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都是不可能受邀參加學子宴的,但現在坐下來和小聖人一起吃串串,和學子宴何異?感覺似乎還更親近了些,這個串串好。但意外還是發生了。來這裏的可不僅僅是今年參加春闈的讀書人,還有兩三個禦醫,還有各府邸派來慰問周複禮的下人。眾人才在周複禮的示意下坐下,這時遠處一人就拉開了大嗓門喊起來了,“司空府讓小的來給小聖人問安。”嗓門夠大,關鍵是他這麽一喊,就像開了個頭一樣,停不下來了。“太尉府讓小的來給小聖人問安。”“驃騎將軍府讓小的來給小聖人問安。”“……”得,都來了,果然他選擇躲在這個偏遠地方是對的,要是在洛陽太傅府,一天都得虛與委蛇,每天過著險中求生的日子。特別是武將一係的府邸,那是毫無顧忌在比嗓門大,他們可不是那些柔弱的讀書人,他們接到的任務是無論如何要代表他們家大人慰問小聖人,小聖人撞了柱子可慘了。但現在這麽多人,他們怎麽可能單獨上前和小聖人交談,別人也不會允許隻他們一家占用時間和小聖人說話,所以拉大嗓門喊唄,這樣小聖人就知道他們府邸來過了,他們也能回去交差。當然這些功勳府上喊過之後,有些放浪形骸的讀書人也開始了,畢竟讀書人也不全是一個性子。“金陵白鷺書院李斐見過小聖人……”金陵白鷺書院?這是周複禮在金陵時就讀的書院,不由得看了過去,正看到一個滿臉激動的青衣青年。這人頗為眼熟。李斐?周複禮眼睛一動,在金陵周府旁邊有個李府。記憶中,兩府相隔的那麵高牆上,總有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家夥爬在牆上來騷擾他讀書。那時候的機器人周複禮是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的去告了狀,聽說某人屁股都被打開了花。李府的小少爺名字不就是叫李斐。沒想到長大了還這麽恣意妄為,看那蹦勁兒,不比那些武府的人差。周複禮拱了拱手,怎麽說也害別人挨了一頓打。“看到沒看到沒,我就說小聖人和我是舊識。”遠遠的還能聽到據理力爭的聲音。“你有看到小聖人沒有回其他人的禮嗎?得瑟。”周複禮聽著一個個瘋狂的大嗓門,心道,喊吧,越喊得久拖延的時間就越長,他也能少麵對一些突發情況。但終歸有停下來的時候。文人相聚,多是以文會友,吟詩作對那肯定是少不了的,要是能傳出一兩首好的詩詞那就更不得了,但周複禮哪會。要是有人讓他作首詩應應景就麻煩了,而且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所以他得先聲奪人。等聲音剛息,周複禮讓人傳話了。“小聖人說,各位學子天各一方難得一聚,各位可以以文會友,各展所學。”讀書人好名,如若有機會能傳出詩名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但是吧,有周複禮在,他們今天哪怕做出再好的詩詞肯定都會被比下去,被人遺忘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小聖人說,他今日隻負責欣賞大晉學子的文才,就不參與了。”這……一般來說,現在在周複禮的地頭,就算再不參與,主人家都會寫上一首來拋磚引玉。問題就在這個拋磚引玉上,如果是其他人還好,但換成大晉第一名士周複禮,這個拋磚引玉能掩蓋住所有人的光芒,壓得人抬不起頭來。小聖人居然連拋磚引玉都不參與?眾人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在為他們揚名讓路?讀書人好名,有誰會嫌棄自己的名聲太過響亮?估計也隻有小聖人這般虛懷若穀的人還在擔心搶了他們的風頭。齊刷刷的站起來行了一禮,眼中滿是感動,也隻有他們大晉有這麽高風亮節之人,有榮與焉。周複禮:……讓他參與,那是讓他去死,他自己心裏門清得很。場麵熱鬧了起來,這時也體現出了讀書人的豪放和浪漫。有人對著山川河流起舞而歌,有的人詩詞委婉抒情,有的人詩詞豪邁狂放……周複禮看得是津津有味。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文人啊,個性彰顯,思想自由如花,刻在骨子裏麵的風流讓人歎為觀止。他們還稱不上名士,但已經走在了成為名士的道路上。除了大家過得窮了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時代,也是這些文人,給後代留下了數之不盡的文化瑰寶。周複禮雖然看得開心,但心裏也有些發愁。因為就算他不參與進去,但到了最後肯定會讓他評詩,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怎麽也得選出今天最好的詩詞來。他能胡亂點評一番嗎?除非他嫌暴露得不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