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魚肚漸白,天剛微亮。


    便有一隻信鴿,快速鑽入了王都的驛館之內。


    王崇文立刻取下鴿子腿上的信紙,快速閱讀起來。


    昨夜等了一夜,這公子的回信終於到了。


    若是王崇文知曉,夜間信鴿飛行不便,蒙恬是天一亮才放的信鴿,一定會氣的吐血。


    快速翻閱了一遍,王崇文心中大喜,便立刻把信紙丟入取暖的火爐之中。


    也來不及補覺,伸手取了衣裳便出了驛館。


    ……


    王崇文披上衣服,帶著個人,提了點吃的,便朝外走去。


    守著驛館的匈奴人見王崇文下樓,便都熱情地打著招呼,王崇文一一回應。


    能與這等看守的士卒也這般熟識,這便是王崇文的本事。


    “王掌櫃,又去哪兒啊?”門口的匈奴人,笑著問。


    “嗨,昨日瞧那舊識索瀚潦倒,今天再給他送點吃的。”


    王崇文一提手中的東西,便笑著回應。


    門口兩位匈奴人見狀,便釋然了,指著驛館的門檻道:“王掌櫃,小心門檻。”


    到了門口,王崇文一抬肥碩的大腿,便挎了過去。


    頓了頓,便從袖口掏出了兩塊絲綢,遞了上去笑道:“拿去給弟妹做個絲巾。”


    兩個匈奴人樂嗬嗬地接了過來,又是拱了拱手,也沒理會王崇文實際年紀比他倆小得多。


    這絲綢可是個好東西,族內不少貴族也是喜歡的緊。


    這便是王綰教給王崇文的處事法則,出門在外,尤其是異國他鄉,對於任何人都不要輕視。


    出手闊綽,為人謙和,才是辦好事的前提條件。


    王崇文便帶著隨從,朝著索瀚的屋內走去。


    昨夜索瀚去了月氏人的聚集區,還真就尋了幾個幫手。


    有秦人陪同,這些個已是深陷絕地的少年,便立刻答應幫助索瀚。


    夜長夢多,好在公子的回信,今夜便要動手,王崇文也不拖遝,便直接去了索瀚的住處,與其交代清楚。


    今夜子時,便讓昨日尋好之人,伺機下手開了那西城門。


    索瀚聽到今晚便要動手,當下心情激動,便立刻去安排了。


    一切準備妥當,王崇文便帶著人回了驛館,靜待天黑。


    卻是沒想到,到了傍晚,須卜和沮渠卻是派人來請王崇文一聚。


    沒的法子,王崇文便隻得帶著隨從,前往丞相府去。


    眼下,這裏已是被須卜和沮渠霸占。


    等到了門口,望著熟悉的大門,王崇文一陣歎息,自己在這裏有過太多的快樂。


    沒等自己想太多,一般的匈奴人便催促王崇文進入赴宴。


    不敢怠慢,王崇文便快步入內。


    到了大廳門外,卻已是聽見管弦絲竹之聲,以及放浪大笑的聲音。


    整理了下情緒,王崇文換上了那副常見的笑臉,便又大步踏了進去。


    還是熟悉的大廳,還是這般的明亮寬敞,依舊是舞動翻飛的鶯鶯燕燕,隻是,上座之人卻都變成了匈奴人。


    正首上方,須卜和沮渠二人並排而坐,兩人的左右皆是坐著一位侍女陪同。


    而大廳中間,便是七八個侍女正在跳舞,角落的一旁卻又坐著幾個奏樂之人。


    見王崇文到了,須卜放開手中的侍女,招手道:“王掌櫃,到這來,到這來,今夜定然要不醉不歸啊。”


    王崇文笑道:“承蒙兩位大人瞧得起,我王崇文便值得從命了。”


    一邊笑著,王崇文便走到桌前坐下,頓時又有一個侍女走來,陪著笑坐在王崇文的身旁。


    略一打量,王崇文隻覺得熟悉,卻是不知眼前的侍女叫什麽名字。


    他在月氏王都混了半年,與索瀚好同穿一條褲子,對著府內的歌姬侍女頗為熟悉,眼前之人想必之前一定見過。


    那侍女坐下後,便立刻給王崇文斟上了酒,卻是沒有抬頭看王崇文。


    望著她那脖頸之上的淤痕,王崇文無聲地歎息了一聲。


    自從索瀚被趕走,這些丞相府上的女眷,便過起了非人般的生活。


    “來來來,喝酒。”


    台上的須卜,卻已是舉起了酒杯。


    王崇文連忙舉起,笑著示意,便飲盡了這一杯。


    往日濃烈的魯酒,今日仿佛無味一般入喉。


    王崇文的目光,卻是落在沮渠身旁的侍女臉上。


    他心中一緊,便又垂下了目光,低沉道:“再給我一杯。”


    剛才的一瞥,他瞧見了沮渠身邊那侍女,不是阿依又是誰?


    對這位歌姬,王崇文可是喜歡的緊,原本就想要出點錢從索瀚手中買走,帶回大秦的。


    奈何,大秦與匈奴之戰提前爆發,他隻得提前出城,去尋公子。


    上一次來這王都辦事,都沒見著阿依,而眼下再相見,卻已是這般模樣。


    阿依生的自然是頗為美麗,隻是眼下,這美麗的臉龐上,多了不少的淤青。


    沮渠喝完一杯,便指著酒杯笑道:“來,再給我倒滿。”


    可自從王崇文入了這大廳,阿依就和丟了魂一樣,雖然聽不懂匈奴語,可從王崇文和須卜沮渠等人的表情來看,他們的關係定然不一般。


    阿依自然認為,自己喜歡的情郎,竟和這些個匈奴人是一夥的。


    眼下已是愣在原地,哪裏還有心思倒酒?


    沮渠摟著另一位歌姬,正想繼續端起酒杯,卻發現酒杯沒酒,扭頭一看,正看見阿依愣愣地望著王崇文。


    一股無名火在心中翻騰,沮渠一把揪住阿依的頭發怒喝道:“讓你倒酒沒聽到嗎?”


    感受到疼痛,阿依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沮渠凶狠的目光,好似受驚的小兔一般不知所措。


    忽地,“砰”地一聲,沮渠竟是捏住阿依的頭,直接按在了桌案之上。


    奪過酒壺,便往阿依的頭上淋去,最終更是怒斥道:“發什麽呆啊?連酒都不會倒了?”


    濃烈的魯酒直接澆在臉上,阿依緊閉雙眼,抿著嘴,卻是一點兒也不敢反抗。


    她知道,如果反抗,會迎來更加瘋狂的報複。


    王崇文隻是抬頭一瞥,心中怒火便已是升起,標誌性的笑容已是漸漸消失。


    強壓心中的怒火,王崇文趕忙低下頭,防止台上的兩人瞧見自己狠絕的眼眸,他緊握拳頭,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忽地,隻覺得手臂一涼,王崇文這才發現一旁的侍女,竟是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扭頭一瞧,隻見她眼泛淚光,對著王崇文輕輕搖了搖頭。


    王崇文喘著氣,咬緊牙關,內心卻是不住地提醒自己,隻要再過幾個時辰,大軍便會入城,到時候再手刃這兩個老賊!


    “老弟,你說你這次來是幹什麽來著?”


    就在此時,台上的須卜卻是開口詢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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