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劍卿呆了呆,這個時候的白赤宮,真的像個孩子,受了無盡的委屈,大哭大叫,那得是多麽強烈的感情,才讓他一點男人的麵子也不顧,在自己麵前醜態盡出。心裹最柔軟的地方,莫名的被觸了一下,觸得他有些疼,比被白赤宮用最惡劣的手段對待的時候,還要疼百倍。 “白赤宮,你果真……是個白癡!” 下了論斷,白衣劍卿就抬起腳,一腳將這個大哭得毫無形象可言的男人踢出了門外,然後緊緊的關上了門。“劍卿……白衣劍卿……”白赤宮一抹臉,在門外又叫又跳, “你開門,你不開門我可就砸了!”“嘖嘖嘖嘖……”穆天都靠在一棵樹上,懷裹抱著劍無情,嘴巴裹嘖嘖有聲, “白莊豐,你這個樣子,可真難看。“滾開,趁我沒想殺你之前,有多遠滾多遠!”白赤宮一看穆天都,就像看到一頂綠帽子,兩隻眼睛都紅得像鬥牛。“你就是這樣對待恩人的嗎?”穆天都聳聳肩,“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解了劍兄的蠱引,給你留個情敵……你還不知道吧,小情兒身上也有胭脂巔,對了,要不要我解釋一下胭脂蠱和蠱引之間的關係?看你一臉白癡,肯定不懂。”“滾……”“冷靜,要冷靜啊,這麽說吧,胭脂蠱和蠱引之間的關係,就像你現在和劍兄之間的關係一樣,一個死不要臉的糾纏,一個不勝其煩的躲避,胭脂蠱不死,蠱引就不會從寄主身上山來,蠱引一死,胭脂蠱也會因為心碎而死。”“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白赤宮呼哧的喘著氣,額間青筋爆跳,直覺穆天都這是在對他耀武揚威,他要殺了這個人,一定要殺了這個人,剁成肉泥,扔到江襄去喂魚。“劍兄說得沒錯, 白莊主,你果真是個白癡。”穆天都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 “胭脂蠱和蠱引,從來都是一生一對,一隻胭脂蠱隻對和它同生的蠱引發情,所以,抱歉,上回我騙了你們,你對劍兄的感情,跟蠱引沒有任何關係。你身上的胭脂蠱,早就隨著我那個堂妹的死,一起死去了。 ““你、你……我殺了你!”白赤宮終於再也壓製不住心中憤怒,猛撲過去,伸出雙手就要掐穆天都的脖子。他氣昏頭了,連武器都不知道拿。 穆天都見機得快,連忙把懷中的劍無情往麵前一擋,道: “小心啊,傷了小情兒,劍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白赤宮一驚,生生止住身形, 內力激蕩之下,反傷了內腑,一口血猛出來,正中劍無情的眉心。 “哇哇哇哇……”劍無情被嚇住了,小嘴一抿,放聲大哭起來。穆天都卻眼捷手快,取出一根銀針,浸著血漬連插劍無情的幾處大穴,這才鬆了一口氣,露出大功告成的神色。“小情兒!”聽到哭聲,白衣劍卿走了出來,看也不看白赤宮一眼,徑直將劍無情從穆天都手裏抱過來,輕聲哄著。白赤宮一看到他,氣勢就弱了,喏喏著道: “劍卿,我、我沒傷他……”穆天都一看白赤宮這副樣子,頓時笑出了聲,道: “劍兄,別擔心,白莊主這一口血噴得正好,總算能暫時壓製小情兒體內的胭脂蠱了。”“嗯?”白衣劍卿聽得一愣,不解的看著穆天都。“白莊主體內的胭脂蠱已經死去,但是蠱毒還不曾完全消退,兩隻胭脂蠱之間,從來是王不見王,自有相克之處,我借用白莊主血液裹的蠱毒來壓製小情兒體內的胭脂蠱,這也是無奈之舉,遺望白莊主不要見怪才好。 “白赤宮這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但麵對著白衣劍卿,又不好再發怒,隻得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若要我的血,直說便可,劍卿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難道我遺會舍不得麽。”“不是怕你舍不得,而是這一口血,必得心情激蕩妒意橫生之時噴出來才最有用,白莊主這也是因禍得福,體內蠱毒都隨血噴出,口後床第之間不必再有忌諱。”穆天都最後一句說得別有深意,聽得白赤宮大惑不解,哪裏遺顧得上生氣,隻把一雙桃花眼眯了又眯,看看白衣劍卿,忍不住問道: “有什麽忌諱?” 這是大事,不問清楚,他怎麽能放心。 白衣劍卿被他看得又羞又惱,氣道: “問這麽多做什麽,快滾去洗洗,真比泥猴子還髒了。”白赤宮從不曾見過白衣劍卿流露出這般神情,真是說不出的動人,隻看得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白衣劍卿這句話的語氣雖然不善,可是話中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明是有了親密之意,隻把他興奮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溜煙的跑去溪邊清洗,連衣服都忘了脫下,直接一頭栽進了溪水裹,卻忘了這山中溪水清清淺淺,一眼見底,連溪底的鵝卵石都瞧得分明,怎經得起他這一栽,腦門兒直接硌在石頭上,迅速鼓起了一個大包。