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懷孕之後,越星河就自感自己出恭的頻率變得高了起來,他之前在墨衣教中,邪醫曾告訴他這是因為肚子裏的寶寶壓迫到了尿囊之故。  而現在他作為囚犯,一舉一動皆受人桎梏,陸逸雲封了他的穴位,腳上也有鐐銬鎖住,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不小心摔了,那可就不妙了。  但是每日的尿意頻發也實在讓他難以忍受,其實他上午就已有了尿意,不過陸逸雲公務繁忙無暇理會,他也顧及麵子不願說出,隻是苦苦忍耐。  本來他已忍無可忍準備讓陸逸雲讓他泄尿,可惜那時候蕭海天又找了過來,將陸逸雲叫走。  麵對風華穀的侍從,越星河又想到自己在地低石牢中待的十多年光陰,想起了無辜慘死的大黃貓,他恨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更是不願輕易開口祈求。  直到現在陸逸雲回來了。  “這樣啊,你等下,我去叫人拿個夜壺進來。”  陸逸雲起身便要離去,可越星河已是忍耐到了極限,這一開口說話更是把他最後的耐力也消耗殆盡。  “啊……我受不了了……快……”  可陸逸雲還沒跨出馬車,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他臉色一變,轉頭去看越星河,隻見對方之間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了開,同時臉上也泛起了一陣紅暈。  越星河居然失禁了。  “你幹嘛不實話告訴剛才的侍從呢?”  陸逸雲掀開了被子,趕緊脫掉了越星河的中褲,白色的中褲上已然染上了一大片黃色的水漬,而緊繃在對方胯間的褻褲則已完全濕透了。  不僅如此,便連同越星河下身鋪的毛毯也都一同被浸濕了。  “我知道我沒用,就煩勞你操心了。”  越星河羞憤地轉開了臉,他不想正麵回答陸逸雲的問題,因為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激化兩人之間的矛盾。  陸逸雲歎了口氣,他也算知道越星河那死倔的性子。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拿換洗的東西。”  越星河漠然地躺在床上,他的褲子都被陸逸雲脫掉了,下半身難免涼涼的。  臃腫的肚子沉沉地壓著他的身體,隻有此時他才能感到自己體內還有一個生命的存在。  越星河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說道,“孩子,希望你不要恨我。但是我不能帶你走,有阿傻一個在下麵陪爹爹就夠了。”   第104章    過了一會兒,陸逸雲才拿了些換洗的衣服進來。  他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越星河,本想說些什麽,可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卻又咽回了肚子。  “來,換上吧。”  陸逸雲替越星河脫掉了弄髒的衣褲,卻看到對方的身體已然有些汙髒,想來也是,這些日子越星河一直躺在床上,關在馬車之中不曾出去,又哪有什麽機會洗一下身體呢。  本欲替越星河穿上衣褲的陸逸雲略一遲疑,這又喚來屬下提了一桶水進來。  三下五除二將越星河的髒衣服全部脫了下來,陸逸雲看到對方鎖骨處可怕的傷口,不忍地轉開了眼。  “我先替你擦洗一下身子。”  越星河輕輕笑了一聲,“多謝。”  陸逸雲拿著濕毛巾溫柔地擦拭起了越星河汙髒的身體,他一舉一動都十分小心,生怕弄痛了對方的傷口。  當他擦拭到對方肚子上時,手上的動作不由變得更為溫柔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男人的肚子裏乃是自己的骨肉。  想到越星河肚中這孩子乃是自己設計所得,陸逸雲心中自是愧疚非常,他自詡一身也算光明磊落,卻不料會對所愛之人做出這麽下三濫的事情。  不過當時情勢急迫,他也委實是沒有別的辦法能一舉兩得,隻好出此下策。  而讓陸逸雲更感愧疚的是,越星河明知這是自己的陰謀,卻不曾打掉這個孩子,而是寧可受累懷孕,更甚是為了這孩子不惜生受斷鎖骨之酷刑。  感到陸逸雲在撫摸自己的肚子,越星河忍不住喃喃說道,“陸逸雲,你我之間的恩怨就不再多提了。如今,我隻希望你能夠保全我們的孩子,越星河再無他求。”  “放心。我一定會保全他的。”  陸逸雲眉間稍皺,沉凝的麵色之間浮現出一抹堅毅之色。  明知未來的事情定數難測,但是身為孩子的父親,也容不得他猶豫拒絕。  車隊人馬一路前行,不日便要到達國都。  談天音等人也請陸逸雲一同商議了獻俘之事,眾人為越星河的去留作了幾番爭執。  “穀主,你一路把他好吃好喝的養著已是仁至義盡,何必再為這個魔頭連累自己,連累風華穀呢……”  談天音知曉陸逸雲那仁厚的秉性,可他仍是忍不住勸起了對方。  陸逸雲端坐桌邊,雙目低垂,他抬起手,輕輕一擺,口中低聲說道,“右護法,此事與風華穀無關。全是我陸某人私心。到時候我會親自向陛下求情,不管他允與不允,我總要給越星河一個交待。”  狄蘭生在一旁聽了陸逸雲的話,也不免為他感到擔心。  之前霍朗將霍青殘忍處死的事情舉國皆知,也讓大家知道了這位陛下到底有多麽狠毒。  對方對違逆他的兄弟都能冷酷無情至此,何況對待他們這些本就與朝廷有隙的武林中人呢?  “穀主,我之前有替越星河把過脈,他的脈象虛浮淩亂,加之武功又被廢去,隻恐產子之時會有極大的危險,一屍兩命也說不定啊……”  “他現在武功已廢,墨衣教也毀,再不可能構成任何危險。