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邊上林易卻是露出了萬分驚奇的目光, 好似聽到了什麽令他震驚的事情。“斷袖?”林易皺眉,“不可能啊,他前幾日明明還在調戲裴君則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張小元愣了一會兒, 覺得林易說的可能是邢妍。是。在他眼中,那是邢妍試探裴無亂,而裴無亂站在生死邊緣, 走錯一步,回去便要被莫問天殺了祭旗。可在林易與梅棱安眼中……邢妍和裴無亂互相試探的話, 看起來隻怕都如同調情一般,是老色鬼裴無亂勾搭比他要小好些歲數的年輕姑娘,簡直不要臉。“他在你們麵前, 自然要演成這副模樣。”酈爾絲笑了笑,說,“我想你們中原風俗保守,正道更是接受不了這種事,若他傳出如此醜聞,你們還會選他做盟主嗎?”林易被她問得怔了一怔,停頓片刻,低聲說:“江湖上斷袖的……其實並不在少數。”酈爾絲明顯一頓,眨了眨眼,好容易開口問:“你說什麽?”“這算是醜聞,可也還不至於將他從武林盟主的位置上拉下來,至多是讓他在江湖上的話柄多一些罷了。”林易歎了口氣,“若能知道另一人是何人……你是怎麽發現裴無亂是個斷袖的?”張小元隻注意到了林易的前半句話。這個江湖上斷袖的並不在少數?他是靠著能看見他人信息與心中所想的能力,才知道這江湖上許多不為人知的小秘密,而那些秘密……他覺得應當是極隱秘的,事主不願意外談,他人自然也不會知道,那林易為何要如此說?難道這江湖上還有不少默認公開斷袖嗎?酈爾絲神秘兮兮,小聲與林易說:“我進了裴盟主屋內,看見了其他男人的衣服。”林易:“……”“那絕對不是他的衣服,裴無亂可沒有錢買那麽好的衣服。”酈爾絲似乎擔心林易不相信,急忙又補上一句,“我可將那衣服拿起來看過了,這一件衣服少說上千兩銀子,上麵用的也是值幾千兩銀子的上等熏香,莫說用裴無亂自己沒錢,也不用熏香,就算他將武林盟的錢全都拿去買衣服了,這個價錢……我想他舍不得吧?”武林盟雖有田地商鋪,可大多收入都用在維持武林盟經營上了,身為盟主,裴無亂過得頗為簡樸,可這並不代表他買不起那麽貴的衣服。林易有些無言,他顯然並不相信酈爾絲所說的話,他歎了口氣,道:“說不定就是裴無亂自己的衣服呢?”酈爾絲皺了皺眉,又說:“他的書桌上可還放著寫給那個人的信呢。”林易聽她這麽說,總算又有了些興趣,急忙問:“那信是寫給誰的?”“信中並未提及,那封信也隻寫了一些,看起來像是要與那個人道歉,隻不過用詞親昵,對方應當與他關係匪淺,且必定是個男人。”酈爾絲滿是自信篤定道,“那信後還附著一副小像,應當是裴無亂為那個人所畫。”張小元一時緊張,睜大雙眼,手中幾乎已忘記了丟魚食喂魚掩飾,隻覺得裴無亂這一回怕是要真的完了。若酈爾絲知道了裴無亂的心上人是莫問天……張小元簡直不敢想。林易急忙追問:“畫上是何人?!”酈爾絲沉默片刻,深深歎了口氣。“我也想知道那是何人。”酈爾絲歎道,“可畫得實在太醜了,我真的認不出來。”張小元:“……”張小元覺得,裴無亂可能真的是要完了。莫問天想看的道歉信,他到現在才隻寫了一些不說,他還給莫問天畫了個很醜的小像。以莫問天的脾氣,張小元簡直不敢想象裴無亂的結果。林易卻顯然還是對酈爾絲給出的這個結果不滿意,他好似已不想再繼續談下去了,便歎了口氣,與酈爾絲說:“你繼續注意裴無亂的動向,若能在他身邊找到些有用的東西就更不錯了。”酈爾絲反問他:“我何時能見到閣主?”來了,重要信息來了。張小元幾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雖說他覺得天溟閣的事與他並無多大關係,可他去仍免不了對這個天溟閣有萬分的好奇,特別是這個幕後的天溟閣閣主——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會是哪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好像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一般,能一下將武林盟與魔教一塊得罪了。林易答:“還不是時候。”他說這話時,頭頂除了他所說的內容之外,就再無其他消息,張小元不知是自己看不穿他的內心,還是他根本未曾想過這位“天溟閣閣主”是何人,他有些失望,而酈爾絲與林易已結束了交談,林易離開之前左右四望,自然就看見了蹲在蓮花池邊的張小元。酈爾絲從院中側門離開了,而林易看了張小元片刻,不免微微蹙眉,而後抬步向他走來。張小元越發緊張。他盯著蓮花池,假裝自己在專心致誌的喂池子裏的魚,林易走到他身後,探身看了看他,笑得一副慈眉善目,問:“小元呀,在幹什麽呢?”張小元隻裝作這時才看到林易,他好像嚇了一跳,回過頭時已開開心心與林易道:“林叔叔,我在等裴盟主回來,正好守衛哥哥給了我魚食……”他對著林易伸出手,張開手心,露出手中攥著的那一把魚食,眨一眨眼眼睛,對林易露出了少年人天真無邪的笑容,說:“您要來一起喂魚嗎?”張小元眼睜睜看著林易的腦袋上跳出了一行字。「嗬,又一個王鶴年的傻徒弟。」張小元:“……”137.張小元又在那蓮花池邊坐了許久,他幾乎已要喂得將池子裏的魚撐壞了,這才看見裴無亂返回自己的臥房。他急忙起身跟上前,裴無亂看見他在此處,不免也略有些驚訝,問他:“小元?你在此處做什麽?”張小元一五一十將曹紫煉想棄暗投明拜入他們的師門說了,裴無亂極為吃驚,他可沒想到前幾日還大鬧武林大會的人如今竟願意加入正道,他看起來略有些猶豫,卻還是點了頭,說:“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他前些日子還大鬧了武林大會,如今忽而拜鶴年兄為師,我擔心正道有人或許會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