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起身,對閔長清道,“你繼續彈著吧,你相好來找你來了,我去會一會他。”閔長清很是詫異地抬起頭來看向他,清冷的目光裏帶著一股厭惡,像是很瞧不上徐昭似的。徐昭就是很討厭閔長清的這種眼神,本來還好好的,他一時沒忍住,就過去將閔長清從琴凳上提了起來,琴聲戛然而止。閔長清對徐昭怒道,“你幹什麽?”徐昭拽著他的胳膊,將他往外麵拖,閔長清哪裏反抗得過他,隻被他拖著往外走。跟著徐昭的那幾個公子,也是此次從邊關回來的公子哥,但是隻是家裏送他們去邊關曆練回來好居軍功謀個好職位罷了,所以都是很油滑的人。他們不知道閔長清的身份,所以此時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故而也跟著起哄,一起跟著去看熱鬧。再說閔湘這裏,他到底放心不下閔長清,即使是張荃去接他回來,他也還是心裏惴惴的,所以拖著病體去坐了馬車,也要到這忠毅侯府來看看,容簡無法,隻得跟著他一起過來了。不過本是沒有想要進那侯府,隻是想著不暴露身份在中途就能夠接到閔長清,這也能夠讓閔湘少擔心一點。第79章徐昭拖著閔長清到廳裏見了張荃。張荃看到閔長清狼狽地被徐昭抓在手裏,神色就更不好看了,說道,“咱家見過小侯爺。閔公子是齊親王府裏的親戚,你這樣對閔公子,怕是不好。”徐昭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個妓館琴師,怕是你的相好罷,說什麽是親王府的親戚,親王府的親戚會讓去賣藝。”閔長清被他這麽一說,之前一直忍著的怒氣此時也無法再忍,被徐昭抓住的手腕生疼,徐昭是武將,力氣很大,閔長清有種骨頭要被他捏碎的感覺。閔長清抬另一隻手就要打徐昭,徐昭猝不及防,差點被他一巴掌拍在臉上,因為反應敏捷而堪堪避開,不過這也真的惹到了他,就要還一巴掌過去,在張荃旁邊的商羽最是護著他的主子,已經衝了過來,抱住徐昭就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雖然天氣已冷,徐昭卻穿得不多,這麽一口下去,他即使是鐵人也該痛了。他一聲大叫,手放鬆,閔長清便掙紮開了,而商羽卻被徐昭捏住卸了下巴,而且一腳將他踢開了,商羽撞在後麵椅子和茶凳上,將椅子和茶凳都撞倒了。閔長清一看非常心疼,趕緊過去扶商羽起身。張荃看徐昭這麽過分,也不顧禮儀顏麵了,一邊讓了身邊的幾個隨從去將閔長清和商羽扶過來,一邊已經罵起徐昭來,“不過是個剛從蠻夷之地回來的,即使你是小侯爺又如何,這樣欺辱王府裏的客人,是覺得親王府好欺負麽。在這京城地界,你這般跋扈,仔細著自己的腦袋。”徐昭被他罵得臉青黑,對著手下一抬手,“給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一點教訓。”跟著徐昭的那幾個公子哥出來了想要勸,也已經無法勸了。幸得後麵閔湘擔心閔長清隨後坐了馬車來忠毅侯府,才將張荃和閔長清他們救了下來。隨著容簡過來的是夏長崢,還有他手下的六騎,夏長崢進侯府問情況,聽到裏麵徐昭要教訓張荃的聲音,他武藝超群,一人上前便將侯府幾個護衛都給製服在地,徐昭看他如此厲害,不由就是一愣,冷著臉喝問,“你是什麽人?敢在忠毅侯府裏逞凶。”夏長崢隻是看了他一眼,走到閔長清身邊去,看他衣衫略亂,便關心問道,“閔公子,您沒事吧?”閔長清搖搖頭,扶著商羽著急地道,“商羽被他卸了下巴,這可疼得很,得趕緊找大夫才行。”夏長崢摸了摸商羽的下巴骨頭,在商羽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一下子替他接了上去,隻聽到咯噔一聲骨頭響。被接上了下巴,商羽才抓著閔長清的手臂哭起來,他本就還小,才十七歲,剛才受了痛,此時就控製不住流眼淚。夏長崢確認閔長清無事之後,才對徐昭道,“在下齊親王前親兵隊長夏長崢,領參將職。”夏長崢高大挺拔,一身黑衣,聲音鏗鏘有力,很有威懾力。徐昭盯著他,他對著夏長崢,剛才夏長崢對閔長清的恭敬照拂,讓他大約明白了,閔長清應該真是齊親王府的什麽親戚,而不是這個太監的相好。