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的手僵住了,腦海中頻頻出現兩人嬉鬧的畫麵。原來姚矢任對她,不僅是第一次他看見的柔情,也還會發出如此豪邁的笑聲?他沒有看到過,沒有聽到過,更是連想都沒有想到過。 不該比的,不該比的!這一比,差距如此懸殊。就好像,當初他寧願舍棄皇位來救他,隻是因為老爹的一句乞求,隻是因為他是他的堂弟,是他姚家唯二的香火繼承人,是他姚矢任曾經的......舊愛。 笑聲延綿不斷,抑揚頓挫,時而輕盈縈繞,時而爽朗高亢,即便不是親眼所見,也能想象的出兩人在一起的和諧畫麵和氣氛,或許,還有曖昧的姿勢以及肌膚之親。 姚臬,你就像個白癡一樣。 既然敢來,還怕? 他嘲笑自己,手指顫了顫,瓦片挪開一條小縫,該做的,還是要做的,他不是來聽他們有多麽恩愛,也不是來確認姚矢任的心是不是屬於自己的,他隻是,想道謝,為曾經的一切。畢竟自己留給世人的概念是死亡一年,他不會強求一個男人為自己守屍,守情這麽久。 可是,姚矢任從小對他就有情,難道,僅僅因為一年就淡了? 好矛盾,怎能如此矛盾! “該死。”他低吼著,還沒看見瓦底下的畫麵,他就合上瓦片,起身準備離去。 時間不對,地點不對,氣氛也不對,道謝,不帶打擾到他和她的和諧。 本該如此,他心意已決,然,就在他剛邁出去第一步時,一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劃破長空,震動他的耳膜,震撼他的心。 他幾乎是在這瞬間轉身,捂住自己的嘴,為了不讓自己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為了不讓滅頂的驚愕從嘴裏迸發,他瞪大眼睛看著瓦片,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悄悄的蓋上瓦背。 他一定,聽錯了...... 可是為什麽,這聲音還在響...... 他憤然,一咬牙,手起,瓦片飛落屋簷。 “不是......錯覺......”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來,他看到撐在瓦片上的蒼白無力,手臂上的青筋那樣明顯,像是在詮釋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哭聲還在繼續,姚矢任和皇後的笑聲已經不見,他看見他們半躺咱龍床上,姚矢任的手臂墊著皇後的腦袋,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們中間的小人。 “乖乖,不哭不哭,母後替我的乖乖揉揉,不哭哦不哭哦。” “都是你父皇的錯,乖,不哭不哭。” “瞧他,哭的真可愛,不愧是朕的兒子,哈哈哈......” “皇上,哪有爹爹這麽掐兒子的,皇兒都被你整哭了。” “沒事,讓他哭吧,能撒嬌的時間,也就隻有兩年而已。” ...... 皇子降臨....... 僅僅一年。 他隻離開一年。 姚矢任,你就這麽迫不及待?! 沒有什麽比一個孩子的出生更讓人看定他們之間的感情,孩子就是在這樣的產物,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是男人最大的證明,也就是女人最幸福的跨越,更是一個家庭最完整的象征。姚矢任,不光得到天下,得到江湖,得到所有人認可,還得到了繼承他這一切的驕子。 姚臬一臉慘白,身體不停的顫抖,打死他他都不會想到這一幕,既然能和女人生孩子,能和女人做愛,為什麽當初要像蒼蠅一樣纏著他不放,為什麽要毅然拿出玉璽救他於水深火熱,又為什麽,要說出“為了他,負盡天下人朕也心甘情願”這種讓人動搖,誤會的話! 你的真心在哪裏?你的真情在哪裏? 別告訴我是你懷裏的女人,我不相信。 對,不相信。 姚臬起身,神情已然憤怒。他要問個究竟,問出最真的答案,照常理,在這種時候闖進皇帝的寢宮,是重罪,更何況,皇後,皇子也在,更是罪上加罪,做不得,萬萬做不得。 可,若是就這麽離去,聽就不是姚臬! 於是,就見姚臬突然使力一踩,瓦片盡碎,他,宛如天仙下凡,降落在龍床邊外五步之距。 說來也怪,皇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姚矢任和皇後撇頭望向他,一個驚訝,一個驚悚。 他卻莞爾一笑,搶在皇後尖叫前說道:“皇兄,我回來了。 第七十二章 很大的轉變 他看到姚矢仁臉上的訝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慰的神情。 “皇兄,你想我嗎?”他眯笑著,手背在身後,卻是握成拳。 “你就是姚臬?”皇後美麗的鳳眼眨了眨,從床上坐起身來,將鳳衣套在身上後,她下了床,直直朝他走來,“原來你就是姚臬……” “娘娘認得我?嗬,時隔一年,娘娘美麗依舊呢。”奉承,絕對的奉承,他壓根就不知道皇後打什麽主意,認識他姚臬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她竟站在他麵前,玉臂伸出,蔥白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臉,那表情,像極長輩對晚輩的一種愛憐和鼓勵。 “終於見到了你,這這張臉,多麽漂亮。”皇後笑了笑,相當溫和。 “娘娘,您這是?” “哦不,失禮了,隻是一時情不自禁。”皇後匆匆收了手,側身朝姚矢仁看了一眼,姚臬同望去,他看到姚矢仁抱著皇子,看著他淺笑。 心口莫名的抽動 ,難以言喻的酸楚湧上頭,姚臬忽然想起,一年前,他為他立後的事跑來質問,當初的姚矢仁絕情的命衛兵抓他進天牢,那般冷漠、那般決然,而如今,他竟還在笑,為什麽,為什麽這種情況下會笑得這麽幸福。 他不由自主的走到龍床邊上,蹲身,目不轉睛的看著姚矢仁懷中正咬著手指的嬰兒, “他叫什麽名字?” “姚冉。” “姚冉啊?嗯……你……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 “小臬臬……”姚矢仁忽然直起身,手輕撫著他的臉頰,目光柔和至極,“不是我以為,而是所有人都這麽認為,你回來了就好,一切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