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離淡淡道:“或許三五年,或許留於它鄉隨遇而安,日後是否能再見,便要看我們的緣份了。”江懷柔抓著欄杆,將上麵殘留的積雪一點點融化成水,低聲道:“是南燭逼迫你的嗎?”符離笑,“公子不必多心,南兄雖然行事離經叛道卻心胸磊落,而在下也並非逆來順受之人,隻是不想再受世俗牽絆,去完多年未隧的心願而已。”江懷柔生澀道:“你一個人麽?”“是。”浮離站起身,衣衫隨風而飄好似神仙,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阿離……”符離微微一笑,從腰間掏出一個錦囊給他,“這個是我留給公子的禮物,隻能在你最難過、心灰意冷時才能打開,否則一切都是枉然。”江懷柔接過錦囊,懇求道:“就不能過幾日等天晴了再走麽……我,我能不能再抱抱你?”符離搖頭歎息,“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公子珍重,符離就此別過。”說罷轉身離去,江懷柔伸手抓了個空,跟著符離疾走幾步,最終因體力不支隻能目送他背影漸行漸遠。江懷柔看著手中錦囊,隻覺得心中空蕩蕩的。猶記得去年月華宮中初見,錦被下溫順淡然的臉,當時倘若知道兩人會有今日,一定不會那麽輕易讓他離開。他禁不住想,冬天真的來了,寒風吹在身上好像刀子割。可阿離為什麽要選在這時候離開呢?這麽冷,一個人,眼睛又不方便……江懷柔突然後悔自己怎麽沒跟他一起去。待他氣喘籲籲追出宮外時,卻是連符離的腳印都看不見了,遠處一片白茫茫素色,隻有幾隻飛鳥於天空盤旋。這天江懷柔在雪裏立了許久,直到束青撐著傘把他尋回來,才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手凍的跟冰一樣。接連灌了兩碗薑湯還緩不回來,紀寧忍不住抱怨道:“公子你難道傻了麽?就算舍不得符大人,也不該一個人站在外麵啊!萬一沒人發現,豈不是要將身體凍壞!”江懷柔失魂落魄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看著阿離走就想跟他一起走……可我跟了那麽久,他都不回頭看我一眼。如果我有事做錯了,他大可以直接講出來,可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他此時像個被拋棄的小孩一般無助,是紀寧從未見過的可憐神情,便跟束青使了個眼色,自己悄悄去跟南燭報信。宮門外,妖嬈少年拍去符離肩頭積雪,道:“走啦,他已經被下人勸走啦,你再等也不會有什麽轉機的。”符離道:“他體質虛寒,又在外麵這麽久,不知會不會凍出什麽問題……”少年一臉不耐煩道:“你如果不放心,大可以前去關懷一番。傻傻站在這裏癡等,他看不到,自然也不會心疼。”符離握拳低咳兩聲,同身旁少年道:“你雖然是皇上賞賜給我的,日後卻不必再跟著我,府上家產全部記在你名下,要留要賣全都隨意。”少年眼中透著股邪氣嫵媚,雙手抱在胸前道:“你當我是什麽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告訴你,既然我看中了你,這一輩子都要跟著你,到你死那一天為止。”符離蹙眉道:“夜池好男兒遍地都是,你何必非纏著在下不放?我接下來要去哪裏,連自己都不知道,你跟著我也是吃苦受累。守著那些家產,做個富家少爺豈不更好?”少年踢著地麵積雪道:“花錢難買我樂意,你不管著,接下來要怎麽做也不需要你來教。”符離搖了搖頭,揮袖在少年眼前一晃,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少年驚的目瞪口呆,將四周都打量一遍後,慢慢握起拳頭冷笑,“哼,想甩掉我?沒門兒,咱們走著瞧!”南燭趕到永樂宮時,江懷柔正坐在暖爐前發呆,看到他隻動了動眼皮,連話也懶得開口講。“符離走你很舍不得?”“嗯。”南燭湊過去跟江懷柔擠坐在一起,在他臉上仔細打量一番後道:“哭了?”江懷柔道:“你幫我找回阿離好不好,我想跟他一起走。”南燭拒絕道:“不好,他要走跟你有什麽關係?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自然要有自己的生活跟未來,不能事事都圍著你轉。”他這話說的直接又傷人,江懷柔呆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反應過來,垂著睫毛問:“你將來也會像他一樣待我,是不是?”“怎麽會?”南燭笑吻上他的眼睛,“我是你老公,咱們倆個的未來生活都是綁在一起的,跟他們外人自然不同。”江懷柔悶悶道:“可我還是很難過。”“哪裏難過,來給我摸摸。”南燭佯裝正經將手放到他的胸口前,“嗯,好像確實有點嚴重……不過還好我有事先準備。”江懷柔奇道:“什麽準備?南燭從懷裏掏出一本羊皮冊子,“安慰你的禮物啊。”又是什麽奇怪的東西?江懷柔狐疑接過來一看,耳根蹭的濺起一片緋紅,“你這人,怎麽總是沒個正經!”竟然是本手繪春宮圖,裏麵兩人用或抱或跪或走的姿勢極盡纏綿,長相更與江懷柔、南燭有九分相似。南燭嘻笑道:“這是我費盡心思畫出來的,喜不喜歡?”江懷柔草草翻了兩下,被裏麵畫麵驚的瞠目結舌,“這樣……這樣也可以……”南燭開始毛手毛腳,道:“喜歡的話我現在就帶你試試。”江懷柔推開他,心情卻多少輕鬆了些,“走開!”南燭順勢將他手拉住,“這麽涼……幫你暖暖。”江懷柔的手放在他解開的衣襟裏,漸漸感覺溫暖起來,心頭卻也浮起一絲異樣,忍不住偷偷瞄他。南燭低著頭,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手上,“改日我畫張圖,讓人把這屋子改造一下,加個壁爐,好不好?”他的聲音很溫柔,卻讓江懷柔平靜的心掀起一層巨浪。為什麽……為什麽感到一絲絲的甜?為什麽心會跳的如此厲害?為什麽覺得他現在樣子很好看?為什麽想就這樣下去一輩子……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