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廝引傅玨進亭子,雲歇登時忘了這鬱悶事,替傅玨沏茶。  他動作優雅又惹眼,氤氳霧氣裏,桃花眼將掀不掀,極白的肌膚與身後的雪交相掩映,慵懶又絕麗。  傅玨心跳漏了半拍,壓下心頭翻滾著的思念,啞聲道:“雲相這七月可好?”  雲歇沏茶的手頓了下,抬眸問:“玉衡,你怎麽知道我屍體在皇宮?”  傅玨,字玉衡。  傅玨眼裏閃過慌亂,他給蕭讓送來路不明的女人的事雲歇知道了?  傅玨他不想讓雲歇看到自己卑劣世俗的一麵,他希望自己在雲歇那裏永遠是皎潔純澈的。  傅玨佯裝鎮定道:“陛下掘墳那日,玉衡偶然瞧見他將您的屍體運回宮中。我並未聲張,怕徒惹災禍。玉衡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換回您的屍骨。”  傅玨說完緊盯著雲歇,見他並未起疑,一顆懸著的心才悄然放下。  他避重就輕了。  那日雲歇下葬,他心灰意冷,等到夜間獨自前往雲歇的墓,想陪他一晚同他說說話,道盡那些在雲歇生前他不敢說出口的癡慕,結果還未靠近,便看到了隱於夜色裏的蕭讓。  傅玨當時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傅玨驚恐地看著那個在雲相跟前向來乖覺懂事、沉靜自矜的少年,俯身吻了吻棺材裏的雲相,眉目透著徹骨的冷意,動作卻是極致的溫柔。  蕭讓笑得有些蒼涼,輕歎了聲:“我有好些話,還未來得及同相父說。”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滿是破碎的光點,薄潤的唇浸潤寒意,顯得蒼白又無助,脊背卻直挺,像是永遠不會倒下。  傅玨瞬間洞悉了真相,目眥欲裂又心口震痛。  高高在上的皇帝竟同他是一樣的心思。  隻是傅玨和雲歇之間,隻隔著自己的懦弱,皇帝和雲歇之間,卻隔著君臣身份、年齡心境、世俗偏見……  小皇帝之前藏得太深,瞞過了所有人也瞞過了雲歇。  傅玨自不會替蕭讓說半句好話,他巴不得雲歇恨蕭讓入骨。  傅玨陡然想起蕭讓那日抱走雲歇的曖昧舉動,雲歇被囚七月,蕭讓莫非對雲相行了那……禽獸不如之事?  傅玨麵色一點點白了起來。  “玉衡,你不舒服麽?”  傅玨忙搖頭,試探道:“雲相,陛下怎會突然縱了您?您可有受委屈?”  雲歇心頭猛地一跳,反應極快地笑出聲:“怎會?他隻是誤會我才囚禁我,如今誤會解除,自是放我出來。”  “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他現今待我事事躬親,頗為……孝順貼心。”雲歇抿了口茶,暗暗磨牙。  好容易打發走傅玨,雲歇猛地鬆了口氣。  他被小兔崽子給睡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能被釘在恥辱柱上一輩子。  雲歇眼巴巴地數了數日子,穿回來大半個月了,他隻肖再忍忍,等到蕭讓將謝不遇他們一一放了,他就離蕭讓遠遠的,這樣旁人就永遠沒可能知道這點。  他得賄賂好承祿,並想辦法堵住蕭讓的嘴。  -  雲歇在府上沒日沒夜地忙活了三日,終於將要務打點完畢,第四日起了個大早去上朝,準備催一催蕭讓釋放謝不遇他們的事,同時開誠布公談談讓他閉嘴的條件,順便氣一氣那幫老不死的。  大殿裏,蕭讓叫人給雲歇賜座,雲歇施施然坐下,饜足於身側朝臣的驚惶畏縮,假寐了會,百無聊賴地聽著。  他坐在最前端,鴉羽般的長睫低垂,桃花眼睡意未盡,慵懶又閑適,蕭讓不住往他身上多瞟了幾眼。  這會兒有朝臣提議蕭讓頒布“禁酒令”,雲歇耳朵微動,一聽要禁酒就不樂意了,酒使人快樂。  雲歇淡瞥那提議的人一眼:“為何要禁酒?”  那人戰戰兢兢答:“酒誤國事,前朝宋將軍貪杯,醉後被敵軍連夜襲城;酒誤人事,帝京近幾日有個富商之子,喝醉了強搶民女……”  眾朝臣還未來得暗暗點頭表示讚同,雲歇已經不耐地叫了停。  蕭讓知道他又要罵人了,忍笑道:“相父有何高見?”  “算不上高見。”  雲歇桃花眼微掀:“隻是照你這個邏輯,酒誤國就禁酒,那女人也誤國,何不禁女人?錢大人,你之前列舉那麽多,那我給你算算帳,前朝喝酒誤事的將軍有幾個?屈指可數是不是?前朝沉迷溫柔鄉誤國的皇帝又有幾個?基本個個都是,是也不是?別說前朝了,就說咱先帝……”  蕭讓在上頭猛地咳嗽兩聲提醒他。  蕭讓的父皇就是夜幸十餘人,死在了女人身上。  先帝在世時,蕭讓未受過他半點恩情,是以對他無絲毫感情。  姓錢的朝臣小雞啄米般點頭,用袖子揩了揩額跡的虛汗。  “那就不拿前朝和帝王家說事了,就說說你們一個個的,”雲歇施施然站起,掃了眼身邊的膽小如鼠的朝臣,笑了下,“王大人,寵妾滅妻的彈劾折子,李禦史那兒還給你壓著呢吧?”  