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夕照點點頭,怯怯的看了冷蔚一眼。 冷蔚這次是真被氣慘了,之前回來看到冷夕照暈了房子著了,頓時擔心的要死要活,沒想到聽王不悔一說詳情,居然是這麽個原因,頓時隻覺得全身的血都往腦袋裏衝,給人下藥迷暈了搬上床?這種下三濫的采花大盜慣用手段是誰交給他的!!冷蔚不顧冷夕照正在昏迷,抬手就要打兒子,還好周慕眼疾手快及時擋住。後來許思庭等人挖了遍廢墟之後確定西騰臨沒死,冷蔚才算是鬆了口氣,要是西騰臨就這麽死了,冷夕照這輩子也就算是完了。 “爹爹。”冷夕照心裏也滿是鋪天蓋地的後悔,自己都想抽自己。 冷蔚甩手出了門,狠心不去看他,這小孩被寵壞了,無法無天的! “小少爺你先休息吧,我和小慕先出去找線索。”許思庭替冷夕照蓋好被子。 冷夕照整個人縮進被子裏,悶悶的“嗯”了一聲。 許思庭聽著冷夕照強忍著的嗚咽聲也是無奈,從小到大冷夕照不開心了都是皇上哄的,自己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勸。 周慕拽拽他的袖子衝他使眼色,許思庭起身跟著他出了門。 “讓冷冷一個人安靜一下吧。”周慕道:“你現在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的,還不如早點找到西騰臨來得實在。” 許思庭點點頭,拉著周慕出穀去安排找人的事情。 冷夕照在床上躺了會,爬起來走到冷蔚門前敲門。 冷蔚躺在床上直心煩,心裏實在是氣冷夕照這次太胡鬧。 “爹爹你開開門好不好。”冷夕照聲音滿是乞求。 冷蔚惱火,索性翻身從後窗跳了出去,聽不見至少耳根清淨。 冷夕照敲了陣門,見屋內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咬著胳膊哭,臨臨被自己害的生死未明,爹爹也不要自己了,浩煬和皇上知道這樣事情之後肯定也會討厭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白癡? 許思庭和周慕先是在官府內安排他們去找人,後來又跟著冷蔚和藥仙在山穀內找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天快黑了才開始往回走。 “師父你就別再生小少爺的氣了。”許思庭邊走邊道:“他現在肯定傷心害怕又內疚,你就算打死他,西川王也還是回不來,何必要弄得大家都難受呢。” “對啊師父,冷冷哭的好可憐的。”周慕添油加醋:“他這次也是小孩子脾氣,也不是故意要害人的,你罵也罵了,就不要再不理他了麽。” 冷蔚心煩意亂的吹胡子瞪眼:“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再說一句小心我不客氣。” “到時候冷冷要是出個什麽好歹,最心疼的還不是你。”周慕小聲嘀咕。 “再亂說我就把你逐出師門!”冷蔚威脅。 誰怕啊!周慕在心裏橫,小爺手裏有你的大徒弟! 第57章 陰謀詭計 一行人進了小院之後紛紛愣住,就見冷夕照正低著頭端端正正的跪在冷蔚的房門前。 “小少爺你這是幹什麽。”許思庭趕忙上去想拉他起來。 冷夕照輕輕掙開許思庭的手,眼睛一直看著冷蔚。 周慕歎氣,上前拉了許思庭走出院門,王不悔也識趣的離開,一時之間,院子裏隻剩下了冷蔚和冷夕照兩個人。 “爹爹對不起。”冷夕照聲音有些嘶啞。 “你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冷蔚麵無表情。 “我知道錯了,有什麽後果我會一個人承擔——“ “說得輕巧,你承擔得起麽?”冷蔚怒氣衝衝的打斷他:“西騰臨是西川王,他身後是幾十萬的西川百姓,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千琅邊境的安定勢必會受影響,一旦發生戰亂,那就是成千上萬百姓的性命,你拿什麽來承擔?