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朝廷官府,根本不會和你講什麽人權,有皇帝旨意在手,平日在城中惹是生非,打架鬥毆的潑皮閑漢,一個也沒有落下,要麽是在街上被擒拿,要麽是在坊正的帶領下,一幫軍衛破門而進,乖乖束手就擒……


    發現不是針對自己而來,一些大膽的百姓,紛紛出來圍觀,看到平日目中無人,欺行霸市的潑皮無賴,好像是綁魚似的,被繩子栓成串,在衙役軍衛的威逼下,個個垂頭喪氣,慢吞吞的向府衙走去。


    “哼,你們也有今天……”


    “蒼天有眼,報應終於來了。”


    “活該,最好不要回來了。”


    旁邊,眾人竊竊私語,歡天喜地,幸災樂禍,待衙役軍衛押送這些潑皮走遠,有些深受其害的百姓,連忙燃放爆竹以作慶賀。


    與此同時,府衙大牢也人滿為患,一下子激增幾百個嫌疑案犯,逐一盤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審完,而且就算錄了口供,也要仔細核查是真是假,在此之前,肯定不能放人。


    這是個繁雜的工作,一時半會也完成不了,所以隻能委屈那些潑皮無賴,像擠白菜似的,堆積在窄小的監牢裏麵,不要說躺臥坐,能夠站著,已經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情,更加不用說,空氣汙濁,惡臭連天等等環境了。


    他們自然受不了這樣的待遇,或是大罵詛咒,怒氣衝天,或是哭爹喊娘,叫苦不迭,一時之間,監牢喧囂嘈雜,熱鬧非常,越演越烈,幾乎就要暴動越獄,可惜在強大的暴力機關麵前,一切反動行為,隻是紙老虎而已。


    在轟轟烈烈的吵鬧聲中,牢門開了,昏暗幽深的牢中,迎來了一抹罕見的光線,有幾分朦朦朧朧,別具情調,不過對於眾人來說,更加在意的是,隨著牢門的開啟,外麵清涼的空氣撲湧進來,室內渾濁氣息為之一清,令人精神振奮。


    然而,不等他們回味,司兵參軍一臉猙獰笑容,手裏拿著碗口大小的木棍,身後是一幫結實健壯的獄吏,與他一樣,拿著棍棒板木之類,進來之後,也沒有廢話,而且不用細看,對著叫囂的潑皮無賴,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猛打。


    鎮壓,血腥的鎮壓,十分殘酷無情,無論潑皮無賴怎樣痛哭流涕,慘叫哀嚎,司兵參軍與一幫手下,卻沒有絲毫的手軟,直到牢中哀鴻遍地,鮮紅的血跡,沾滿了胸襟,司兵參軍才下令罷手,冷臉哼聲,揚長而去。


    之後,自然有衙役善後,其實,哀鴻遍地情形,隻是看似慘烈而已,實際上,不論是打的人,還是挨打的人,經驗非常豐富,根本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打人的不說了,身為獄吏中的精英,業務自然精湛之極,簡單粗暴的刑法,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追求,轉而研究打人不死的技術,為千年之後,赫赫有名的滿朝十大酷刑奠定基礎。


    至於那些被打的潑皮無賴,已經習慣成自然,皮癢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早就鍛煉出來,皮粗肉厚的,而且機靈,挨了棍子就倒,甚至棍棒沒有近身,立即跌撲在地,抱著手臂嚎啕慘叫,滿地打滾……


    所以,司兵參軍等人才走,就有人拍拍灰塵起身,若無其事。


    種種情形,大家心中有數,並沒有揭穿點破,隻有那些楞頭青,才出道不久,混了幾天,經驗不足,才傻愣愣的站著不動,任人毆打得遍體鱗傷,這也是人生的必經階段,不吃一塹,怎能長一智,以後就學聰明了。


    監牢建於高牆之中,再大的哀號聲音,也傳不到簽押房裏,在麵對倚重的心腹手下之時,京兆尹並沒有表現出信心十足的模樣,反而充滿了憂愁,他心裏清楚,這次全城搜捕行為,不會有多大的效果,之所以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無非是想向皇帝及朝廷百官證明,府衙上下,不是吃幹飯的,很重視這件事情。


    不過,動靜再大,於案情沒有幫助,也是無用功,京兆尹坦言,輕聲說道:“可以破案擒賊,平息風波,官府上下,唯你而已。”


    士為知己者死,司法參軍熱血沸騰,強忍激動道:“必不負府尹信任。”


    “好,好……”京兆尹欣慰而笑,安撫幾句,言歸正傳,肅容說道:“你去勘察現場,發現了什麽線索?”


    司法參軍猶豫了下,小聲說道:“府尹,下官覺得,這些事情,不是掠財那麽簡單……”


    京兆尹皺眉,揉了下額頭,沉吟片刻,輕聲問道:“有證據麽?”


