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舌頭仿佛凍住了,忍不住再次確認:“他…大帥親眼看見了?”林悅點了點頭,“從頭到尾。”林悅愁雲慘淡地講:“那個人身形同殿下一模一樣,臉上用人皮麵具做了遮掩,以假亂真。我倆都認成真的了,那人被…”林悅甚至都不願意再複述一遍,“我差點都給嚇死,何況阿旻。”曲昀腳下的步子突然邁得急速起來,“近日沒什麽事情不要找我,除了大帥抱恙,問診一應事宜暫不受理。還有,一日三餐你們就隨便對付著,解藥我得盡快製出,不然要出事。”衛思寧從另一側走過來,剛好看見兩人急匆匆地走過去,曲昀正側頭同林悅說著什麽,後者緊抿著唇不住點頭,心下覺得奇怪。回來時喻旻已經在矮榻上睡下了,淺眠著並沒有睡熟,聽見響動便睜眼去望。衛思寧坐到矮榻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難受麽?”喻旻搖了搖頭,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蹭,“我方才做了一個噩夢。”“嗯?”喻旻:“夢到你死了,就在我麵前。”喻旻吐字的氣息噴在他掌心,撓得人心癢。衛思寧低頭在眉間落下安撫的一吻,“傻不傻。”※※※※※※※※※※※※※※※※※※※※現在基本是隔日更,開學後緩慢恢複日更,如果等不了的可以先養肥哦。今天也想要求一波海星,啾咪!第59章 夢魘悶響的戰鼓聲仿佛從九層幽冥傳來,恍惚又急促。天際是瓢潑似的大雨,眼前是武裝成鐵鑄雕塑似的騎兵,正圍著什麽東西。他拖著長劍,一步步走過去。蠻人騎兵突然發出一陣歡呼似的大笑,緊接著一顆頭顱滾到他腳下,與腳尖相撞後便不動了。喻旻麻木地低頭,麻木地盯著頭顱看,最後像之前無數次那樣蹲**,把那顆溫熱的頭顱攬到懷裏。周圍騎兵的嬉笑聲更大了,他仿佛聽不見似的。喻旻一手將頭顱護在胸前,一手提著長劍,像是浴血重生的怨鬼:“你們都要死。”火燒得碎屑濃煙滿天,他看不清也聽不見,手裏的劍已經殘破不堪,劍刃卷著邊,劍鋒斷了一截。他手一鬆,“哐當”一聲砸在地上蠻人重騎的屍體上。“阿旻。”他聽見有人叫。 “你看看我,阿旻。”他仿佛一具失了魂靈的軀體,僵硬地低頭,看到懷裏那顆頭顱在朝他笑,血從他大笑的嘴裏流出來,怪異又陰森。“都怪你。”頭顱說,“你看看身後,看看腳下,再看看我。都是你殺的。”“不……”“是,是的。”頭顱說:“阿旻,這些人為什麽殺我啊,你想想,仔細想想啊。”他已然是被**控的人偶,絲毫也掙脫不了,一字一句道:“是…因為我。”一道雷在頭頂炸開,他看見腳下的屍山屍海,頭顱在他懷裏陰狠地大笑,大張著的嘴巴源源不斷流出暗紅的血。他突然發出一聲悚然驚叫,還魂似的將頭顱甩出,朝著眼前散不盡的濃煙怒吼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阿旻——!”有人叫他。他倉皇四顧,竭盡所能也看不清周圍。隻能跪在雨幕裏朝著虛空喊:“殿下…我在。”他將臉埋進掌心,一會又捂住雙耳,全身止不住地戰栗,“我害怕…”“阿旻——”喻旻被人從夢魘中強行喚醒,睜開眼一瞬間還有些愣怔。回神便看到衛思寧懸在上方焦急的臉,“你做什麽夢了,這樣叫都不醒。”“我…”喻旻喉嚨幹涸,吐字一陣刺痛,像是真正如夢中那樣嘶喊過。衛思寧替他擦淨發際的汗,床邊是他剛剛匆忙點燃的一盞小油燈,不知是不是光亮太過晦暗的緣故,他隱約覺得喻旻皮膚下麵的顏色不太正常。他把被子邊緣攏了攏,“做噩夢了吧,別怕。”他想下床再點盞燈,一隻腳剛伸出去就被喻旻拉住:“別點了,太亮了不舒服。就這樣陪我躺會。”“疲累過度就易生夢,我看你連著這幾日都睡得不安穩。”衛思寧抱著他,一下一下替他順著背,“軍中事務多叫林悅和郭炳替你分擔些,別累著自己。”喻旻點了點頭,見他沒起疑便順著他的話頭說:“萊烏有備而來,伽來吙的意圖更是不好猜,我有些焦灼。”“明日叫曲昀再給我拿些助眠的藥,沒大礙的。”****後半夜衛思寧睡得不熟,天微亮就起來了。晃悠了一圈去找曲昀拿藥,進帳沒看到人。長案上堆了半人高的雜籍醫書,七八個藥罐子橫七豎八地擺在旁邊,隻有些餘熱,像是天沒亮就起來熬好的。衛思寧繞著轉了兩圈,隨手拿了一本攤開的書看,剛掃到“巫毒草綱”幾個字,就見曲昀抱著摞好的幾個藥匣子進來。藥匣子堆得高出他半個頭,曲昀沒看見衛思寧,喘著粗氣放了匣子轉身被唬了一跳,“這麽早你怎麽來了。”衛思寧隨手把書一卷,敲了敲前排的藥罐子,“沒你早。”“阿旻近來睡不好,我來拿點安神助眠的藥。”衛思寧過去幫他把摞高的藥匣子拿下來擺好,“你忙什麽呢,好幾日不見人。夥頭營燒的菜我都要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