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煜的親筆信還擱在他的書房未曾拆封,寧錚的人竟然已經到了。江曉寒不由得在心中冷笑,心想自己居然還是個香餑餑。謝永銘的事剛出,賀留雲掐著點就到了平江城。若細算算路程,怕是邊城剛出變故時,他就已經出發了。這是寧錚在給他臉子看呢。江曉寒雖這些年與謝家的交往並不過密,但謝留衣與他的淵源有心之人便都能查到。隻是寧錚居然想用謝家來要挾他,真是走了步再蠢不過的棋。但哪怕江曉寒已經在腦子裏將寧錚吊起來罵了個三天三夜,他現在也隻能咬牙切齒的做出副虛心模樣在這聽賀留雲大放厥詞。畢竟謝永銘確確實實還在人家手裏。作者有話說:ps:偷偷劃重點,要記得這個卦呀,顏清算卦超準的~以及感謝charchar、濯足、子戚、葉月渚投喂的魚糧~感謝清蒸大螃蟹投喂的彩虹糖,真的非常非常感謝~第77章 自從入了秋後,平江還是頭一回下這樣的大雨。秋雨與春雨不同,一粘身便是刺骨的涼,加之江南氣候濕冷,一下雨寒氣便像是要鑽進皮肉骨縫一般。雖還未到宵禁時分,但拜這場雨所賜,街上幾乎已經空無一人。燈油對尋常人家而言依舊是筆不小的花費,是以出了西街之後,街上便大多都是暗沉沉的,一眼望去隻有零星燈火。官場之地多是非。除去當初赴溫醉的宴,顏清去府衙的次數屈指可數。好在平江府衙甚是好找,顏清並沒像先前尋謝玨那樣如無頭蒼蠅亂轉。雨滴順著紙傘邊緣如線般落下,在腳下砸開一朵又一朵水花。顏清是在離府衙還有半條街的拐口撞見江曉寒的,江大人獨身一人,江影和江墨不知去了何處,他身上並沒有紙傘蓑衣等避雨之物,半條街走過來,身上的衣物都已經濕了大半。江曉寒最終也沒給賀留雲答複。他向來不喜歡將主動權拱手讓人,是以哪怕賀留雲已經明白的站在他麵前,形勢已定,他也不想輕易下決斷。賀留雲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作此抉擇,也不生氣,隻說三殿下求賢若渴,他願在平江城暫留十日,靜等江曉寒考慮清楚。十天,正是謝永銘那頭快馬加鞭能到京城的時間。賀留雲就如此有把握謝永銘之事能拿捏住他嗎。江曉寒本以為這其中有寧宗源的手筆,歸根結底是要衝著謝家人去,可賀留雲這麽一來,倒又像是寧錚自作主張。京中的事現在像是個爛泥潭,水麵渾濁看不真切,是人都想來摻和一腳,若一不留神,怕就會深陷其中不可脫身。江曉寒覺得頭又開始疼起來了。他現在離京城甚遠,一切都隻能靠猜測,除了見招拆招之外,似乎一時間也沒有什麽旁的路好走。但哪怕是如此,江曉寒也想拖上一拖,不到萬不得已時,他並不願將自己綁上哪條船。江南的雨夜寒濕氣太重,江曉寒身上的舊傷都開始泛起細密的酸疼。若是往常,外頭如此大的雨,江曉寒定會順勢在府衙歇下,如今許是知道了還有人在等著他,於是平白升起了“回家”的念頭。這念頭一起便不可收拾,江曉寒安不下心,幹脆冒著雨往外走。隻是他沒想到,顏清竟然來接他了。雨水順著赤霄劍的劍身滑落在地,顏清捏著把紙傘,就站在他三步外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同時愣了。顏清是沒想到他冒著如此大的雷雨還敢這麽往外走,江曉寒則是壓根沒想到顏清會來。多年來,江大人雖說稱得上位高權重,養尊處優,身邊來往的仆從下屬也算精細,但從未有人在此等細枝末節之事上替他用過心。或者除此之外,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蔓延開來。許是方才還念著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也或許是在他一心想“回家”時,發現還有人惦念著他,總之江大人甚是沒出息,方才滿腹的愁雲算計頓時被一把油紙傘攪得稀爛,一時間什麽也想不起來了。還是顏清先緩過神,紙傘挪到江曉寒頭頂,替他遮了大半的雨。江曉寒這才回神,下意識想去接他手中的傘。觸手一握,江曉寒便皺了皺眉:“手怎麽這麽涼?”“我體溫本就比旁人低一些,不礙事。”顏清說:“倒是你,衣裳都濕了,秋夜寒氣大,你小心著涼。”這般家常又毫無營養的閑話令江曉寒甘之如飴,他輕輕笑了笑,接過顏清手中的傘,往顏清那邊略微傾了一些。江曉寒說:“幾步就回去了。”他身後的府衙沉浸在黑夜中,牌匾被雨水浸透,泛出古老年久的沉木顏色。顏清的目光在江曉寒身後輕飄飄的一掃,便重新落回他身上,見他雖衣衫濕的厲害,卻並不顯得狼狽,才放下心來。“這麽大的雨天,你出來做什麽。”江曉寒輕聲道:“電閃雷鳴的,家裏兩個孩子該害怕了。”“有阿湛呢。”顏清偏頭看了看他:“倒是你,江墨江影呢,怎麽沒一個在你身邊?”“江影有事要做,江墨被我叫去安撫謝玨了。”不知出於什麽意願,江曉寒向來不在這些朝堂之事上瞞他,他頓了頓,才道:“還有”他話音未落,卻見顏清的眼神向他身後看去,江曉寒順勢回頭,才發現街口走過來兩個人。顏清下意識微微握緊了赤霄劍,警惕的看向來人。來人披著一身蓑衣,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顏清眼神順勢向下一掃,見他足上踩的是上好的官靴。那人走到江曉寒麵前站定,衝著江曉寒微微施禮。正是賀留雲。江曉寒未發一語,隻是輕輕握住了顏清的手腕,不露痕跡的向前一步,擋住了賀留雲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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