    “沒有,隻是推測,不過……”司法參軍想要解釋。


    京兆尹伸手製止,輕輕搖頭示意,和聲說道:“沒有確鑿證據,就不要妄加猜測了,就先這樣,你去大理寺打聽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線索。”


    “下官明白。”司法參軍連忙應聲,告辭而去。


    京兆尹微笑目送,漸漸的,笑容斂去,微微歎息,喃聲自語:“襲擊殺人,量那些潑皮也沒有這樣的膽子……”


    長安城騷亂了半天,知道怎麽回事之後,百姓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司法參軍騎馬在街道上慢行,看到天空雲層淡薄,陽光明媚的景象,心情卻開朗不起來,隻覺得空中充滿了陰霾,淡淡的雲層不停堆積,又是一場暴風雪將要降臨。


    大理寺位於皇城附近,掌邦國折獄詳刑之事,設有刑獄,也就是所謂的天牢,關押政治囚徒,或者重刑要犯的地方,一般進去了,要麽輕易離開,要麽很難出來。


    司法參軍這次去打聽的幾人,就是屬於很難出來的類別,在巾幗園搗亂,讓韓瑞設計,如意帶領東宮軍衛動手,打得奄奄一息,丟到天牢裏,按理來說,除非遇到朝廷大赦,不然他們的後半生,應該在牢裏度過,怎麽會跑出來了,而且參與此事之中。


    當然,這個時候,司法參軍還沒有了解具體情況,自然不會有這種困惑,來到大理寺前,規矩的遞上拜貼,求見一個關係較好的大理寺丞,很快就得到回信,在一個書吏的引請下,來到了大理寺丞的衙房之中。


    一番寒暄客氣,大理寺丞也是個爽快人,開口笑道:“兄弟,眼下京兆府不正熱鬧著,你怎麽有空跑來我這裏玩耍?”


    “兄長何必說笑,真有玩耍的心情就好了。”司法參軍笑了笑,說不出的苦澀,輕歎道:“這種熱鬧,不要也罷,兄弟我實在是消受不起啊。”


    大理寺丞一笑,安慰說道:“放心,消受不住,也有高個頂著,真要興師問罪,也輪不到你這個小小的司法參軍,實在不行,摘帽回家休息幾天,等到風聲過了,來大理寺幫我。”


    “兄長的恩情,小弟先謝過了。”司法參軍感激說道,沒有斷然拒絕,要是有個萬一,也有條後路。


    “你我兄弟,客氣話就不多說了。”輕輕擺手,大理寺丞問道:“此來為了何事呀?”


    “公事。”司法參軍取出幾幅畫像,輕聲說道:“兄長,這幾個家夥,就是大案的賊犯,有人舉報,前些時候,他們在天牢裏待過,這次兄弟貿然拜訪,就是向兄長求助,借閱他們的宗卷檔案。”


    “簡單。”大理寺丞果然爽快,立即問道:“他們是何姓名?犯了何事,什麽時候給關進天牢的?”


    “兄長。”司法參軍苦笑道:“我若是知道,也不來找你打聽了。”


    “嗬嗬,也是。”大理寺丞想了下,招來書吏道:“獄丞可在,讓他們過來。”


    書吏應聲而去,過了片刻,兩個獄丞連忙趕來,拜見大理寺丞,聽到司法參軍要打聽的事情,互相看了眼,卻是覺得有幾分為難,不是他們不願意幫忙,主要是天牢裏的犯人不少,他們不可能全部認得,自然調不出檔案來。


    “此事比較緊急,而且十分重要。”司法參軍帶著幾分歉意說道:“麻煩二位,幫忙想個辦法……”


    “此事是陛下交待下來的。”大理寺丞也在旁邊施壓說道:“你們仔細回想,應該有一些印象吧。”


    大理寺丞的壓力,本來已經夠重了,再多加上皇帝,猶如泰山,一下子就把兩人壓垮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兩個獄丞也不例外,急中生智,連忙說道:“寺丞,判司,不是有畫像麽,看完的獄卒,應該認得……”


    “言之有理。”大理寺丞點頭。


    當下,也不耽誤功夫,帶著司法參軍,以及兩個獄丞去到天牢,找獄卒辨認起來。


    一百多個獄卒,其中總有一些精細人,而且那些潑皮是橫著進來的,渾身染血,模樣很是悲慘,時間不長,印象深刻,自然有獄卒記得清楚,有了他們的幫助,那麽抽調幾人檔案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


    很快,檔案擺在司法參軍眼前,吹了下灰塵,小心翼翼翻看,同時提筆,拿紙抄錄下來,姓名、籍貫、因何事入獄……看到東宮軍衛幾字,司法參軍手腕顫抖了下,一滴濃稠的墨汁,悄無聲息落下,瞬息在雪白的紙上渲染開來。


    大理寺丞察覺他的異常,奇怪問道:“兄弟,怎麽了?”


    “沒事……”司法參軍心慌,下意識的遮住了檔案。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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