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默對視,心生柔情,激蕩於胸,就要情不自禁了,忽聽兩聲清咳,韓瑞聞聲望去,頓時愣住了,卻見李希音盈盈俏立旁邊,秀首優雅輕抬,以四十五度角,打量牆壁的掛畫,一雙清水般的明眸,似有意若無意的瞥來,目光略帶羞澀,俏臉微紅。


    適時,才反應過來,屋裏還有外人,鄭淖約玉頰紅了下,連忙退開半退,纖指捋了下幾根青絲,美眸顧盼,見到韓瑞的模樣,連忙提醒道:“夫君,衣裳……”


    一陣清風順著門窗吹拂進來,身體涼了下,韓瑞恍然大悟,幸好,隻是半裸,起碼下邊穿好褲子了,慶幸之餘,韓瑞慌忙扯拿衣衫,拙笨的往身上套,一時心急,反而手忙腳亂,弄得衣衫猶如亂麻,卡在手臂,半天穿不進去。


    撲哧笑了,鄭淖約瞄了眼李希音,移步擋在韓瑞身前,伸手整理起來,旁觀者清,果然要比身在局中強,隨意抽扯兩下,韓瑞順利穿好衣衫,一件外袍遞了過來,好像衣架似的,袖口張開,韓瑞順勢側身,伸出手臂,輕而易舉,衣袍著身,隨之轉了過來,見到的卻是李希音刹那間的嬌羞與靦腆。


    怎麽回事,她怎麽還在這裏,不是回去了麽?一個大冒號在腦中浮現,韓瑞愣頭愣腦,瞬間轉了好些念頭,按照與生俱來的本能,裝起了糊塗,小心翼翼的道謝。


    微微搖頭,李希音輕聲道:“你……現在覺得怎樣?”


    “夫君,身子如何,感覺好些了吧。”鄭淖約連忙問道,纖手撫住韓瑞的額頭,溫度不燙不冷,恰到好處。


    “沒事了,渾身是力氣,可以直接上山獵熊。”韓瑞笑道,舒展身體,一陣嗶嘰啪啦的響聲,隻覺得精神飽滿,也是稀奇,按理來說,睡得久了,身體應該感到酸軟不適,怎麽會像現在這樣,從來未有過的舒暢。


    鄭淖約欣然,韓瑞的心情也十分輕鬆,畢竟生病的滋味,非常難受,精神萎靡不振,身體無力,頭暈腦脹,凡是種種,都成了折磨,難怪常言,無災無病,才是最大的福氣,也不是沒有道理。


    韓瑞感慨萬端,忽然感覺手腕多了抹柔膩,微愣看去,隻見李希音纖美白膩的小手,不顧鄭淖約就在旁邊,堂而皇之的搭握住自己的手腕,下意識的,韓瑞連忙抽手,李希音愕然,妙目透著不解,奇怪道:“怎麽了?”


    眨了下眼睛,突然之間,韓瑞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麽事情,人家好像是在為自己把脈,想到上次的情況,韓瑞確定,事情應該就是這樣,摸了下鼻尖,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韓瑞尷尬笑了下,躊躇之時,救星來了,流螢提著竹籃,笑容甜美,碎步無聲,輕快而進。


    “餓了,先用膳。”韓瑞連忙說道:“有什麽事情,吃飽了再談。”


    本來隻是借口,韓瑞肚子居然咕咕地叫了起來,鄭淖約與李希音聞聲,不由得掩袖輕笑,風姿迥然,明豔絕倫,不過此時,韓瑞也顧不上欣賞,麵紅耳赤,窘態非常。


    “已經一天一夜,郎君滴水未進,粒米未用,肯定餓壞了。”流螢嬌聲說道,快步來到案前,擱下竹籃,取出盅碗,杯盤,熱氣升騰,一股誘人的清香,隨風飄散,韓瑞更是垂涎三尺,不能自製。


    的確就是這個道理,鄭淖約急了,連忙擁著韓瑞過去,輕聲道:“說的也是,夫君快些用膳吧,有什麽事情,待會再說。”


    “餓久了,食得半飽就成,莫要多吃,容易傷身。”李希音在旁邊告誡起來。


    韓瑞點頭,表示明白,來到案邊坐下,流螢端了碗濃湯過來,甜笑說道:“郎君,用膳之前,先飲碗羹湯,滋補元氣。”


    香氣透鼻,韓瑞低頭,隻見漆黑的瓷碗之中,上麵飄著些幹玫瑰花瓣,匙羹輕舀,裏麵的盡是蓮子、杏仁、參須之類的補品,加了點小米,溫火熬製,粥不像粥,湯不成湯,入口又香又甜,說不出的美味。


    不過,隻要餓急了,吃什麽都是好味道,韓瑞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三兩下就把補羹吃完,意猶未盡,肚中更是饑餓,流螢連忙再盛,如此再三,饑火勉強消失,韓瑞再看幾案,杯盤擺放整齊,廚師精心烹飪,山珍河鮮,色香味形俱全,看了,就讓人食欲大增。


    韓瑞舉筷,吃了兩片,忽然停了下來,鄭淖約一怔,迷惑道:“夫君,怎麽,不對味口?”


