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咱們的人去消息。”江曉寒說:“給我查洛隨風。”他先前一直覺得洛隨風拿走的東西無關大雅,溫醉人都在他手中,何況幾本死物但溫醉卻廢了。寧煜能不顧溫貴妃的麵子,狗急跳牆的想要堵他親舅舅的嘴,恰恰就證明溫醉身上的秘密遠遠大於一個平江府尹所能承擔的。洛隨風手中的東西,怕是不那麽簡單。“找不到他的人,就去查他的師門,查他的生平。”江曉寒道:“人活著不可能沒有痕跡”洛隨風的事江曉寒並未瞞著江墨,所以雖然不知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江墨還是應了。“是人都有命門。”江曉寒冷冷的道,他用一條帕子擦了擦手,然後隨手將其擲到地上,轉身出了監牢。“去查。”他說:“查賀留雲,也查京中的人。我倒要看看,這是誰能請得動江湖人。”江墨領命前去。江南的連雨天將月色稀薄的近乎消失,江曉寒走在青石路上,聽著雨落在紙傘上的聲音,忽然之間很想見一見顏清。這念頭來得荒唐卻又不可忽視。顏清與他才分別不過幾日而已,江曉寒便已經嚐到這種磨人的滋味了。江曉寒執傘的手一緊,那股衝動像野草一般瘋漲上來,幾乎瞬息之間就要將他淹沒。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在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在綿綿的細雨中,江曉寒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情他想念顏清。作者有話說:感謝五年份明太子投喂的魚糧~第40章 劉家村的疫症還在蔓延。顏清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了解西村的病人情況,又跟莊易確認之後,才將每個病人的用藥和病症情況一並寫明,訂立成冊。不光是莊易,連顏清都覺得頗為棘手。患病的人數日益增多,原本健康的人也開始惶恐不安,甚至向顏清提出了送他們離開的要求。但若是將人帶出村落,保不齊會不會將疫症帶出去,顏清耐心安撫了整整兩天,又承諾派藥派糧,才算是將這件事壓了下來。“西村的劉二爺就在這幾天了。”莊易剛剛從西村回來,一邊在醋盆中洗手,一邊歎了口氣。幾日下來,莊易對顏清也算是熟識了,說話之間也沒了那麽多顧忌。“劉二爺今年高壽,身體底子本來就不行了。”莊易被醋水弄得一身酸味,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到顏清身邊,神情低落:“我替他換了三回方子,可惜還是不行。”顏清正在外頭的棚子中斟酌藥方,手邊的爐灶燒的正旺,白粥在大鍋中咕嘟嘟的冒著泡。莊易前些日子便在劉家村設了粥鋪藥攤,就支在村正中,江影征了三間房充作坐診的藥鋪,粥棚和診台就設在門口。自從顏清來了之後,這地方大多數都是交由顏清來看。莊易人坐不住,所以要麽安排人試藥,要麽出去走訪些老人,看看有沒有什麽土方能用。此時正是午時,再過一時半刻,便又該有人來領飯領藥了。顏清將一旁桌上分好的藥材丟進鍋裏,才擦了擦手道:“你盡力了。”“也是。”莊易道:“人各有命嘛。”顏清見他並沒有因此而頹喪,便也不再分心。他手中的方子隻做了一半,天麻和柴胡的分量總也定不下來,怕是還要再斟酌著試幾次。顏清與莊易不同,小公子耐性不好,若是太過煩躁便會不管不顧的撂挑子不幹,隻等心情緩和再開始做事。但顏清深知每一刻時間掛著的都是沉甸甸的人命,他忙於看診換方,這兩日幾乎都未合眼。莊易昨夜熬得晚了一些,今天上午又忙活了半天,此時有些沒精神,與顏清打了聲招呼便先回去歇著了。顏清動手攪了攪那鍋粥,玉竹和蓮子沒入清米中,散出絲絲縷縷清苦的香氣。過了片刻,江影從西村那頭過來,顏清看了看時辰,發現也該是來拿藥的時辰了。劉家村條件艱苦,大多數村民哪怕拿了藥材回去也沒法好好處理,於是隻能集中處理之後再行發放。但為了盡量將東西村的村民隔開,免得進一步傳染,西村的藥和飯食就隻能由人日日送去。江影的麵上蒙著白紗,還沒走近便是一身濃鬱的藥味,莊易怕他日日在村中行走染上病症,恨不得一天逼著他換兩身衣服洗兩次澡,硬生生將江影弄得苦不堪言,恨不得繞著他走。江影在離著四五步遠的地方略站了站,確定莊易不在,才敢邁步走過來。“顏公子。”江影說:“我來取藥。”顏清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屋中,拿出一個五層的大食盒,又帶了幾隻瓷瓶。“這是今日的新方。”顏清將食盒交給他:“這幾日發熱的人不少,我酌增了些藥量,你與他們說明,若是出現什麽不適,或者腹瀉等症狀,都要及時來與我說。”江影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他們二人都不是多話的性子,湊在一起便更少言寡語,顏清已經坐了回去,卻見江墨沒有同往常一樣拿了東西便走,不由得疑惑的抬起頭。“還有什麽事?”“這都忙了好幾日了,顏公子也該歇歇。”江影低聲說:“瘟疫之事並非一朝一夕能求成,或許機緣在後頭。”這不太像是江影能說出的話,顏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隻見對方也是一臉一言難盡。顏清:“……”“我從小練武,區區幾日不算什麽。”顏清禮數甚好的回應著:“多謝關懷。”“顏公子……”江影抿了抿唇,還是沒走,遲疑道:“我家公子與我傳信,叫我照顧好您。”顏清手一頓,不由得有些赧然。他就知道。江曉寒最近不知吃錯了什麽藥,這幾日天天要與他傳信,三句正事裏總要夾那麽一句好好吃飯早些歇息,仿佛他是個一碰就碎的琉璃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