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筱眉也鬧不明白簫且意為什麽還舍不得走。簫且意這些日子與耀司又開始有了些非同尋常的關係,她自然是隻曉的,氣憤罵簫且意害人精之餘,難免還會妄想一下或許這兩大男人的緣分也許真的未淨也說不準。不過……前兩日,她可是親眼看見耀司黑著臉下山的,期間開陽還附在他耳邊,似在極力勸說什麽。這果樹都不長的破山上還有什麽值得表哥流連忘返的玩意啊?……這群人真的很難懂。有氣無力地將包子皮扔進粥裏,簫筱眉抬眼瞥了下坐在對麵一臉自然地給右白虎夾鹹菜的左青龍。這兩個人倒是悠然自在得很。簫筱眉裝作四周看了看,接著道:“青龍,表哥呢?大清早的怎麽就不見人了?”青龍忽然被叫到名字,哆嗦了一下,手一滑原本懸空在半空夾著一整塊鹹蛋黃的筷子尖就盡速戳到白虎的碗裏,白虎皺皺眉,不動聲色地將濕淋淋地鹹蛋黃從粥裏挑出來,扔回青龍的碗裏。青龍拿著特意挑出蛋黃的鹹蛋很是委屈:“特意挑出來給你的,你咋又扔回來給我?”白虎麵無表情地端起粥喝了口,緩緩道:“我不吃這個。”青龍滿足地哦哦應了兩聲,這才轉頭對簫筱眉眉開眼笑道:“小姐,我也不知。自從上山,主人就不讓我們跟著他了,隻知道昨晚守了一宿,主人也沒見回房。”“放屁,他能去哪——”簫筱眉粥碗重重一放,濺出些許湯水,瞪眼高聲道,“等等,該不會去姓紅的房裏了吧?”“沒有。”這回回答她的是右白虎,昨夜按著輪班表,輪到他手下的人去紅袖衣那兒守夜——雖然讓大夥兒去守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大家都不願意,但是這不是沒辦法麽,當時少說有幾百個人聽見了自家主子那一句“擇日成親”,所以按某種理論來說,不管怎麽樣,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的未來女主人,想到這,白虎再次皺眉,不太舒服地加了一句,“怎麽可能。”左青龍倒是不關心這些,主人都說不讓管了他還瞎操那個閑心做甚,於是開始開不在焉地顧左右而言他:“唉,今天輪到我休假哦。”簫筱眉放下筷子,挑眉看他,等著他下一句。果然,憨厚的壯漢滿臉期待狀拽住身旁淡定喝粥的人。“虎子,我問了白眉山的人,都說山下往右有一條挺繁華的街道,你想吃什麽,我給你下去買。”簫筱眉:“……”右白虎放下碗,想了想,最後隨口道:“核桃酥。”左青龍用力點頭應了,這才轉頭望滿臉糾結地簫筱眉:“小姐,您也要我順便給您帶點啥不?”順、便。簫筱眉有點頭疼地扶額:“不用了,就核桃酥吧。”青龍搖頭晃腦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你說,要是咱也有那個禦劍仙術多好啊,咱忌水山莊那山也不矮,上下山就算有輕功也不如直接用飛得快啊。”感情人家鎮教之術就是讓你買核桃酥和酸棗糕用的。簫筱眉無語大笑三聲,裝作沒看到周圍但凡是聽得懂人話此刻都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們這一桌的人。就在這時,也不知道誰高聲叫了聲“簫盟主”,桌邊三人一頓,下意識往門口望去,左青龍右白虎刷地一下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對著站在門口,遮去大半光線的高大挺拔身影喚了聲主人。那身影一頓,然後向這邊走來。途中不斷回應著沿路上桌子上的人,準確地將每一桌上位者的名字道出,然後一番作寒暄。來人正是簫且意。隻見他身著一身普普通通的墨色武衣,神色看似十分疲憊,下巴青胡拉碴似有些日子沒仔細打理過,唯一不變的,就是他挺直的背脊後,依舊背著的那個古舊的龍紋劍鞘。“坐吧,那麽大個站著那怪礙眼的。”對著青龍白虎隨意揮了揮手,簫且意轉頭溫和地對手腳利索送上新添碗筷的白眉山小弟子倒了聲謝謝,沒見過什麽大場麵的小弟子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叫了聲盟主,這就激動萬分地退下了,想必到了後麵,勢必是要與同等級的小弟子們好好炫耀一番的。