    “太膩了,吃不下。”韓瑞撓頭,不好意思道:“不用那麽麻煩,來兩碗白粥就可以了。”


    流螢聞聲,立即前去通知廚房,借這個功夫,韓瑞左顧右盼,悄悄地打量身邊兩個美女,有心問個明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猶豫半響,才笑嗬嗬道:“看你們緊張得成什麽模樣,都說了隻是小病,完全沒有必要擺出這樣大的陣式,現在不是已經好了……”


    “昨日夫君一直未醒,怎叫人放心得下。”鄭淖約溫柔注目,透出欣慰,忽然掠過幾分不自然,輕聲說道:“多虧了希音道長,替夫君治療,才祓除了病根。”


    這麽說來,那個不是春夢,韓瑞感覺有些熱,抹了下額頭,笑著說道:“謝謝希音道長援手之恩。”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多得娘娘庇護,才會複原得這麽快。”李希音淡聲說道,盡量裝成神態自若的模樣,妙目飄渺,根本不敢與韓瑞接觸。


    很自然的,鄭淖約拉起了韓瑞的手掌,淺笑說道:“自然要謝的,過兩日,待夫君好了,就上朝聖宮,給女媧娘娘塑個金身,以答謝娘娘恩德。”


    “心誠焚香***即可,不在乎外物,不用多加破費了。”李希音說道。


    還沒進門呢,就替夫君考慮起來,不對,不能這樣瞎想,鄭淖約暗念,柔唇的笑容更加濃鬱甜蜜,柔軟身子半依著韓瑞,柔聲道:“夫君,你覺得怎樣?”


    風平浪靜,鄭淖約秀首輕抬,笑容可掬,等待答案,李希音端著杯水,低頭微抿,一雙波光流溢的眼眸,似有若無的投射而來……


    韓瑞十分幹脆,伸手撫額,******了幾下,輕聲道:“頭暈。”


    無賴,兩個美女心中暗怨,鄭淖約更甚,不過到底是心軟,況且韓瑞大病初愈,有點兒後遺症也是正常之事,當下哪裏還有什麽撚酸吃醋的念頭,連忙關切問道:“夫君,沒事吧?”


    “一陣一陣的暈眩。”韓瑞皺眉,十分奇怪的說道:“起來的時候,明明精神得很,怎麽現在卻覺得累了?”


    “剛才的補湯裏,加了些安神的藥材。”李希音說道,伸出纖纖玉手,握住韓瑞的手腕,放到案上,拈指輕按,仔細診脈,神情專注,一抹陽光由窗投射而來,落在她的身上,身形十分纖細秀美,明媚陽光柔和,映得雪白精致的容顏灼灼生輝,美麗難言。


    心神恍惚了下,韓瑞笑道:“難怪……我沒事了吧?”


    “基本上,算是痊愈了。”李希音展顏微笑,微翹的櫻唇,弧線優美,豐盈飽滿,透著晶瑩的光澤,充滿了誘惑。


    鄭淖約問道:“這麽說來,還有點兒問題?”


    “的確。”猶豫了下,李希音輕聲道:“聽你說過,他自幼體弱多病,這兩年來,才慢慢調養康複,看似沒事了,不過依然沒有徹底的根治,體質十分奇怪,平日沒事,不容易患病,得了些小患,卻容易引發成為大病,就像這次,本來隻是小問題,到了昨日,卻昏迷了……”


    “昏迷。”韓瑞皺眉道:“沒有那麽嚴重吧。”


    “她說的沒錯,一直叫喚,也不見夫君醒來,真是令人擔憂,幸好希音道長在這裏,才沒出什麽意外。”鄭淖約瞄了眼李希音,忽然覺得,她沒有那麽討厭了。


    “讓你們擔心受怕了。”韓瑞自責,眉頭鎖成了川字,振臂拍胸,蠻健康結實的,體質不至於那麽差勁吧,況且沒聽醫官說自己有什麽問題啊。


    “隻願夫君平安無事……”鄭淖約也有些憂愁,連忙詢問道:“可有根除的辦法?”


    “有是有,不過非一日之功。”李希音沉吟,輕聲道:“好像長年累月積下的頑疾,十天半個月的,肯定不能治愈,具體多久,我也拿不準。”


    “病重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個道理,我明白。”韓瑞苦笑說道:“難道還有別的選擇?一年兩年也認了,隻要能夠徹底治好就行。”


    “放心。”李希音寬慰道:“這些隻是恢複性的治療,平日如常,沒有什麽影響。”


    心裏鬆了口氣,鄭淖約說道:“如此,就麻煩道長開個藥方。”


    “不用服藥。”李希音搖頭,韓瑞安心了,要是天天喝藥,聞到氣味肯定會吐,就在慶幸之時,卻見李希音美目微彎似月,纖手探懷,取出了塊絲緞,上麵密密麻麻的,捌了許多針具,有長有短,打磨光滑圓潤,在陽光下閃爍光芒。


    柔唇多了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李希音神情淡然道:“紮針就行。”


    “……能不能,不紮。”韓瑞瞠目結舌,悄悄地咽了下喉嚨,寧願吃藥。


    “不行,你勸勸他,我去準備下。”李希音對鄭淖約說道,隨之起身飄然而去,轉身的瞬間,唇角笑容濃鬱,眼眸中波光蕩漾,轉動之際嫵媚得意,好像優雅美麗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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