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簫且意。所以麵對古騰元的怒火,他笑眯眯地應了:“尊嚴,那是什麽,能吃嗎?難道我弄錯了?現在的情況不就是你想殺了我可是束手無策麽?”“閉嘴。”簫且意皺皺眉,有些不太舒服看見他這副樣子。耀司一怔,隨即無所謂地擺擺手:“好吧,閉嘴就閉嘴。作為小人,第一要點就是要能屈能伸。”事情至此,眼看就像一場風波即平。可是那地上倒下的兩三具白眉山弟子的屍體和那斷了一邊手臂正坐在一旁接受略懂醫術的江湖人救濟的名喚望塵的少年,卻也是不容忽視的事實。更何況白眉山經過前段時間首席弟子的及冠禮之後,眼尖那來來往往的江湖上層之人竟然都肯買白眉道人的帳,一時間,白眉道教的名頭倒是一夜之間名聲大漲,在大部分江湖中小門派來看,這白眉道教依然躋身於真正的“名門正派”之中。此時此刻,這樣的大門派竟然在江南的一個小鎮被一個魔教之徒以少敵多,還搭上了三條人命。這丟臉麵的事兒,就已經不是白眉道教自己的事了。若非簫且意忽然半路折回,耀司今日若要走出這客棧,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耀司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麵對挑釁他顯得比較坦然,沒有再用言語去挑撥人家的怒火。本來嘛,他還是有那麽一點理虧的。白眉山那幾個人,雖然嘴巴裏說的玩意是下作了點,不過平心而論,那是罪不至死的。所以當那師兄模樣的人悲痛欲絕地將幾個師弟的遺容整理好,一個個地仔細排放在客棧一腳,用好心人送上的帕子將他們的麵容蓋上時,耀司有些心虛地撓撓頭,猶豫地掀掀嘴角,最後還是掙紮著閉上。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一眼簫且意,嗯,果然也是一副要吃人似麵色鐵青的樣子。係於從前某人失憶之前積攢下來的威性尚保留幾分,耀司決定還是不要去摪老虎胡須比較好……就算是摸摸也不行。夾雜著冰涼的雨水的北風吹刮進窗戶,耀司這才覺得膝蓋又開始隱隱作痛,而此時,在客棧一腳安置師兄弟屍體完畢的望言也重新回到了人群中,隻見他雙目通紅,卻沒有再做出不明智的激動行為,他隻是深深地忘了耀司一眼,最後緩緩道:“魔頭,定有一天,我會親自取你項上人頭。”“……”耀司沉默,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應景應當回答些什麽,但是想了半天,卻還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如果他不認識白意,肯定回笑著點點頭,告訴這個人,一般對他耀司這麽說的人,最後都成了他入幕之賓——就是這麽邪門。但是很不幸,耀司就是認識白意,也就是他們的大師兄。白意也經常對他說這句話,不過是在調情的時候。於是這場麵就變得微妙了起來。耀司沉吟片刻,最後微微地眯起了眼,很認真地點點頭:“那,我等著。”那名喚望言的男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連帶著一直沉默的簫且意,也忍無可忍地轉過頭吵他吼了句——“你當真是沒救了!”耀司無語凝噎,隻好扭臉找蒼狼尋找同盟,他低聲表示很委屈:“我是真心的,非常真誠。”蒼狼盯著他瞧了片刻,最後道:“可惜您就沒長一副真誠的臉。”耀司抽抽嘴角,還沒來及說一句“放肆”,就被簫且意單手一把撈起甩上肩頭——這個動作很高難度,因為耀司的體型其實沒有比簫且意小上多少,至於怎麽樣他竟然就這樣穩穩地掛在簫且意的肩頭,那就不知道了。隻能說怒火也是能開辟人體無限潛能的。另一手輕鬆地拎起並不清的破爛輪椅,簫且意轉頭就要下樓,剛邁出一步,卻忽然被那望言叫住。簫且意停了下來,卻並沒有回頭。他認為自己不需要向他們解釋些什麽。而意外的,那個望言也沒有出聲質問,隻是片刻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少年卻拱了拱手:“希望來日簫盟主能給武林天下一個合理的答複。”簫且意寓意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卻是冰冷至極,他慢慢地點點頭:“我會給你師父一個交代。”言罷,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簫且意這一走,那二樓客棧卻是如同炸開了鍋。人聲此起彼伏,罵簫且意的,罵耀司的,還有支持簫且意說其就是這麽霸氣的,總之各種言論紛紛而來。人聲當然能傳入簫且意的耳朵中,他卻毫不在意,隻是淡淡地拍拍掛在肩頭之人結實的屁股,問:“房間在哪?”耀司沉默,在又被暗示性地拍了下以後,沒好氣地沉聲道:“幹,放你大爺下來。”“我說,房間在哪?”“幹,你不是知道嗎!還問個鳥啊!”簫且意一頓,順手將另一隻手的輪椅扔給蒼狼,蒼狼手忙腳亂地接過,就聽見耳邊傳來簫且意不帶情感的命令:“你先退下。”然後蒼狼就……退下了。“……”耀司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氣炸,“你憑什麽那麽自然地就命令老子的人!幹你娘喲,他還真聽話!”簫且意似早已習慣這貨汙言穢語,全然不把他的罵聲當做一回事,白色厚重的狐裘大衣在樓梯上輕輕一掃,簫大俠腳下頓了頓,道:“地字號房在三樓。”耀司勾勾唇角:“沒錯啊。”簫且意:“你故意的。”耀司正好覺得被倒掛折騰得渾身難受,於是張口就罵:“放屁,被掛在這裏扛來扛去很好看?”簫且意不再搭他的話,轉身重新向樓上走去。然後眾目睽睽之下,拎著耀司再次從江湖眾注目中走過。一腳踹開房門,淡淡的藥香夾著暖氣撲鼻而來,房屋正中央,果然早已放置好那把熟悉的木質輪椅,定然是蒼狼早已先行到來。簫且意不太溫柔地將耀司扔回輪椅上,皺眉道:“曼陀羅。”耀司不打理他,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冷茶。“風蝕入骨,這曼陀羅隻能緩解一時之痛,長久用會染上病變之癮,你——”簫且意話還未落,忽然胸口一窒,一口黑血盡數噴出。耀司淡定地張開雙手,厚道地將倒下的男人接了個正著,撈過其手腕把了個脈,頓時扼腕恨鐵不成鋼地歎氣:“你又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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