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庭見冷夕照傷口裏流出的血變成了紅色,鬆了口氣,緩緩收了內力,拿了金瘡藥替他包紮好胳膊:“沒事了。” “夕照你感覺怎麽樣?”冷蔚替冷夕照擦擦汗:“不要嚇爹爹。” 爹爹?這人是冷蔚?西騰臨微微一驚:“冷前輩……小夕他怎麽了?” 冷夕照把腦袋埋到冷蔚懷裏不說話。 “小夕。”西騰臨蹲在床邊伸手想抱抱他,被許思庭一把拽開,冷冷開口道:“三王子,我師父剛才說了,讓你滾。” “怎麽了?”西騰臨愕然。 冷蔚不發一言,把冷夕照交給許思庭照顧,自己起身一把拎著西騰臨到了屋外。 “冷前輩……”西騰臨話還沒說完,就被冷蔚鉗住了喉嚨。 “下次再敢傷我兒子,我就剮了你!“冷蔚眼神陰鬱,若不是怕給花千琅找麻煩,怕是早就掐死了他。 “咳咳……”西騰臨被冷蔚摔在地上,喉嚨疼的火辣辣的:“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冷蔚冷哼一聲,甩手進到屋內。 “少主。”貢達處理完那頭的事情,匆匆跑了過來。 “剛才出什麽事情了?”西騰臨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扭頭問問貢達:“怎麽所有人見了我都奇奇怪怪的?” 貢達歎氣,將方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又道:“我本來是想去救冷少爺的,可是被人拖住……那些人不是想刺殺少主,是衝著冷少爺來的。” “我把毒鏢擋到了小夕身上?”西騰臨愣住,反應過來後抬腳就往屋子裏走:“我要解釋清楚。” “少主!”貢達拉住西騰臨:“此時大家都情緒激動,說不清的,不如先派些人過來伺候著,待到明早再過來解釋,冷少爺不是不明情理的人,應該沒什麽大事的。” 西騰臨歎氣,戀戀不舍的看了屋子一眼,想起冷夕照方才全身發抖的樣子,心裏後悔的要死要活。 “回去吧。”貢達也是心疼西騰臨,什麽時候見過少主這般失落的表情。 西騰臨抬腳往回走,眼裏的光芒逐漸陰寒-----西騰楓,這次我要你死。 回到關押刺客的地牢裏,手下遞給西騰臨一張紙:“都招了,是……二王子派人幹的,目標是蘇姑娘和冷少爺。” “傳令,西騰楓以下犯上妄圖謀逆,罪無可赦,削去所有爵位,即刻收押!”西騰臨沉聲開口,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西騰楓按不住性子,替母妃和兄弟報仇雪恨的機會觸手可得,可是再也沒法高興的起來,隻恨自己為什麽那麽大意,不能保護他也就罷了,居然還失手傷了他,連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又如何能奢望他原諒? 另一頭的屋內,冷夕照因為失血過多又疼的厲害,蜷在冷蔚懷裏不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冷蔚放著冷夕照睡好後,和許思庭到了外室。 許思庭皺眉:“少爺這次是來替皇上賀壽的,沒什麽道理會和人結怨,可是今天那些人分明就是衝著少爺來的。” “花千琅那臭小子最近是不是沒錢了,怎麽打發我兒子來幹這勞什子的事情?”冷蔚皺眉。 “呃……”許思庭打了個磕巴,覺得西騰臨的事情還是不要說的好,萬一師父一怒之下把西騰臨殺了就慘了,畢竟也是西川的王上,於是要眼珠子一轉:“大概是皇上怕少爺在皇宮裏呆久了,憋悶的慌吧。” “憋悶個屁!”冷蔚瞪眼:“夕照最喜歡的就是守在家折騰那些草藥書冊,讓他出門他才委屈,風吹日曬的,看看都黑成什麽樣了!” “黑……?”許思庭無語,這輩子還沒見過比冷夕照更白白嫩嫩的小湯圓。 “這頭的事情等夕照傷好了再說。”冷蔚擺擺手:“信裏說大林的朋友被鎖喉手傷了,是怎麽回事?鎖喉手我這輩子就教過三個人,皇上,小林子,還有就是你,誰幹的?” “是皇上。”許思庭苦笑:“您老去看看就知道了,林大哥在城裏買了處宅院,不如我們搬去那裏住吧,這西川王宮,少爺怕是再也不想呆了。” 就在冷蔚一行人坐著馬車從側門出宮的時候,西騰臨正一臉陰冷的看著眼前前來報信的侍衛:“再說一遍。” “啟稟王上,西騰楓像是早有準備……已經逃了。” 第24章 誤會叢生 城郊的一處僻靜宅院中,林浩峰正拿了匕首,一塊塊的把桃子切成小片。 “來,再吃一個。”