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越星河出去拿吃的了,許十三趕緊對霍青說道,“他可是個大壞蛋,隻怕給我們吃的東西裏會下毒也說不定。”  “傻瓜,他對付你我兩人還需要下毒嗎?不管怎樣,你還是先吃飽再說,明日看我眼色見機行事。”  霍青輕笑了一聲。  “噢……”許十三鬱悶地點了點頭,他忽然想起當初吳爺吩咐自己照顧霍青的交待,又對霍青說道,“對了,你今日的藥還沒服呢!你也得先吃點東西。”  便在兩人說話間,越星河已經拿了剩餘不多的食物進來了,他把東西放到了床上,然後又坐回了椅子上。  雖然他素性剛毅,但是左腿畢竟才受傷不久,此時多做走動對他來說也的確不是件輕鬆的事。  看見有吃的了,許十三立即抓了起來塞了些在霍青手中,催促道,“你也吃些,別餓著了。”  霍青無奈,不願拂了許十三的好意,也隻好跟著吃了起來。  越星河就坐在一旁盯著兩人吃東西,許十三吃東西自然是狼吞虎咽沒半點章法,而霍青吃東西卻是文質彬彬頗有禮數的模樣。  看樣子,對方應該是個極有教養,出身高貴之人。  越星河暗自點了點頭,突然說道,“吃吧,能吃多少盡量多吃點。也不知道明天到底會如何,若我真的離不開這裏,那我也隻好拉你們墊背了。嗬嗬……不過即便如此,你們在黃泉路上也是先走一遭,風華穀主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殺我的。”  許十三吃得正香,卻被越星河這番話噎了個夠嗆,他知道對方不斷威脅他們,還是希望他們能與他合作,可這奸險小人卻是錯估了自己!  “死就死!我許十三從小深受風華穀大恩,如能死在此處也算是了我一樁心願!不像你,回頭還是會被關回甲監一,永遠做個孤家寡人,與隻貓兒為伴!”許十三憤然說道。  越星河緩緩地撫摸著懷裏的大黃貓,神色微微一變,霍青本以為這個大魔頭會惱羞成怒,卻見對方的麵容上似乎滿是悲哀。  “你說的對。若我不能出逃,他們必會對我更加嚴厲的看管,說不定我真要被關死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了。陸逸雲這廝肯定是不會放過我的。”  越星河抬起頭,臉上的悲哀稍縱即逝,很快又換上了一副猙獰之色。  “不過不管怎樣也好,即便我逃不出這裏,你們也休想活命!特別是你!”  越星河伸手直直指向了霍青,劍眉猛然一軒,嘿嘿地笑了起來,聲音猶如夜梟般恐怖。  “殺了你,我倒要看看陸逸雲拿什麽與人交待,餘九信會親自來押你出去,就是你身份的最好證明!讓我猜猜,你莫非是什麽犯了事的達官貴人?!”  在越星河如此狡詐犀利的猜測之下,霍青麵色如常,依舊是副一切與他無關的淡定模樣,可是許十三卻有些穩不住了。  他低著頭使勁地往嘴裏塞著吃的,隻想堵住自己這張緊張得想胡說八道的嘴巴,千萬別惹出更大的禍端來。  “越教主,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可惜你猜錯了,我隻不過是一個犯了事的罪人罷了。或許你所說的什麽餘九信並非針對我來的也說不定。”霍青察覺出許十三的不安與緊張,急忙伸手在對方背上輕輕拍了拍。  越星河卻依舊是一臉質疑的模樣,他冷哼了一聲,眼珠一轉,腦海裏又已閃過無數片段。  三人這般僵持之下,不知不覺已是天明。  門口石門開啟的聲音讓越星河很快警惕起來,他緩緩起身,聽著外麵呼喚著吳老打開柵門的聲音,嘴角掠過一抹冷笑。  “隨我來。”他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許十三依舊神色憔悴的霍青,一把拉起了霍青,給他套了件自己監房中取出的外衫,然後拽著對方一同跨出了甲監三的鐵門。  甲字監的鐵柵門之外已經站滿了人。  既有今日進來給越星河用刑的金龍衛,亦有奉命下來押解霍青的紫衣衛。  而在這兩群人之中站著一名身著錦衣的男人,對方儀表堂堂,神情冷峻,一隻眼上戴了一個繡了龍紋的黑色眼罩。  此人便是風華穀僅次於陸逸雲之下的左護法餘九信。  “奇怪了,吳老怎麽還不出來?”為首的瘦高個子金龍衛不解地說道。  餘九信冷冷地看著鐵柵門通道之後的甲字監,突然出聲道,“都退開!”  “哈哈哈哈!餘九信,你還真是有個好鼻子啊,這麽快就嗅到本座的氣味了?!”  越星河帶著霍青大笑著出現在了甲字監廳房之中,他對餘九信等人憎恨至極,自然殺氣難掩。  而對方能在這麽遠的距離便感到自己的殺氣,也確實厲害。  看見霍青被越星河挾持在手中,餘九信頓時眼中寒光一閃,他沒想到看守了越星河十年的吳老居然會犯下這種彌天大錯!  “我知道,你是下來接他的。嘿嘿,如果我不交人給你,你是不是很難向陸逸雲交待呢?”  餘九信聽見越星河這麽說,頓時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他肯定是想以霍青為要挾,逼他們放他離開。  可是對於餘九信而言,他寧可獨自承擔霍青被殺的罪過,也絕不會把越星河放離此處。  “越星河,你少自作聰明了。誰告訴你我是來接他的。哼,我今日是特地押你出去的!”  “哈,你才是少誑我!我前兩日才被送下來,斷沒有到再被送上去的時日,而且你不是叫你那般鷹犬要在匣床上鎖我十日嗎?這麽一算,你的話怎麽都說不通!”  餘九信也自知自己的話不能輕易說服越星河,可是他很快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看了眼神色淡漠的霍青,徑自說道,“少爺忽染急病,穀主這才特地讓我下來把你接上去……”  “胡說!那傻小子整天被你們伺候得好好的,可能得什麽急病?!”  雖然越星河依舊神色跋扈囂張,可被他緊緊抓住的霍青卻感到了對方心中的緊張。  他並不知道餘九信口中的少爺到底是誰,但他看得出這個人對越星河來說一定很重要。  “你不信就算了。嗬,不過你就算從匣床上下來了就以為自己能出去了嗎?我勸你知趣的話還是乖乖束手就擒,要不然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越星河眼見餘九信一副淡定模樣,心中自是惱火非常。  他冷笑數聲,幹脆說道,“好!既然你非要詐我,那麽我也懶得與你多說,看樣子我旁邊這人對你們風華穀來說是一點不重要了咯?”  越星河碧眼一沉,立即伸手一把掐住了霍青的脖子,卻隻是一點點地慢慢加力。  被鐵柵門隔開的金龍衛眾人頓時急了起來,可他們也不敢破壞餘九信的計劃,隻好紛紛轉頭望著對方。  看見霍青被越星河掐得掙紮不已,餘九信卻仍是絲毫不為多動,他隻是淡淡地說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人和事比穀主的吩咐更重要。我今日下來隻是奉穀主之命將你接上去看重病的少爺最後一眼的,可你竟敢做出這種大逆之事。你要殺他便盡管動手好了,雖然這犯人也有些身份,不過倒也無甚妨礙。倒是你一而再再二三地破壞穀中規矩,胡作非為,到時就不是把你鎖上匣床這麽簡單了。少爺那邊,穀主也定不會再讓你去了。”  雖然明知餘九信在威脅自己,可越星河的手還是忍不住緩緩鬆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就算武功蓋世,可是麵對機關重重的地底石牢,他若想逃出去,還真是登天那麽難。而且,餘九信竟真是絲毫不在乎自己手中的人質,莫非對方真的是奉陸逸雲之命下來接自己的嗎?  而對方口中方才還說什麽接自己上去看重病的少爺最後一眼……  “你說什麽最後一眼?!”越星河拋下被自己掐得幾乎背過氣去的霍青,大步跨入甬道走向了鐵柵門,金龍衛和紫衣衛們頓時紛紛戒備。  看見越星河居然朝鐵柵門這邊走了過來,餘九信當即便笑了,他悄悄往後比了一個手勢,然後站在柵門旁的金龍衛立即拉到了外牆的一個機關,另一道鐵柵門頓時落下,將越星河與霍青分隔開來。  向來都是受盡禁錮之後才會被押走的越星河從不知曉這甲字監中的機關,他一愣之下,這才明了自己必是上了餘九信的當。  “餘九信,你膽敢騙我!”越星河大吼一聲,猛地撲了過來,可是用九天玄鐵製成的柵門卻是令他無法扭開。  餘九信退後一步,喚來一名紫衣衛,對他吩咐道,“去告訴穀主,就說越星河妄圖逃獄,還傷了淮南王霍青。”  “淮南王?!”  越星河雙眼一瞪,吃驚地回頭看了眼那個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男人,此刻他的心中滿是後悔,有這樣一個人質,對自己而言實在是太好的機會,可他卻……  餘九信看到越星河臉上露出的不甘之色,當即笑道,“你也別太氣惱了,就算你真要殺了淮南王,我也不可能放你出來。”  “你這隻陸逸雲的狗!”越星河衝著餘九信便大罵了起來,可他很快便露出一抹冷厲的笑容,對守在柵門外的眾人說道,“哈,我現在堵在這裏,你們也不敢進來,你們隻能等我饑渴虛脫之時才敢開這柵門,不過那時候想必這位傷病交加的淮南王早就死了。哈哈哈哈!”  第 20 章  昨晚越星河在扶起霍青之時早就趁機把了他的脈象,對方不僅四肢被廢,而且內傷不輕,更帶著一身疾病,在這陰暗濕冷的地底石牢是很難活得長久的,或許這也是為什麽餘九信今日會來接走對方的緣故。  