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複禮皺著眉,如果是別人的請帖,他完全可以找個理由拒絕,但這可是皇帝的請帖。拿起請帖,“也沒有寫個具體的事由,就這麽孤零零的一張請帖讓自己去一趟。”他們現在井水不犯河水,更進一步來講的話,自己勉強還算幫他解決了兩個比較麻煩的事情,再怎樣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為難自己吧?或許是為了說服自己,周複禮這樣想著,這是皇權至上的時代,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周複禮想著,他現在說話也差不多恢複到正常人水平了,寫的字也能見人了,隻要不讓他當場吟詩作對,憑借腦子中對自己生平的了解,也不用像剛開始那樣步步維艱。就司馬煜那學渣,也不可能邀請他去什麽詩會詞宴,司馬煜對這些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倒不用擔心碰到這種場麵。“看來是避不開了,去就去吧。”周複禮無奈地說道,“正好慢慢將自己融入這個世界。”他從一開始就明白一個道理,一味的逃避肯定是不行的,必須得融入進去。既然決定去洛陽,有些事情還是要交代清楚。比如柴房裏麵的鴨蛋,院子裏麵正曬著的蝗蟲等待。這些本來就是由這些孩子在弄,最多讓他們注意一點就行。周複禮讓小板凳和鐵蛋領頭,帶著這些孩子在他不在的時候,將這些事情弄好。小板凳和鐵蛋高興得不得了,他們感覺他們走上了人生的巔峰,小胸口拍得啪啪的。……第二天一大早,周複禮就帶著知墨,讓張叔和林大娘準備好馬車,向洛陽而去。小奶狗海棠也交給了一群孩子照顧。闊別洛陽將近一個月,再次回到這裏,周複禮別有一番感受。對於這座古老的都城,其實周複禮都還沒有怎麽來得及看,雖然儲存的記憶中這座城池已經十分熟悉,但那畢竟是記憶,和親眼看到還是有很大的區別。明明是上午明媚的陽光,周複禮卻覺得眼前的古城有些日落西山的壓抑,壓在大晉百姓頭頂的蝗災一天不解決,他們就不能真正敞開胸懷。馬車駛進城中,這才多了些活力,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販的叫賣聲……馬車正準備向皇宮駛去,卻被一邁著小碎步的陰臉老者攔住了。“小聖人,貴人在那邊等著,還請移步跟奴家過去。”這老者雖然穿著便服,周複禮卻認識,一直跟在司馬煜身邊的那個老公公,姓洪,別看他老得臉皮都起皺子了,就像隨時都要進棺材一樣,但連周複禮的老師左相王雍都要稱一聲洪公公,是宮中的老資曆了,不僅跟隨過老皇帝,連祖皇帝都是他服侍在身邊,現如今又跟在了司馬煜身邊。周複禮有些驚訝,司馬煜邀請他的地點居然不是在宮裏?這倒有意思了,也不知道司馬煜在賣什麽葫蘆。不過,洪公公都出麵了,周複禮也不用起疑,作了一禮,“煩請公公帶路。”洪公公側身讓過,不敢受禮。都說周複禮是讀書人的教條,是禮儀的豐碑,那麽這位洪公公絕對就是宮裏規矩做得最嚴苛的那一位了。在一家鋪子麵前停了下來,周複禮鼻子動了一下,表麵毫無波瀾,心裏卻有些驚訝,這鋪子該不會是……果然,隨著走進鋪子,那火辣的味道就鋪麵而來,這是一家串串鋪子。所以堂堂大晉的陛下,邀他在一家串串鋪子見麵?這……而且看這擠得滿滿當當,喧鬧的場麵,連食客都沒有驅趕?生意還真是好到爆,比小板凳他們那個鋪子還要火熱,也對,這裏可是人來人往的洛陽,人流本來就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不過司馬煜到底在搞什麽?知墨和張叔他們被留在了下麵,周複禮帶著疑惑上了二樓。二樓天字一號,一走進去,那吵鬧的聲音,那串串獨特的嗆鼻的味道才少了些。一走進包間,周複禮就看到了司馬煜那高傲得如同驕傲的大公雞一樣揚得老高的腦袋。周複禮:“……”這狗子這是在幹嘛?說實話,在周複禮清風明月一樣走進來的時候,司馬煜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總感覺原本悶熱的空氣都冷了下來,以前的積威可不是一星半點。不過,他今天可是來向周複禮顯擺的,天天被欺壓,今日終於能翻身一把,哪能示弱。都不等周複禮行禮,司馬煜就直奔主題,怎麽看怎麽急切,“太傅,你看我開的這鋪子如何?”揚著個腦袋,就差鼻孔朝天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來顯擺的。門口的洪公公,還配合的將門簾拉開,讓周複禮能清楚的看到鋪子中人擠人的熱鬧場麵。洪公公也有些感慨,老皇帝將小皇帝交到他手上,看著小皇帝這三年來一直勢單力薄處處被欺壓,他心裏也不好受,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本分,皇家的事情,他隻能旁觀。如今小皇帝終於算做成了一件事情,特別是那個兒童基金,現在朝上百官哪個不驚訝莫名,他也深感欣慰。如果說這大晉哪個對皇室最為忠心,絕對不是朝上那些大臣,而是現在這個滿臉皺皮的老公公,既然老陛下指定了司馬煜為現在的皇帝,那麽就算司馬煜真的昏聵無能,他也是全心全意的支持的,說他愚忠也好,說他什麽都好,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和以前的周複禮還真有些像,認死理的時候,十匹馬都拉不回來。洪公公也明白小皇帝為什麽連寒暄都顧不上,就這麽急切的要在周複禮麵前顯擺,周複禮在小皇帝心中就是一座山,一座完美得將他壓得看上去沒有任何優點的大山。所以小皇帝一做出一點成就,第一時間就想讓周複禮看到,想要得到對方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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