林浩峰看著耶律青張嘴把桃子咽下去,滿意的笑笑。從剛搬來這裏的不言不語到現在時不時能和自己聊個一兩句,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昨天……謝謝你。”耶律青低聲道謝,昨晚雨下的瓢潑一般,陰寒之氣又順著地脈一點點滲入自己的四肢百骸,疼的似乎連意識都要飛離身體,是林浩峰一直抱著自己說沒事,記不得最後自己是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睡去的,隻知道在自己睡著前,他還在看著自己,眼裏滿是憐惜。 “有什麽好謝的。”林浩峰一笑,伸手替他擦掉嘴邊的一點桃汁,手卻留在他唇角不舍得走,大概是因為這些日子被照顧的好,耶律青嘴唇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白的嚇人,而是有了些粉粉的色澤,看上去更是水色撩人,於是林浩峰腦子一熱,情不自禁的慢慢湊近。 一輛馬車停在院外,發出來的動靜打斷了兩人,耶律青有些慌亂的扭頭閃過,林浩峰微微皺眉,抬眼卻看到冷蔚抱著冷夕照走了進來。 “師父?”林浩峰先是一喜再是一驚:“夕照怎麽了?” “待會再說,先找個幹淨屋子給夕照休息。”冷蔚顧不上其他:“吩咐下去多做點補血的東西。” 林浩峰趕緊答應下來,所幸房子夠大,一人一間還綽綽有餘。 見冷夕照全身都涼涼的,冷蔚抬手度了些自己的內力過去,想讓他不那麽難受,趁著冷蔚給冷夕照療傷的空隙,許思庭大概說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 “什麽?”林浩峰瞪眼:“這麽過分?那西騰臨也忒不是東西了,虧得夕照還對他癡心一片!” 許思庭緊追慢趕也沒能及時把林浩峰的嘴捂上,心裏暗暗叫苦。 “你說什麽?”冷蔚聞言驚怒的扭頭:“夕照看上那王八蛋了?” “師父你冷靜一下啊……”許思庭抱住冷蔚不撒手:“千萬不要衝動啊,他是西川的王上!” “混蛋!”冷蔚往外衝:“剛才就該宰了他!” 床上的冷夕照被吵到,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卻無意中壓到了胳膊上的傷口,不由得皺眉低哼了一聲。 “夕照。”冷蔚趕緊衝過去看著冷夕照:“哪裏不舒服?” 冷夕照睜開眼睛眨了眨,看清楚眼前是冷蔚之後,虛弱的笑笑:“爹爹我好想你。” “那就跟我回江南。”冷蔚替他蓋蓋被子:“等你好些我們就走,讓思庭給皇帝說一聲,你別再回去了。” “可是我也想皇上,還想浩煬。”冷夕照有些委委屈屈,腮幫子鼓鼓的。 冷蔚歎氣,從小到大就隻會用這個小樣子跟自己撒嬌,無奈還是百試百靈:“那就先在這裏養好傷,然後我再送你回皇宮。” “嗯。”冷夕照美滋滋的點頭:“爹爹我肚子餓……” “我馬上去讓下人做飯!”林浩峰識趣的撒腿往外跑,誰都知道冷蔚疼冷夕照那是出了名的,現在長大了還好些,小時候誰多摸冷夕照一把都要被瞪半天,從沒見過護兒子護成這樣的。 隻有許思庭站在一旁有些納悶,少爺怎麽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西騰臨,舉止行為正常的有些嚇人。 “爹爹。”冷夕照靠在冷蔚胸前開口道:“江南老家現在應該很漂亮吧,好多年沒回去過了。” “很好看的,你小時候釣魚的那個魚塘我還替你留著,回家爹繼續陪你釣魚。”冷蔚抱著冷夕照捏捏,心裏嘀咕自家寶貝兒子怎麽就是不長個不長肉,一直就小小的嫩嫩的,怎麽看怎麽招人喜歡。 “夕照。”冷蔚見冷夕照笑的開心,於是開口道:“那個西騰臨傷了你,你想爹怎麽幫你出氣?” 冷夕照臉上的笑意一僵,旋即又恢複正常,蜷在冷蔚懷裏拱拱腦袋,聲音懶洋洋的:“沒事的,他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為了救那個歌女險些要了你的命!”冷蔚一想起當時那一幕就恨得牙癢癢。 “大概他是真的……很喜歡那位蘇姑娘吧。”冷夕照勉強一笑:“沒事的,不要怪他了。” 冷蔚看著他微紅的眼眶暗自皺眉:“……行,你想怎麽樣都行。” 冷夕照把臉埋在冷蔚懷裏,想起西騰臨那晚的親吻,心底疼的如被淩遲一般。 感覺到懷裏的冷夕照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冷蔚歎歎氣,摟緊了他有些發抖的身子,眼神卻是越來越暗冷。 