白衣劍卿和穆天都在原地看得分明。一個笑彎了腰,捶地不已,一個大感丟臉,轉身走回屋裹,用力關上門, 自己卻靠在門後,露齒而笑。白赤宮丟了這樣大的一個臉,接連幾天在他們兩個人麵前都抬不起來頭來,卻也磨出了一張厚臉皮,一天趁白衣劍卿抱著劍無情去洗澡,抓著穆天都把那什麽忌諱問了個一清二楚。 卻原來這胭脂蠱雖然對寄主無害,但是也自有其陰毒之處,即使胭脂蠱已經死去,留下的蠱毒也時刻潛伏在寄主體內,隻要寄主與人交歡,那蠱毒便會趁機潛入對方體內,十餘次後,便會害人性命。白衣劍卿之所以無事,一是因為他的體內有一隻蠱引存在,雖然跟白赤宮體內的胭脂蠱不是同生的一對,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抵抗的作用,二是他與白赤宮重逢後,受不住白赤宮的索求無度,因此交歡的次數屈指可數。 聽明白這些之後,白赤宮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鳳花重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歹毒,人雖然死了,但是也不肯在她死後再有別人來取代她的位置,所以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隻要相處時間略長一點,便必死無疑。“鳳家的女人,豈是能隨便招惹的。”穆天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是當事人,但是也能從這些蛛絲馬跡襄看出鳳花重當年使的手段。 “有一件事我還要告訴你,小情兒不是劍兄的親子。”“劍卿說的?”白赤宮的情緒還沉浸在一片心悸之中,有點心不在焉。“不,是我行山來的。”穆天都又歎了一聲, “胭脂蠱的寄主在沒行跟相對應的蠱引寄交歡之前,是不會隨著寄主的死亡而死,它會順勢寄牛到與上一任寄主最親近的人的體內,所以你體內的胭脂蠱隨著我堂妹的死而死,而李九月身上的胭脂蠱卻移轉到小情兒身卜。造就證明,劍兄與你的大夫人之間,清清白白…”“我知道……當年我冤枉了劍卿……”白赤宮回過神來,想起季惜玉說山真相時的情景,心裹卻是一痛,如鈍刀慢割,讓他悔不當初。“還有一件事……”穆天都拉了拉衣襟,狹促一笑, “解除蠱引的方法雖然不多,但也不是隻有一種。”白赤宮愣了愣,然後用力磨著牙根道: “就算隻有一種,我也不會責怪劍卿。”說到底,白衣劍卿的身上會有蠱引,還是由他而起。 兩個人的談話到此結束,因為自衣劍卿已經幫劍無情洗完澡,抱著孩廣慢慢從溪邊走回來。白赤宮腆著一張燦爛得過份的笑臉,跑過去幫白衣劍卿揉肩捏於,順便還幫著抱孩子,誰料到這孩子壓根就不領情,小手一揮,那張豔麗魅惑得過份的麵容上,就多了幾道淺淺的血痕。“劍卿,你該幫小情兒剪指甲了……”“哎哎哎……不要抓我的頭發,斷了,要斷了……小破孩子,哪兒來這麽大的力氣……”“呃……不是不是,我是說,咱們的孩子天生神力,將來一定是神武不凡,威風八麵,哈哈……” .穆天都看著他們,眼底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夾雜著些許羨慕。雖然這些年走得磕磕絆絆,受盡折磨,但是最終,在白衣劍卿的身邊,還是有這樣一個人守著護著愛著。白赤宮也許有千般不是萬般不該,但是隻要他肯去愛,白衣劍卿就不會把他推開。而自己呢?空守一座紅葉穀,陪伴他的,是否就隻能是這一身的藥香?“叔叔……抱……”劍無情的稚嫩的聲音響起,卻讓穆天都微微擰起了眉。“劍兄,你在穀中已住了多日。”逐客之意,溢於言表。白衣劍卿看著他,微微貼頭:”這些日子叨擾穆兄了,我與小情兒明日便出穀。後會無期,還請穆兄多保重。”穆天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抱拳一禮。那一日,他確實沒有和白衣劍卿交媾,用這種方法解除蠱引,便是白衣劍卿願意,他卻是不願的。他是曾經想要得到白衣劍卿,但卻不屑於用這種手段,解除蠱引的方法不是隻有這一種,隻是別的方法,不能殺死蠱引罷了。穆天都沒有告訴白衣劍卿,那隻蠱引並沒有死,而是被他引入了自己的體內,但是從劍無情對自己的親近態度上,恐怕白衣劍卿已經猜出來了。他和劍無情,絕對不能再見麵,否則隻怕有得糾纏不清。有些話不用說出口,白衣劍卿隻是深深的還了一禮,恩情已記下,當有報答時。“劍兄,若是稍有不如意,小弟在紅葉穀,掃席以待!” 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麽便宜了白赤宮,次日辭別時,穆天都扔下了這一句話。“休想,你沒有機會的!”白赤宮爆跳如雷,帶著白衣劍卿和劍無情跳上火影馬,雙腳一夾,火影馬便如紅雲一般飄出了山穀。天邊朝霞燦爛,紅日出雲岫。紅葉穀,亦是紅葉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