


    他剛進了大廳,就遇上了熟人,隻是淺聊了幾句,仰頭看見徐斯年出來找他,離得遠遠的徐斯年就叫了聲,他才脫身。


    徐斯年笑著說:“小章怎麽沒來?”


    徐斯年和楊元鬆幾個人給他打電話,他就是不出門。今晚也是自己過來的,徐斯年是故意侃他。


    李珩也不在意,不在意徐斯年調侃,兩人上樓站在大廳的落地窗前,他低聲和徐斯年囑咐說:“陳安說胡東生回來了,我最近一直都在開會,確實和他沒得談,至於托你們要人情的事情,港口那邊已經定下的事,不可能再改了。”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說話辦事一直都說得很清楚。


    徐斯年也低聲應說;“我回絕了他,元鬆那邊也是。但是他從開始就找了陳玉生。本來也沒打算從我們這邊討,玉生的心思多,小章和他有了經濟來往,他可能以為你有鬆口的意思了。”


    李珩低聲笑了下,垂眸收斂笑意:“我花七百億投建的項目,他拿不到一百萬的廣告費就想來敲門?”


    徐斯年知道他有點動氣了。


    兩個人就站在走廊的綠植旁邊低聲聊著,背後是大樓玻璃窗外的燈火璀璨,徐斯年知道那些嗅到腥味湊上來的人肯定沒戲,李珩的這個項目準備了幾年了,他花足了時間,最後的階段幾乎全天候住在辦公室準備這個項目的促成。直到去年年底才成了,他才終於又開始出來喝酒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項目終於談成後第一次喝酒,他就遇上了章辛。


    等李珩再回到這條街,燒烤攤上的人少了一些,所以他遠遠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其中的章辛,她的顏色太亮眼了,章辛正和幾個老攝影聊西疆的景色,幾個人曾經給央視拍過紀錄片。


    章恪也是走了狗屎運,這次原本找的是趙興的女兒,因為給的錢足夠多,正好趙興家就在東荊山,他女兒趙嘉敏幹不了,所以趙興出山做指導,讓章恪和這幾個人搭上線了。


    李珩等了兩分鍾,見章辛已經拿起第三支釺子了,當即打電話過去,章辛看了眼手機,談興戛然而止。


    站起身說:“不早了,章恪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


    章恪正聽到她講到哈薩族人送羊……


    怎麽轉頭就要回去了,他一臉茫然“你回哪去?”


    章辛不答,隻是囑咐他:“忙完就回學校去。”


    她回頭看了眼,果然,老男人的車就在那裏。


    對麵的趙興一眼看到了李珩的車,他看了眼章恪見他樂嗬嗬的,好像什麽都知道,趙興認識李珩,也認識那輛價值幾百萬的車。見章恪不以為意,心裏驚訝怪不得才十九歲,就舍得花上百萬拍片子練手,敢情人家姐夫是當家人。


    告別了燒烤攤上的人,章辛上車後還驚奇問:“你的事情這麽快就處理完了?”


    其實李珩隻是進去坐了坐,連酒杯都沒碰,和徐斯年聊好後就出來了。


    “嗯。”


    章辛見他沒什麽談興,也不自找沒趣,開始看章恪他們剪的成片,裏麵居然有個女孩子,但是很漂亮的那種,站在茶樹中間,隻有側臉,沒有回頭,但是真的很漂亮。


    她看完後問李珩:“我要怎麽約陳玉生?”


    李珩:“他會聯係你的。”


    章辛才不信,楊清昨天才說,那個夏經理不是陳玉生公司的,她是華眾傳媒的人,所以,就是說,她現在在替人家廣告方幹活,到時候的作品歸屬可能都會有問題。別到時候她白忙一場,最後倒貼百萬,那樣的話她真的會發飆,唾棄李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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