下藥這種為人不齒的下流手段,我做夢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得出來!” 冷夕照眼眶通紅,低著頭不再說話。 冷蔚的拳頭捏緊了又鬆開,最後卻始終還是沒舍得落在冷夕照身上。 午夜時分,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冷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最後心煩意亂的下床開門一看,冷夕照果然還是直直的跪在院子裏。 “爹爹我真的知道錯了。”冷夕照抬頭,眼眶紅紅腫腫,頭發被雨水刷的貼在身上,臉色白白的,看上去馬上就要暈倒。 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冷蔚心裏終是不忍,鬆口道:“起來吧。” 冷夕照想爬起來,全身卻都使不上力氣,動都動不了。 冷蔚歎氣,俯身抱著他進了屋子。 與此同時,西騰臨也睜開了眼睛,隻覺得頭腦昏昏沉沉,胸口更像是被巨石壓住一般,稍微一呼吸就拉扯的生疼。 “你醒了呀。”一個綠衣青年笑吟吟的湊上來:“感覺怎麽樣?” “是你?”西騰臨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你綁架我?” “我可沒那本事。”葉流觴笑得開心:“本來是進去探路的,沒料到居然看到你昏迷在床上,於是我就帶你來這裏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你還得感謝我,要不是我把你救出來,你西川王現在怕是清白早就沒有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我沒工夫聽你胡言亂語。”西騰臨試著動了動身子:“放我走!” “你就這麽煩我?”葉流觴歎氣:“隻怕是現在我放了你,你也走不出去。” “你對我使了什麽手腳?”西騰臨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調理內息。 “一點點化功散而已,省得你又逃跑。”葉流觴說的輕輕鬆鬆。 “你卑鄙。”西騰臨怒視著他:“到底想怎麽樣?” “把你養在這裏,養到死。”葉流觴笑的森然:“你現在武功盡失,逃不出去的。” 一青一白兩條小蛇盤上葉流觴的肩頭,嘶嘶的吐著信子。 “小玉?”西騰臨皺眉,是冷夕照半路撿的那條小青蛇。 “它不叫小玉,叫阿綠。”葉流觴伸出伸出手指逗它。 “你故意讓小夕把它撿回去的?”西騰臨道。 “嗯。”葉流觴點頭:“阿綠在哪裏,小白就能帶我去哪裏,省的我到時候找不著。” “你瘋了。”西騰臨咬牙:“我早就該看出來你瘋了。” “我一直就是個瘋子。”葉流觴冷笑:“是葉家莊的人把我逼瘋的,是你把我逼瘋的,是全天下把我逼瘋的。” 二十五年前,葉家莊莊主一時興起與一名浣衣女野合,卻不料想暗結珠胎,十個月後,浣衣女誕下一子,自己卻大出血而亡,礙於滿天飛的流言蜚語,葉莊主勉強認了這個多出來的兒子,取名葉流觴。 從小到大,葉流觴心裏隻有恨,恨自己為什麽要生在葉家,恨自己名義上的爹從來就沒正眼看過自己,恨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 “什麽我兒子,誰知道是哪裏來的野種。”一次酒醉之後,葉莊主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如此評價葉流觴。 第二天,葉流觴便徹底消失在了葉家莊。 沒有人在意他去了哪裏,幾年之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名狠辣的殺手,行事毒辣毫不留情,每次殺人後總以玉蝴蝶為記,回數多了,便有人風傳此人正是葉莊主那名神秘失蹤的兒子。 