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厚實的手掌也隨之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若是拓跋將軍真的有背叛之中,我們既然看過這封信,想過下場會如何嗎?”“這……”那人顯然嚇了一跳,聲音也越發多了幾分遲疑,“我們……該如何是好?”確實,若是拓跋翰真有背叛之意,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還是將這封信交給南離督軍吧。”那人緩緩搖了搖頭,黑暗中卻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相信是真是假,他自會去查證的。”“……好吧。”微微的遲疑過後,男人終於用力點了點頭,隨手將密函收入懷中,牽過路邊的戰馬,兩人同乘著絕塵而去。第七十四章 離間之計(下)淩風望著二人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冷冷的勾唇一笑。黎玄雖然是武將,但是揣摩人心的本事卻絕不含糊,看這二人的反應,一切似乎都按照他所預想的進行,相信不久的將來,玉嶺關這一戰會有意外收獲吧!……兩個玄冥探子飛快的趕回了軍營,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向拓跋翰匯報,而是偷偷去了南離的軍帳。南離此刻正在桌案前喝悶酒,一杯接著一杯,略顯呆滯的眼神也在酒意中微微有些迷離。他望著不遠處的鎏金香爐,那淡淡的輕煙從爐頂嫋嫋升起,氤氳了滿帳香氣。“督軍,派到玉嶺的探子有事求見。”守衛的士兵抬劍橫在門前示意二人稍候,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對著帳內回稟道。南離被生生打斷了思緒,十分不悅的擰緊了眉心,低斥道:“不見,有事讓他去找拓跋翰!”侍衛回頭看了看兩人,微微搖了搖頭。“我們確有要事稟告,必須要麵見督軍才行。”那個聲音低沉的探子滿眼堅定的對著侍衛回望過去,聲音也故意加大了幾分,表麵上是說給守衛之人,其實帳中也能聽得一清二楚。“督軍……”侍衛看他說的認真,隻好重新轉回身,略帶遲疑的喚了一聲,他們說的很清楚,自己也實在沒必要重複一遍,至於見或不見,也隻能全憑南離心情。“算了,進來吧。”南離歎了口氣,神色微微有些不耐。兩個探子明顯鬆了口氣,互相對視了一眼,便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帳內。“你們最好真的有要緊事。”南離隨手端起桌案上早已冷去的香茗,輕啜了一口,淡淡道。“這是我們在其他探子的屍體上發現的密函,應該是從龍霄朝廷送往玉嶺關的……”男人向前走了兩步,單膝跪地,將這封不但染了血還皺巴巴的書信雙手遞到南離麵前,“因為事關重大,我等不敢自作主張,還請督軍決斷。”南離顰眉掃了一眼那信函,實在不明白為何非要交到自己手中不可,可是好奇心卻促使他強忍著對血汙的嫌惡,抬手接了過來。隻是匆匆一眼,就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看看信,抬頭看看眼前一臉鄭重的二人,又確認般的看看信,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追問道:“此事還有他人知道嗎?”“沒有……”男人確認般的搖了搖頭,遲疑道,“督軍覺得是否可信?”“我們還有多久抵達玉嶺?”南離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卻滿臉沉思狀的反問道。“大約還要三天。”“這些天拓跋翰突然降低了行軍速度,又白白送掉了一支先鋒隊,我原本隻是覺得不解,如今看來……”南離稍稍頓了頓,似乎也覺得此時就下結論為時尚早,便突然話鋒一轉,冷哼道,“三天之後我會和他同赴戰場,既然黎玄要和我唱空城計,我便主張帶兵攻城,到時候拓跋翰他心裏是否有鬼,我們一看便知。”“督軍英明。”兩個探子急忙點頭稱是,聽他這麽一說,這個燙手的山芋算是終於從自己手中送了出去,以後是真是假都是兩個將領的事,與他們這些小小探子無關。……軍隊仍然在不緊不慢的向玉嶺前進,大量的探子去了又回,內容不外乎玉嶺關城牆上旌旗飄飄,城內操練聲震耳,似乎駐紮了大量軍隊。拓跋翰不解,南離冷笑,對於探子所報,兩個將領的態度也是截然不同,整個玄冥軍營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而玉嶺關內,黎玄正站在城牆之上,手扶那斑駁的青石磚麵,靜靜凝望著千裏之外,龍霄都城的方向。那裏,有他孝忠的國君,有他唯一的愛人,更有著無數翹首以待,等著他驅除外敵收複江山的黎民百姓。這份重托就像千斤巨石狠狠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每一次決策都要深思熟慮用心琢磨。因為他知道,他的機會隻有一次,龍霄國亦是如此。“將軍。”淩風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他微微偏過頭,用餘光看了看那個一襲黑衣的矯健身影沉聲問道:“如何?”“正如所料……”淩風那難得正經的臉上果然繃不住,露出一個嘲弄的微笑,“那封信……現在隻怕已經在南離手中了。”“嗯。”黎玄的神色淡淡的,似乎看不出太多情緒,“那些準備好的木樁,這幾天悄悄栽到護城河裏去,記住,不要讓玄冥探子發現。”“將軍放心。”淩風雙手抱拳的緩緩退後兩步,轉身消失在了黎玄的視線之中。玄冥探子藏的再好,對於他這種頂尖殺手來說也不過是小孩子玩的把戲。他想要他們看見什麽,他們就能看見什麽。而那些不需要看見的,他有的是辦法將他們的視線隔離在“禁區”之外……第七十五章 真假空城(上)不得不說,與他那粗獷的樣貌相反的,拓跋翰行軍確實十分謹慎。這最後幾日路程,他所有走過的路線都派了眾多探子勘察過多次,夜間紮寨也是層層暗哨,步步明崗,距離越近便越是小心,時刻防範著黎玄夜間偷襲。可是令他意外的是,這一路卻太過平靜,不但沒有遇到絲毫阻截,甚至看不到龍霄軍隊有任何動作。這份詭異的平靜,讓他有些遲疑,可是看在南離眼中,卻是故意拖延和無限的猶豫。……三日之後,拓跋翰終於率領大軍來到了玉嶺關外,那浩浩蕩蕩的玄冥軍隊整齊的陣列在曠野間,寒風蕭煞,一麵麵旌旗正在不斷的獵獵作響。拓跋翰和南離並肩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斜眸看著滿臉嚴肅的大皇子,心裏卻反反複複的湧起陣陣不安。南離身為督軍,但一直不太過問戰事,大多數時間都是躲在營寨裏,或者被團團圍護在將士之間。而今天居然一反常態的和他一起衝在頭陣,究竟是何緣故?可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拓跋翰抬頭向著玉嶺關那巍峨的城牆望去,隻見牆內隱隱約約人頭攢動,似乎布下了什麽埋伏在裏邊。但是視線挪到不遠處的護城河上,卻見所有的吊橋都沒有收起,一副任君通過的架勢。黎玄……在和自己玩空城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