簫且意一身古老濃墨的怪異味道沒有逃過簫筱眉靈敏的鼻子,隻見她不太文雅地咂巴下嘴,飛快地掃了簫且意一眼,出其不意地拉過他的爪子,迅速搭上其手腕。等簫且意反應過來為時已晚,隻怪他太過疲憊連防備敏捷能力都下降一大截,此時,隻得仍由簫筱眉嘖嘖出聲搖頭晃腦、陰陽怪氣地地奚落。“哎呦,不得了啊簫盟主。”簫且意摸摸鼻子,聞到手間的墨味這才反應過來,抬手一看果然袖間全是沾染上的墨汁,幹咳一聲,放下手:“簫女神醫,敢問在下這是怎樣地不得了?”簫筱眉扔開他的手,嬌笑數聲,隨後尖聲道:“恭喜壯士,您有喜了。”“放屁。”簫且意不以為然地攪了一勺粥,悉悉索索地一口氣喝下大半碗。正欲再添,就聽見簫筱眉在旁邊自顧自地說道,“您這幾天可要好好休息安胎,莫再看些不該看的東西影響胎教才是。否則氣血逆行,內力絮亂,傷了五髒六腑是小,廢了您那好不容易打通的奇經八脈,哎呦,到時候就能看見舅舅從大理回來抽死你了——說起舅舅,我倒是很多年沒看見他了,怪想他的。”臉色變了變,簫且意在桌子下踩了踩簫筱眉的腳。簫筱眉狠狠地瞪了他眼,不領情地收回自己的腳:“老娘已為人婦,自然潔身自好。桌下苟且之事,還請表哥自重!”簫且意摸了把臉,不經意袖口掃到下巴留下一道淡淡的墨跡,更添狼狽,他無奈地搖搖頭,餘光瞥到周圍似乎說說笑笑做著自己的事,實則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的人,壓低聲音道:“有事回房再說,這裏耳目眾多。”簫筱眉哼了一聲,這算是勉強地應了。留下青龍白虎兩人麵麵相覷,實在鬧不明白他倆在打什麽啞謎。待到四人一路回到住處,青龍白虎二人留守外屋,簫且意灰頭土臉地跟在簫筱眉後麵進了屋。一進屋,簫筱眉就先掀了茶桌作為話題的開啟。簫且意尷尬地嘿嘿幹笑兩聲:“說罷,這是損了我多少內力。”“三層,說不定四層。”簫筱眉在唯一屹立不倒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飛快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幹什麽去了,但是現在也能猜個八九不離。老娘話擺在前頭了簫且意簫盟主簫大俠,您老人家修煉的冰紋劍法可是至陰的武功,至陽的心法你是半點也碰不得。你再獨自搗鼓幾天試試,我保證到最後,閻水劍在你手上也就是廢鐵一塊,呸。”最後一聲“呸”得氣吞山河。簫且意沉默半晌,最後也是道:“我倒是沒想到那東西這麽厲害。”“那是破了規律的半仙家之法,”簫筱眉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去過苗疆,接觸過那裏的人文,你沒想到的東西多了呢。”簫筱眉見簫且意隻顧笑不答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老東西肯拿東西給你騰寫,怎就不願意把東西給你帶出來,以後還他就是。”“……光是讓他點頭答應騰寫就已不易,還借出來呢。”說起這事,簫且意也是滿臉無奈,“我跟他周旋了幾天他才勉強答應,那老家夥隻道是不信我,殊不知自己即將大難臨頭——我這是救他!”言罷,一時心氣不順,又咳嗽幾聲。“你這兩麵做好人,到時候肯定撈不著好。”簫筱眉斜眼瞥他,“你以為耀陽毒君是誰,就一本破秘籍你就想討好?”“那人是有點難纏,不過也不是石頭做的嘛。”說到耀司,難免又想起他那副別扭勾人的小模樣(……),簫且意有點不好意思地望天,悻悻地摸摸鼻尖。簫且意一個動作,又翻起那股子古墨水特有的怪異臭味,簫筱眉用力翻了個大白眼:“還用的著研磨?真浪費,明明吐出來的血怕都夠你再抄一遍了。”第十六章 簫且意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確實是一片冰涼,想來現在的臉色也不算太好,於是苦笑了下,道:“以前你說我和那魔頭有那麽一段,我還不信,現在倒是有點兒相信了,孽緣啊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