幾天後,葉家莊便派人全天下的張貼告示——葉家莊與葉流觴,從此斷絕關係。 葉流觴冷笑,全心籌劃要怎麽報仇——童年的那些屈辱,這輩子都忘不掉。 五年前,葉流觴一時失手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在中原再也呆不下去,彼時正好遇到西川的王後,便跟著她到了西川。 第一次見西騰臨也是在那時,金色的眼眸夾雜著天生王者的傲氣,於是再也忘不掉。 隻是西騰臨雖然濫情,卻總是與自己保持距離。 “你是我母後的救命恩人,我自當以禮相待。“西騰臨一笑,又低聲道:“而且你太陰險,我不喜歡。”言畢,轉身離去。 留下葉流觴一個人站在原地。 自那以後,西騰臨便再也沒有正麵跟葉流觴接觸過。 直到葉家莊被滿門滅口的一個月,西騰臨才自己找上門來,張口便問:“是你幹的?” “當然不是,皇上派人剿的。”葉流觴神情平靜。 “那你這段日子都偷偷摸摸出去見些什麽人?”西騰臨聲音低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心心念念要親手滅了葉家莊。” “你派人跟蹤我?”葉流觴先是一楞,隨後又笑道:“還是你在關心我?” 話音還未落,西騰臨的長刀便已出鞘,穩穩落在葉流觴肩頭。 “好吧。”葉流觴無奈攤手:“我承認,我一直派人在監視葉家莊的動靜,官府會對葉家莊下手我也早已知情,隻是沒告訴他們,等著看好戲而已。” 西騰臨皺眉,開口道:“現在外頭已經沒有人追殺你了,葉家莊也如你所願的毀了,你可以走了吧?” 葉流觴一笑:“還是忍不住趕我走了?” “我會叫人替你準備房屋銀票。西騰臨丟下一句話後便出了門,他是母後的救命恩人,按理說在西川王宮住一輩子也無可厚非,隻是此人太過毒辣,留在身邊總覺得不放心。 自此之後,兩人便再也沒見過麵,隻是西騰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種狀態下和他重逢。 “閑得無聊,我們來聊天吧。”葉流觴坐在他身邊悠然道:“要不然我說個秘密給你聽?” 西騰臨冷冷的看著他。 “當年葉家莊慘案是我一手策劃的。”葉流觴一臉輕鬆的開口道:“那時我在西川無意中結識了楚歡,正好我們都視葉家莊為心頭刺,便聯手對付他了,那些計謀,也全是我想出來的。” “果然是你幹的!”西騰臨怒視著他:“你根本就一直認識楚歡!” “不僅如此,我還認識他兩個兒子。”葉流觴伸出手指劃過西騰臨的臉,緩緩道:“你說你怎麽就是不喜歡我呢?如果我殺了那個小大夫,你是不是就能把心收回來了?上次我就該徹底殺了他,沒想到那個姓張的那麽沒用,居然會讓你把人完完整整的帶回去,我還想著怎麽著要——” “閉嘴!”西騰臨怒道:“不許你提小夕!” “你以為我殺不了他?”葉流觴冷笑:“區區一個五行八卦陣而已,找到陣門破起來輕而易舉,也就楚無天那白癡耐不住性子等不及我來,才會打草驚蛇讓藥仙更加強防備!” 西騰臨臉色蒼白。 “又暗自試著運氣了?”葉流觴拍拍他的肩膀:“省省力氣吧,不想活活疼死就好好待在這裏。” “你混蛋!”西騰臨怒道。 葉流觴看了他一眼,背著手出了密室。 無憂穀內,冷夕照坐在床上,麵前擺了個小桌子,上邊零零落落的的放了十幾個白瓷瓶子。 “怎麽樣了?”冷蔚一邊替他揉腿一邊問——冷夕照那天跪太久,膝蓋有點跪壞了。 “你看,我說還是他最疼冷冷了吧。”周慕趴在窗子外麵小聲嘀咕。 許思庭笑笑,伸手揉揉他的腦袋。 “好了。”冷夕照拿著幾個瓶子遞給冷蔚:“爹爹你幫我把這些藥粉灑在西山那些屍體上,看看具體有什麽反應,然後回來告訴我。” 冷蔚點頭,揣著瓶子出了門。 冷夕照歎了口氣,默默收拾桌上的瓶子。 “我幫你。”周慕七手八腳的衝進來幫忙。 “思庭呢?”冷夕照往他身後看看。”他剛去官府了,讓我留這裏幫你。”周慕衝冷夕照笑笑:“你放心,西川王一定會沒事的,你要是不開心了就找我,我陪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