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似比昨天還熱鬧,人也更多,嗚嗚泱泱地擠在一起,但氣氛卻比昨日緊張起來。 禾後寒找到昨日與青山大師定好的地方,榮嘉祿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讓稚童安心的力量,連江飛雪這樣的也不過一日就與他混熟了,隔著老遠看見他,就顛顛兒跑了過去。 禾後寒慢吞吞地跟在後邊,不見青山大師,不禁疑惑道:“師兄,師父哪裏去了?” 榮嘉祿正摸出一個還熱著的包子遞給江飛雪,一邊道:“師父昨天下山時跟棲鳳穀掌門敘舊去了,一夜未歸。” 禾後寒想了想,突然問道:“師兄……不知我又沒有記錯,棲鳳穀掌門好像是個女人?” 榮嘉祿看他,眼神中帶了笑意,道:“你想說什麽?” 禾後寒頓了頓,開口道:“師兄,你今年三十有三了罷。” 榮嘉祿恩了聲。 禾後寒繼續說:“連師父都有相好的,師兄為何不找一個女子好好過日子?” 榮嘉祿卻反問道:“你不是也沒有?” 禾後寒立刻接道:“我自然是想的!可當今皇上不立後……師兄知道老皇帝的遺旨。” 榮嘉祿擺了擺手,好像回避著什麽,道:“瑞聲,別說這個了吧,師兄自己也過得很好。” 禾後寒沉默,半晌歎了口氣,榮嘉祿現在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正是他苦苦追尋多久卻不得的。 江飛雪吃了包子,立刻躥了出去,掃了一圈,朝北邊擂台跑去,禾後寒對榮嘉祿苦笑一下,不多說,便緊緊跟了上去。 到了跟前,他不禁一愣,那台子上站得是個熟人,一柄青紅長槍,步伐矯捷,是雁海。 禾後寒連忙在周圍掃了一圈,珠華身形較中原女子較為高大,十分好找,禾後寒拉著江飛雪挪過去,喚了一聲:“珠華姐。” 珠華正緊緊盯著台上,聽了聲音回頭來看,驚訝道:“阿瑞!你不是說不來參加比武?” 禾後寒指了指江飛雪,說:“陪她來看。” 珠華了然地點了下頭,高興地指著台上,說:“雁海昨天打贏了三場,今天和這個人奪第一,誰贏了就能和你們那什麽三……七……比!” 禾後寒想了想,問道:“三大門派,七大世家?” 珠華點了點頭,道:“對,叫什麽同?” 禾後寒繼續說:“雨山,同,小丘仙;驚流萬文東閣白門唐門南宮鐵火燕。”他借著這功夫隨處打量了一遍,照青山大師所說,今日該是各門各派爭奪名次了……果不其然,各處擂台聚集的人群俱是做同樣式同色衣著打扮。 他把視線賺回來,台上除雁海的另一人看起來有點眼熟,禾後寒定睛一看,這不是昨天……和那孔雀女打擂台的男人? 雁海當先抱拳道:“鄙人雁海,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兩手手腕與小臂上皆纏了豹皮,渾身充滿獸類的氣息,眼角上挑,看起來既桀驁又凶蠻,他傲慢地道:“我叫衛尚。”這一句話後,他便不再多說,手裏拄著一根狼牙棒,提起往擂台一放,整座楠木做的擂台竟微微晃了晃。 珠華臉色一變,道:“阿瑞,他拿的武器叫什麽?” 不待禾後寒說話,旁邊站著一人好事地湊過來,解說道:“豹鉤棒!衛尚這小子今年可出了風頭了,以前都沒聽說過這人,昨兒個他一棒就把彩屏娘娘打了個半死,誒呦那慘啊……都說他那棒子至少有百十來斤重!” 台上兩人這時已經交上了手,兩人皆用長兵器,雁海的槍以靈活見長,衛尚的百斤狼牙棒則以霸道見長,各有各的優勢,端看誰先抓到對方破綻。 禾後寒見珠華麵帶緊張,想了想,寬慰道:“雁海的槍較輕,快過狼牙棒,他一定會先點到衛尚的死穴。” 珠華仍是不放心,道:“阿瑞,你不知道這棒子的威力,雁海雖一時不落下風,但時間一長,細長的槍杆就會架不住重達百斤的力道,一個不小心被掃到……骨頭都會斷的!” 禾後寒搖了搖頭,道:“時間一長,百十來斤的狼牙棒……他的破綻會比雁海更多。”他剛說完,台上變故突生。 衛尚大喝一聲,雙手把狼牙棒掄在頭頂轉了幾圈,虎虎生風,台下眾人齊齊驚呼,就見那龐然大物一下子被他甩飛了出去,那準頭直直對著雁海而去。 禾後寒心中一驚,按理說,像狼牙棒這麽重的兵器基本擊法有劈砸掄蓋,斷然沒有飛射這一招,因為其外形巨大怪異,不夠隱蔽輕敏,速度又沒有飛鏢一類快,很容易就可以躲開它的攻擊……但這豹皮衛尚卻使出這麽一招,這不是自掘墳墓? 禾後寒一時摸不到頭腦,緊緊盯著擂台。 雁海見那狼牙棒直直飛過來,立刻擰身左傾避開,眼見著那狼牙棒布滿鉤刺的棒頭就要越過去棒尾突然被一隻手抓住。 那手腕纏了豹皮,似是底下的肌肉脈絡暴起發力,厚實的豹皮猛地隆起,禾後寒心中頓覺不妙就見那百斤的狼牙棒如同一根木棍兒似的被擺了個方向,正對著雁海。 狼牙棒好似一瞬間就威力大增,當得起“豹鉤”一詞,速度與力道俱是不可與剛才相提並論。 珠華倒吸一口冷氣,一時間台下眾人都有點發愣。 一片寂靜中,衛尚單手持住棒尾,以橫掃千軍之勢,重重砸向雁海,雁海剛剛大意隻是側開身子,這時避無可避,隻好將青紅長槍攔在胸前,腰身向後彎,試圖緩衝一下。 禾後寒心中突然一涼,他一下子大聲喊出來:“不行!快躲!” 雁海似是一驚,但來不及了。 衛尚毫不手軟,一根百十斤的鐵棒重重砸在雁海胸口,雁海當即臉色一白,吐出口血來。 珠華大叫一聲,不管不顧地衝上台去,扶著雁海起來,嘰裏咕嚕的說著空北族語,禾後寒聽不懂,他把目光聚在衛尚身上。 衛尚臉上毫無愧疚擔憂之色,提著狼牙棒,驕傲,得意,蔑視地站在台上。 一邊做記錄的人有些發愣,衛尚瞥他一眼,喝道:“看什麽?還不把我的名字寫上。” 禾後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衛尚確實武力驚人,更有奇詭的招式,百十斤的狼牙棒在他手中竟輕如木柴,但他並非沒有弱點…… 丞相有何望(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