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君,他這一生,最虧欠的人。 風陵君,糾纏他無數噩夢,是他永遠都無法擺脫苦痛記憶的人。 弄月忽然感覺到涼意遍布全身骨髓,血液在叫囂,絕望的流淌。 腦海中久久回蕩著那個男人的身影,仙風道骨,卻誓死相隨一人。 為了那個人臨終前的話,他將一個男孩,推上了萬劫不複不歸路…… 楓林間,雨婆娑。 "月兒,喝了它。”男人的眸子裏清冷而空洞。 邪魅少年恐慌的退了幾步,看著那猩紅灼熱的東西,感覺胃部被痙/攣翻攪。 白發男人拽住邪魅少年的後頸,將猩紅的液體猛烈的灌入少年的喉嚨。 妖冶的猩紅順著少年的嘴角落下,那是白發男人靈魂深處的血液,他讓邪魅少年,喝下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 白發男人說,為了你身上的印記,你必須喝! 師傅……你在讓徒兒喝你的血麽…… 絕望的笑意浮現在少年的唇角之上,記得他第一次喝血的時候,連續吐了七天。 令人作嘔的味道,彌漫在身體裏,永遠都無法抹去的事實。 他在喝他最敬愛師傅的血。 幹了淚,滅了魂,連曾經抗拒的瘋狂都沒有了…… 如此的絕望,無人來救贖,無人來解脫,一場宿命,隻來源於他最痛恨的印記! 錐心刺骨,麻木了靈魂,無法洗清的罪孽。 背後的印記被鮮血澆灌的妖冶如花,淒厲的綻放,仿佛涅槃蓮火,張揚燃燒,在生命的滋養中驚心動魄,邪肆而瑰麗。 師傅,除了喝血,殺人,讓我萬劫不複,你還教會徒兒什麽…… 爹,除了那萬惡的毒誓,除了死都擺脫不掉的印記,你還給了我什麽…… "月兒……” "不準這樣叫我!”弄月的臉色瞬間蒼白,背對著她,心口不斷起伏,紫眸如同臘月的冰雪。 鳳眸冥滅,黯然滄寂。 玉青染淡淡開口:“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我最愛的人,另一個,是我最親的人。” 紫眸凝滿了怒氣,既然已過這麽多年,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為何還要提起?! 應該說,這個女人,竟然還活著…… "你身上的印記就是證明!” 弄月一把掐住玉青染的脖頸,唇角帶著苦澀,帶著殤,一抹空靈狠絕的聲音拂過女人的耳畔:“別再提這個令我惡心的東西!” 玉青染忽然笑了,帶著幾分釋然:“那個雪小子一定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弄月邪魅一笑,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果你不知道這個秘密,我不會殺你,可如今,你是在自掘墳墓!” "那就讓他的兒子,來成全老娘好了……” 弄月的手忽然一抖,指甲上邪魅的光也開始變的疏離。 這個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蠢。 紫眸彎成一道美麗的弧線,帶著淡淡的譏諷,一絲蔑視。 想要解脫麽?想要化成一抹塵土,去陪他一生最痛恨最虧欠的兩個人麽? 女人不知道,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毀了一個少年的一生。 無法救贖的罪孽,禁錮一生。 狠絕的力道鬆了下來,弄月湊近玉青染的耳際,駭人的氣息展開:“你最親的那個人,連屍骨都沒有了,而你最愛的那個人,葬在,血楓林。” 聲音暗沉沙啞,似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麽。 弄月的笑意變的輕浮,他鬆開女人,絕塵離去。 玉青染看著離去的紫影,那媚氣的容顏仿佛一夜間瞬息蒼老。 你這個小子,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麽…… 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一樣的癡,一樣的蠢…… ===================================== 暗夜與黎明的交匯點上,散射著淡淡的藍韻,留下清冷的一線縫隙。 雪白的梨花樹下,一個風華絕代的邪魅男子,絕世獨立,深紫色的長發在白袍上搖曳起魅人的弧線,繾綣生姿。 那是記憶不可承受的重,令他難以負荷,再次赤/裸裸的被剝露出來,再一次狠狠的撕裂傷口。 物是人非,不堪回首,唯剩下無人問津的枯骨,在風中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