姓王的朝臣登時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連連賠笑。  “李禦史,身為檢查百官的禦史,您收養的義女,床榻間可討您歡心?”雲歇貼麵相問。  這狗東西天天參他逛青樓、買舞妓。  李禦史萬萬沒想到這藏著掖著的醜事竟被拿到台麵上來說了,還是當著皇帝的麵,一時嚇得魂飛魄散,陛下眸光如炬,這事也瞞不住了,他隻得汗流浹背地點頭賠笑。  眾朝臣心頭不寒而栗。  這被雲相點名的兩個,都是在雲相死後大張旗鼓地打壓雲黨、抹黑雲相的人,雲相名為論酒,實則向他們發難。  有年輕氣盛地不怕死,又或是這七月過得太舒坦,出列譏諷道:“相國大人,我等論的是禁酒令,您談到女人,豈不是牛頭不對馬嘴?”  眾朝臣頓時慌了:  “這是誰的門生!害人啊!”  “不是我的!”  ……  雲歇也不生氣,望著那人笑道:“所以叫你多讀書,別連我這個‘性頑劣、不堪教化’的都比不過。”  那出言反駁的臣子臉漲的通紅,倔道:“願聞其詳。”  “酒誤國禁酒,女人誤國禁女人,既如此,你們一個個的都莫要娶妻納妾,從根本上斷了誤國的可能豈不妙哉?這樣,女人就不會生女人,你們的女兒也就不會禍害旁人家的公子,多妙。”  雲歇無所謂道:“幹脆斷子絕孫算了。”  他這話著實異想天開,那年輕氣盛的臣子不忿道:“相國大人此番話並無甚麽邏輯……”  “沒邏輯的是你!”雲歇神色一凜,“問題出在女人身上麽?出在酒身上麽?問題出在你們身上!”  “都說女子亡國,男人怎的不管好下半身?淫|蟲上腦睡了爽了,最後還要把罪責推給人家,簡直恬不知恥!都說酒誤事,曉得誤事還喝酒,不更罪該萬死?!那個富商之子醉後強搶民女,該懲戒的是人,不是酒,也不該讓喜酒愛酒的人因此受了損傷。”  “況且,”雲歇又笑,“那富商之子喝酒後做了壞事便是酒誤國,那他早上出門前接見了母親,是不是就是母親人品有問題唆使他做壞事?他早上出門前出恭了,又是不是恭桶不合心意才讓他做壞事?你們不就是這個邏輯麽!”  朝上一時鴉雀無聲,眾人汗顏羞愧之餘,恍惚又回到了那個被雲相統治的恐怖時期。  無人能駁雲相,禁酒令的事也到此為止了。  雲歇坐下,正準備繼續睡到下朝,上首蕭讓倏然道:“朕倒是覺著,女人誤國禁了女人並無大礙。”  雲歇驀然睜眼,衝他挑釁一笑,想聽他怎麽說。  朝臣心裏則紛紛燃起了希望,陛下這是要替他們出頭的意思??  蕭讓深望雲歇一眼,淡哂:“這女人禁了,不還有……男人麽?”  朝臣們眼瞪像銅鈴,一個個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陛下說……陛下說……  他們的腦子一瞬間轉不過彎來了,總覺得陛下說完這句,雲相和陛下間有莫名的暗流在湧動。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哈基友的新文~  《穿成霸總的白月光[穿書]》by不打滴滴打飛機  花明穿書了,穿進了一本渣攻賤受的文裏,書裏主角攻同時腳踏四條船,日日夜夜五人同行。  而花明則穿成了主角攻的——破產鄰居。  花明:“一覺醒來變成了負債五百萬的窮鬼,可我不想睡橋洞,該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主角攻甩出合約,表情冷漠:“簽了這份契約,我給你一千萬,做我的契約情人,給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飯、暖床打炮……”  花明:“我,花明,就算從這跳下去,餓死在這,也不會簽。”  後來……  花明:“唔!吃軟飯真tm香!”  主角攻:“還好簽了,否則……焊在床頭的鐵鏈就該派上用場了。”  【間歇性暴躁腹黑霸總攻vs沙雕受】  #好不容易穿一次書,得做一番大事業,不如……先擊沉主角攻的四條船#第22章   雲歇那天沒耐住性子走了。  他還未來得及同蕭讓談,先等來了大昭國俘虜進京。  天朗氣清,城門大開,雲歇在城牆高處迎風而立,和群臣一起看囚車浩浩蕩蕩地行進。  囚車最前麵的是野性又英俊的速蘭台,他麵上血痂未愈,寬肩窄腰,個頭極高,給人以視覺上的衝擊力,即使淪為階下囚,也微揚著下巴,神情倨傲而不容侵|犯。  他是大昭的戰神,百年難得一遇的王,即使敗給初出茅廬的蕭讓,也不是眾人圍觀恥笑就能折辱的。  然而當滴水不進的速蘭台仰頭看到城牆上和蕭讓攜手而立的雲歇時,他眼裏第一次出現了巨大的情緒波動。  城牆上,蕭讓遙遙瞥了他一眼,噙著笑微傾身同雲歇說著什麽,雲歇僵了下。  速蘭台目眥欲裂地望著蕭讓脫下狐裘輕披到雲歇身上,替他親昵地籠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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