朝廷製度,皇帝有親兵十二衛,直屬皇帝所管,而當今皇帝很看重齊親王,允許他設置親兵六衛,不過齊親王自然不能如此逾矩去做,便隻有親兵兩衛,裏麵也都是武藝高強之人。這事,徐昭是知道的,而夏長崢就是親兵隊長,那的確不是一般人了。徐昭有點下不來台,而夏長崢也不給台讓他下,好在他身後的那幾個公子哥,並不是酒囊飯袋,還是有點眼色。其中一個已經上前來打圓場,對著夏長崢抱拳行禮,“原來是夏大人,久仰大名。我們剛從邊陲回來,特別是小侯爺,他十來年沒有回過京,不知道京城裏現下的情況了,他看上了閔公子的琴藝,就邀他來為他賀生彈奏一曲,實在不是要折辱閔公子的意思。還望夏大人能夠看在小侯爺一直在邊關駐守的份上,今日之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說著,還讓一邊的小廝趕緊去倒酒來。夏長崢卻抬手阻止了,道,“不必了。小侯爺,閔公子是親王府裏的貴客,你這樣折辱於他,且張公公是親王府裏大總管,連我們王爺對張公公也是十分看重,他是從小伺候王爺的人,你方才說讓人教訓他,此事,恐怕不是一句話就能夠了的。”張荃一臉憤慨,卻說道,“咱家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才,自然當不得小侯爺賠禮,不過小侯爺欺辱咱家,也是打了親王府的臉麵,誰打我臉麵,我是能忍則忍,誰打親王府的臉麵,咱家便是和他拚了這條命,也不能忍的。”徐昭心裏很是鄙夷,但是也知道事情不簡單了,臉上陪起笑臉來,想打太極,道,“那我也要給張公公賠禮了。是我方才不知道張公公竟然是王府裏的總管,我還以為是隨意一個奴才也如此張狂地借著親王府的名號到我府上來要人,不是欺負我剛從邊關回來麽,我這才教訓了,也想著是替親王府教訓教訓這不長眼的人。”徐昭看來被定為侯府繼承人,也並不是個粗心的武將,也還是有些心眼。這樣一說,張荃也沒法怪罪他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剛剛進侯府就自報過家門,徐昭定然知道他的身份,現在卻不承認了。張荃畢竟不能因為自己而讓王府和侯府交惡,隻能忍了,而夏長崢替他說話道,“小侯爺既然要賠禮,那就要有些誠意才行,不然平白讓張公公受了驚。且閔公子乃是親王府裏的貴客,在溫華園裏做事,不過是愛好教授琴藝,並不招待客人,你這樣將人強行帶到侯府裏,讓他受了如此大的驚嚇,恐怕,也是需要壓驚的。”閔長清多看了夏長崢一眼,平素隻覺得夏長崢沉默寡言,雖然人高高大大,但是跟在王爺身邊的時候,幾乎就讓人注意不到他,此時倒沒想到他居然挺會說話。徐昭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氣焰,他也知道親王府得罪不起,本來最近就是兵權敏感時期,真惹出禍事來,等他父親回來,恐怕會要殺了他的。他做小伏低地說一定會賠罪,之後帶著賠禮到親王府裏去。夏長崢和他行了一禮,便一言不發地要帶著人走了。張荃並不是個狐假虎威的人,還和徐昭行了一禮,才趕緊讓身邊跟著的仆從去跟著閔長清,閔長清道,“我的琴還在裏麵。”徐昭已經讓身邊奴才趕緊去給他抱琴出來,而且將從溫華園帶來的另外幾個歌女也都給了賞賜讓送回去。這些都是在閔長清麵前做的,這樣他認為已經顯出了自己的誠意,而且,他其實打心裏並不看得起閔長清,覺得他即使是親王府的貴客親戚,大約也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麵的,說不得隻是齊親王的男寵,不過看夏長崢對他的敬重又不像。雖然他承認自己一回京,去鎮國寺裏隻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吸引了目光――閔長清不是那種媚人的美色,卻自有一種如水如青山的美感,讓從黃沙荒漠邊關回來的他很受吸引。閔長清的琴被送來了,他看了看,自己抱在了懷裏,對徐昭道,“小侯爺,請將玲香她們好好送回去。”很是冷傲的樣子,一雙眼睛,如天上孤月,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