吃完飯喝完藥,冷夕照又沉沉睡去,冷蔚拽著許思庭到了屋外,臉色難看的嚇人。 “師父怎麽了?”許思庭被嚇了一跳。 “夕照和那個西騰臨,到底怎麽回事?”冷蔚直視著許思庭:“再敢瞞著我,我現在就去殺了西騰臨!” 許思庭被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的心裏發虛,反正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於是歎氣道:“少爺喜歡他,這次來西川,也是少爺主動要求的。” “我要見他。”冷蔚的聲音裏沒有絲毫商量的語氣:“你在這裏照顧夕照,不許告訴他我去了王宮。”想起冷夕照脖子上那片暗紅的曖昧印記,冷蔚拳頭緊緊握成一團。 許思庭知道自己攔也攔不住,正好自己也對西騰臨一肚子的火,索性點頭:“他畢竟是西川的王上,師父手下留情就好。” 西川王宮內,西騰臨坐在院子裏喝酒,隻覺得心裏煩悶的緊,下人之前來報說是冷蔚帶著冷夕照出了門,貢達又說要自己明天再去解釋,說得輕巧,離明早還有好幾個時辰,今晚要怎麽熬? “王上。”蘇水盈盈的進了院子:“怎麽獨自在這喝悶酒?” 西騰臨掃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繼續喝酒。 “王上……”蘇水嬌笑:“今天多謝王上救命之恩。” 不提還好,她這一提,西騰臨更是一肚子火,若不是為了救這女人,自己又怎麽會失手傷了冷夕照。 蘇水咬唇,見西騰臨依舊臉色暗冷,索性鼓起勇氣上前抱住他:“王上何至對阿水如此冷淡……”說話間,聲音已帶上了幾分哽咽。 “出去。”西騰臨冷漠開口:“不要來煩我。” “阿水不走。”蘇水單手滑進西騰臨的衣襟,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後半生唯一的靠山,無論如何也不能輸,輸了,自己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西騰臨眉頭一緊,剛要伸手推開蘇水,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抬眼就見冷蔚正滿麵怒火的站在自己麵前。 “有刺客!”蘇水白天被嚇怕了,本能的喊出聲來。 “閉嘴!”西騰臨狠狠的瞪她一眼:“給我出去!” 蘇水雙眼含淚,扭頭衝出了院子。 “冷前---”一個“輩”字還沒出口,西騰臨便覺得自己心口處一陣刺痛,不由得猛的向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大口的喘氣。 “沒用的東西。”冷蔚收了手:“連思庭十分之一的內力都沒有。” “冷前輩。”西騰臨捂著心口強迫自己調整好內息,解釋道:“我今日不是有意傷害小夕的。” “可你卻有意騙他。”冷蔚眼神冰涼的看著西騰臨:“若是不喜歡他,大可以拒絕他,何必騙的他為你暈頭轉向,到頭來卻又這麽傷他。” “我是真的喜歡他的。”西騰臨急急解釋。 “那剛才算怎麽回事?”冷蔚看了眼蘇水離開的方向:“若我沒看錯,白天你就是為了她才讓夕照受傷的吧?” “冷前輩你聽我解釋——”話還沒說完,冷蔚閃著寒光的左手便已經搭上了西騰臨的右臂:“若是沒看到剛才你和那個女人的糾纏,我或許還會聽你解釋,可是現在——”冷蔚麵色一沉,左手略一發力,西騰臨隻覺得半邊身子驟然變的陰寒無比。 “再敢接近我兒子,我讓你這輩子都動不了。”冷蔚扭扭手腕,看著一臉痛苦的西騰臨,嗤笑:“這就受不了了?我還隻用了三成功力,今日你打向夕照的那枚飛鏢上淬的徹骨寒毒,疼起來是你現在的十倍。” “冷前輩你誤會了。”西騰臨疼的眼冒金星,說話有些不利索,卻還是想解釋清楚。 想到冷夕照晚上還要療傷,冷蔚不想再跟他糾纏,閃身腳下幾個借力,刷刷消失在夜色中。 西騰臨慘笑,隻覺得半邊身子像是被寒針紮一樣,小夕受的苦是自己的十倍,該有多疼。 冷蔚趕回林浩峰的家裏,剛到門口就見周慕伸長脖子正在左看右看。 “師父你回來了!”一見到冷蔚,周慕屁顛顛的迎上來。 “你怎麽在這?”冷蔚不解。 “我是林大哥的朋友,暫時住在這裏。”周慕方才已經聽說了今天大概發生的事情,於是伸手替冷蔚捏肩膀:“師父放心,夕照還沒醒,我已經替他探過脈了,除了有些虛弱,沒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