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段幹卓便繞著樹看了一圈,總算在一樹梢處見到了一枝滿意的,便歡快地施展輕功輕躍上去,折了下來。明睞被他淩然瀟灑的身姿迷住了,癡癡看了一晌,等他又走到了自己麵前才回過神來,紅著臉低下了頭。“這枝還未開,姑娘拿回去插在水裏,可以開好幾日呢。”段幹卓便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來,小心包了遞與她。“這……”明睞咬了咬唇,不敢接,“這麽珍貴的東西,先生怎能送我?”段幹卓憋笑,“不過一枝桃花罷了,有什麽好珍貴的?你不知道,我原先的家就在一個桃花穀中,那才叫好看,到了春天,滿山滿穀都是一片紅,跟朝霞似的……可惜沒有機會,不然真想帶姑娘去看看。快拿著吧,不然一會兒這花也就萎了,那多可惜。”段幹卓又朝她遞了遞。明睞耳中隻聽到他說想帶她去看滿山滿穀的桃花……為什麽單單是她?明睞心中突然升起了份一廂情願和癡想,雙耳更是灼燒得厲害,慌裏慌張地接了過來。等看清那方帕子又是一愣,忙抬眼去看他。“先生……”段幹卓也笑著看她,“怎麽,自己的帕子倒不認識了?”原來,這帕子正是當初段幹瘋癲之時,明睞偷偷給他送吃的所用的帕子。原來隻是為了這個……明睞心裏稍稍失落,“先生……原來你記得?”“如此大恩段幹卓畢生不敢忘。”段幹卓雖記不清了,但卻記得一位姑娘在他餓的饑腸轆轆之際送了一帕糕點、一壺冷茶,解他一時饑渴,暖他一世心胸。再回來後,段幹卓便跟府裏的人多方打聽這方帕子的主人,這才得知那位好心的姑娘就是明睞,從那後便對她多有關注。段幹卓有心想報她這份恩情,但明睞太過羞赧。段幹卓一靠近,別的丫鬟是急急地圍了來,她卻尋著借口就躲了;段幹卓遠遠望見她笑一笑,她也隻當他是對著旁的人笑,低著頭都不敢看他;就連遇著什麽事,別的人都來尋他幫忙,明睞仍是獨自不聲不響的。段幹卓好不容易得知了她哥哥的事,這才頭一個醫治了他。“不。先生別這樣說,先生對我們的恩情與我對先生的,實在不能相提並論的。”段幹卓搖搖頭,“在我心中可不是這樣。”二人一時無聲。元恪離得遠,故聽不清他們二人說了些什麽。但看在眼中的,那二人默默相望的眼神中分明就是含情,看段幹卓又是為她折花又是送她手帕的樣兒,也分明是私通已久……想著,元恪難忍的心痛,眼前陣陣發黑,腦海中又轉著香凝剛剛說的話……看來,他們二人不是好一日兩日了,而是私會了許久了,什麽時候?從什麽時候開始?連府中的丫鬟都看得出,他卻竟一點都沒察覺……阿卓,你不能……元恪無力地扶住了廊柱。明睞低頭想了會兒,才終於低聲問出了長久以來心中所想,“先生,你與大將軍……當真是情願的嗎?此前來尋你的一位姑娘曾說是你的夫人……”說罷明睞才意識到不妥,忙道:“是明睞冒昧了……”段幹卓眨眨眼,笑了,“不冒昧。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她是我師妹,說話沒遮沒攔的……不過也怪我,當初我是與她有過婚約,不過我負了她。”明睞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些,更不敢想他會是一個負心人,一時心裏難過,“是明睞逾矩了。”段幹卓小心看著她的臉色,挑挑眉,“明睞姑娘是不是早就看出了我不是個好人,才這般躲著我?”“不是,我知道先生是個好人。”段幹卓不自覺地想抬手幫她取下一片飄落進發絲的花瓣,卻惹得明睞一扭頭。段幹卓就住了手。遠處的元恪看著這一幕差點氣得閉過氣去,恨不能把段幹卓那隻不安分的手給他剁下來。“他並未逼迫我,若我不願,他沒法子困住我……當初我也是自願為他喝那藥……我既願為他做到這般,若再硬娶了我師妹,反倒是害了她了。我知道明睞姑娘也有心愛之人,想是能理解我吧?”“我……”明睞有些驚訝,緋紅了臉,“我不知道先生在說什麽……”段幹卓也覺自己剛剛的話有些不妥,忙轉了話題,“說起來,我瞧著明睞姑娘與我那小師妹有些像。不過你的性子可比她好,我那小師妹別的都好,就是有些嬌矜。”明睞笑了,“那我也羨慕那位姑娘,想是被先生你們寵壞了吧?”段幹卓但笑不語。二人又聊了幾句,段幹卓才衝元恪招了招手,“你一直傻站在那做什麽?過來,有件事要同你商量。”段幹卓早就看到他了,隻是懶得搭理他。元恪恍恍惚惚地過去,都忘了他是來捉奸的,反像是被捉了奸的,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想都別想!”說著元恪憤恨地剜了明睞一眼,恨不得生吃了她。明睞被他嚇得惶恐地退了一步。段幹卓還當他已聽清了自己要做什麽,就擋在明睞身前,盯住了他,“這事由不得你。”元恪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紅著眼執拗道:“若我就是不許呢?”段幹卓歎口氣,“你不要鬧,明睞姑娘於我有恩,我也隻是想用這法子回報她罷了……”“嗬……說的倒好聽,報恩……報恩?我怎不知她有什麽恩要你以身相報?!”元恪抖著手指向明睞,“滾!不然我現在就……”“就怎樣?!”段幹卓斥他,拉住了要走的明睞。“先生,大將軍不願意就算了吧……”明睞不由得哀求道。“你又跟我較什麽勁?”段幹卓上前輕扇了元恪腦門一巴掌,“那你倒說說,礙你什麽事了?要你這麽苦大仇深的不願意?”“礙我什麽事?”元恪紅著眼冷笑,“你收她做小你說礙我什麽事?!”段幹卓這才知道他為何反應這麽大,氣得嘖嘖嘴,“你胡說八道什麽?誰說我要娶她做小了?小腦瓜裏成天愛想些有的沒的,不尋思正事。”“不是收她做小,難道還要讓她與我平起平坐不成?!好哇,我算知道了,段幹卓,你是想把我攆走了再娶她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段幹卓簡直被他氣到說不出話。明睞知道元恪醋勁大,心眼小,但沒想到醋勁會這麽大,心眼又這麽小,於是忍不住笑了,“大將軍,您想多了,段幹先生隻是想認我做幹妹妹。而且,剛剛段幹先生還同我說他對您的心意呢,您怎麽能疑心他,說出這番話來?”元恪眨巴了一會兒眼,才冷靜了些,“隻是認幹妹妹?”段幹卓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元恪這才暗喜著恢複了常態,眼瞟著段幹卓,語氣裏有些羞赧,“他剛剛是怎麽說對我的心意的?你仔細道來。”段幹卓馬上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明睞,咱不同他講話,這人有毛病。”元恪暗想以後再仔細問問她就是了,又想到自己剛剛是有些犯傻,就牽了段幹卓的袖子,伏低做小道:“我剛剛又犯渾了,阿卓別與我計較。那……那你隻是單純地想認她做妹妹?沒想著拿兄妹做幌子與她暗度陳倉、珠胎暗結吧?”段幹卓本來不想與他一般見識的,但還是被他最後一句話活活氣笑了,抽了袖子背了身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