方才他又重創了霍青,若再讓對方跟自己一樣熬上數日,隻怕不死也去了大半條命,就算救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眼看越星河陰毒至此,餘九信亦是忍不住內心的痛恨,他冷冷一笑,喚來金龍衛道,“你們去準備一些塗抹了麻藥的毒箭來。我可沒空陪他熬時間!”  “餘九信,你要有種就進來與我一決高下,暗箭傷人算什麽本事。”  越星河聽到對方居然要用毒箭對付自己,冷冷一笑,強自壓抑住內心的憤怒,風輕雲淡地站直了身子。  很快,金龍衛就準備了一把箭頭塗滿烈性麻藥的毒箭,餘九信抽過一支,親自張弓對準了越星河。  越星河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猛然騰起一抹碧焰,同時催動了體內真氣。  餘九信的箭又快又狠,發出了一聲破空厲響之後,直取越星河的右臂。  然而讓餘九信有些吃驚的是,自己來勢洶洶的一箭居然在離越星河一尺處便突然墜落,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阻礙而無法繼續向前。  “好厲害的氣障,墨衣魔教的教主的確厲害。不過我倒要看看你這護體神功能維持多久!”  餘九信獨眼中滲出一股恨意,又隨手接過了幾支箭。  越星河亦是冷冷一笑,此時他正聚精會神地催動著一身功力以形成氣障護體,容不得他多做分心。  這邊許十三已經從甲監三裏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費力喘息的霍青,急忙扶起了對方。  看見霍青臉色蒼白,脖子上一道紫紅的血痕,許十三可是嚇壞了。  “王爺,王爺您沒事吧?”  霍青猛咳了幾聲,嘴裏吐出一口鮮血來,這才緩回了一口氣,他微微搖了搖頭,嘶啞的說道,“我沒事。還好……你們那個什麽餘護法足智多謀,不然越星河就真得逞了。”  許十三順著霍青的目光看了眼被關在與甲字監相連的通道中的越星河,這才稍微放了下心。  想到越星河不僅欺騙傷害自己,還害死了吳爺,如今又傷了霍青,他也是氣得牙根癢癢。  “都怪我!要不是我一時心軟,這魔頭此刻還在匣床上躺著不能動彈絲毫呢!唉……”  “嗬,你這樣的好心人,不被越星河騙,遲早也會被我騙的。”  霍青笑了一聲,臉色卻又變得慘然,他被越星河折騰了半晌,難免加重了原有的傷勢。  雖然射出去的箭在撞上越星河身體周圍環繞的真氣屏障之後屢屢落下,可餘九信卻不知疲憊似的繼續抽箭射出。  他知道能夠靠內力凝聚出氣障的確了不起,就連自己也不能做到,可是他也知道這種方式十分消耗一個人的體力,即便是越星河也是堅持不久的。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之後,越星河的臉色開始明顯的發白,而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絲。  餘九信獨眼微微一眯,放下了手中的弓,對身旁跟隨的金龍衛們說道,“他快頂不住了,你們趕緊去拿弓來,一起對付他。”  聞言的金龍衛剛要轉身去準備,卻見梯道上頭有一個身影慢慢逼近。  “參見穀主!”那金龍衛很快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當即便跪了下去。  餘九信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陸逸雲會親自下來,他微微皺了下眉,這也轉身跪了下去。  而被困在鐵欄之中的越星河則是麵露不甘,他知道,若陸逸雲沒有下來,自己即便被困在這鐵欄中餘九信等人也很難製服自己,可若是陸逸雲親自來了,那麽自己便沒這麽輕鬆了。不過,發生這樣的大事,自己遲早是要被抓回去的,隻是在這之前,他可不願輕易屈服。  “穀,穀主來了!我們有救了。”  許十三聽到鐵柵門外的聲音,神色一下變得雀躍而興奮,不僅對他而言,對整個江湖中的許多人而言,風華穀的穀主陸逸雲就如神祇一般,無所不能,披靡天下。  每一年春節的時候,陸逸雲都會出現在風華穀最高的露台上與眾同樂,許十三每次都要踮著腳才能看到見對方的模糊而挺拔的身形  到了這時候,許十三也顧不得危險了,幹脆就悄悄移到了通道口,遠遠地開始觀望著他尊敬的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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