那麽,隻要他活著一天,我就保全他一天。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陸逸雲斬釘截鐵地打斷了狄蘭生的話,他站起身,環顧了周圍所坐的眾位風華穀元老親信一眼,“待處理好這一切,我自會辭去風華穀穀主之位,絕不連累大家。”  “穀主,瞧您說得……”  “是啊,穀主您才是風華穀的支柱,怎能說出這樣話來呢……”  眾人聽到陸逸雲的話,紛紛三言兩語地勸起了他,不過談天音卻在一旁蹙眉不語。  他默然地看著陸逸雲比以前陰冷了許多的麵容,想到對方所受過的傷害和背叛,就無法理直氣壯地再多說什麽。  終究是風華穀負了陸逸雲,而不是陸逸雲連累了他們。  邵庭芝雖然被陸逸雲從天子軍營帳中帶了出來,但是作為墨衣教首惡元凶之一的他仍是受到了極為嚴密的看管。  蕭海天每天都會去看望了一下被關在囚車裏的邵庭芝,他並不想求得對方原諒,因為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  而他對不起的,或許隻是邵庭芝後來對自己產生的那份真摯感情而已。  “再過兩日就要到國都了。”  蕭海天看著斜靠在囚車裏的邵庭芝,雙手抓住了粗糙的圍欄。  到了國都之後,按理說這些涉及霍風謀反的叛逆都要交給朝廷的官差,按朝廷的律法處置。  當今聖上以嚴刑峻法出名,也不知會怎樣判罰墨衣教這一幹人等。  邵庭芝懶懶地看了眼蕭海天,不屑地輕笑道,“那不是很好。等我一死,你我之間也算兩清了。”  “你……你難道沒別的要和我說嗎?”蕭海天歎了口氣。  邵庭芝這些日子總算沒再受到天子軍畜牲一般的對待,精神也恢複了不少。  他抬手攏了攏自己淩亂的長發,俊美的臉上浮出了一絲傷感。  “你既然選擇了不和我一起走,那麽我也沒什麽可以對你說的了。或許你說得對,正邪本不兩立,我一早就不該強迫你。”  蕭海天一時無語,他很清楚自己當時的那一聲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讓邵庭芝身陷萬劫不複之地。  有時候,他也會反問自己,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可是摸摸良心,他總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作惡多端的大魔頭帶著自己瀟灑逃走。  “都別說了。若有來世,希望你好好做人。”  蕭海天那張粗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如此憂傷的神色,邵庭芝坐在囚車裏瞥到對方這副憋屈至極的樣子,反倒笑了起來。  “好啊,若有來世,我一定做個好人。你也別為我內疚難過什麽的,反正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嗬……”蕭海天勉強笑了一聲,在從人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囚車。  待蕭海天走了之後,邵庭芝沉默了片刻,忽然叫住了看守自己的守衛。  “我要見你們穀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聽說,你要見我?”  麵對昔日殘忍迫害的自己的仇人,陸逸雲的臉上沒有一絲平靜,他看著滿身傷痕,唇瓣幹裂的邵庭芝,輕輕地把自己麵前的茶杯推了過去。  邵庭芝饑渴難當,當即就用綁在一起的雙手拿起了茶杯一口喝光。  他丟掉杯子,冷冷地看著陸逸雲,高傲地說道,“我家教主呢?我想見見他。”  “不行。你不能見他。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叫人把你押回去了。”  陸逸雲一口回絕了邵庭芝的要求,這時候越星河的情緒本就低落,再讓對方見了這故人,隻怕心境更能振作。  旁邊的侍衛聽到陸逸雲的話,不等他吩咐便站了過來,準備架走邵庭芝。  邵庭芝掙紮了一下,大笑道,“讓我見教主。我有辦法救他。”  躺在床上的越星河聽到有人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多想,除了陸逸雲外,這個時候他見不到第二個人。  但是一陣壓抑的抽泣聲卻讓他睜開了眼。  “庭芝?”  越星河側過頭,猛然看到了滿身傷痕跪行過來的邵庭芝。  對方的臉雖然還是那麽漂亮,但是身上卻布滿了各種可怕的傷痕,一看就是受了酷刑之故。  “教主,庭芝在這裏。皆因庭芝誤信霍風,才會導致我教覆滅,使教主落入敵人之手,庭芝實在愧對教主。”  邵庭芝邊說邊對越星河俯身叩首。  越星河搖了搖頭,出聲勸道,“別這樣,他們遲早也是要對付我們的。你在我被囚風華穀之時,獨挑大梁這麽多年,實在是辛苦你了。”  說著話,越星河忍痛伸出手在邵庭芝的身上肩上拍了拍。  然後他便抬頭瞪向了陸逸雲,斥道,“庭芝已是你們階下之囚,你何必這樣折磨他?!有什麽衝我來就是,當初下令折磨你將你丟給邪醫試藥的人是我,不是他!”  陸逸雲麵上雖然微微笑著,可卻被越星河的話傷得心口一痛。  他當初為了救越星河,不惜背叛風華穀,之後已是受盡酷刑幾欲瀕死,可對方劫走自己之後仍是被自己酷刑折磨,乃至將自己當作牲畜一般交予他人隨意踐踏虐待。這叫他如何肯相信這個碧眼男人心中當真有愛過自己……  “不關他的事,不是他傷的我。教主,你不要誤會陸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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