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末,本想睡個懶覺,可現在他們家成了戲園子。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今兒不唱穆桂英改虞姬了。


    老媽杜嵐那邊一開嗓,他就甭睡了,可又不想起,隻好躺在床上望著房頂想事。


    想評書錄製的事,想中午聚餐吃什麽,想晚上要不要給老張同誌整瓶茅子或者更有性價比的紅星二鍋頭。


    現在人喝酒首選不是茅子,比如燕京人就喜歡喝通州老窖和紅星二鍋頭,在燕京地區通州老窖可是一點不遜於茅子的白酒。


    它們都屬於幾塊錢一瓶的高檔酒。


    等戲園子散場了,張晚風才爬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餐。


    飯後沒什麽事,便視察了一下老爸的花房。


    別看老張同誌人高馬大一人,誰能想到他居然有如此閑情雅致,不對,老頭兒養花的初心是為了討他媽杜嵐的芳心,後來才慢慢歸為自我愛好。


    該說不說,老頭兒養花的本事真高,就拿那幾盆君子蘭說,葉子挺拔舒展,姿態端方,排列整齊,濃綠色劍形肥厚的葉片,排為兩列,猶如兩排持劍的武士,簇擁著尊貴的女王——數十朵桔紅色小筒狀花聚集成的傘形花序。


    這幾盆君子蘭被老頭兒侍弄的太好了,一向對養花不感冒的他都忍不住駐足欣賞,他也不是不愛花,主要是沒有養花的天賦,他養的花好不好,全靠換得勤。


    瞅了又瞅,小聲嘀咕著,“這君子蘭可是聚寶盆,到時候真要是趕上了,這筆橫財可不能放過。”


    就憑這幾盆君子蘭,自己就應該請老張同誌下頓館子。


    正在所裏值班的老張同誌打了好幾個噴嚏,嘟噥道:“誰這麽惦記我。”


    中午,曲藝組所有同仁還有一位編外人員,大家相聚在西單紅星飯店。


    齊先生負責點菜,因為老頭兒會吃,這事交給他,準不會錯。


    老頭兒趾高氣揚走到飯店負責人麵前,“那什麽?上麵水牌上怎麽沒有蔥燒海參。”他想著今兒得找回前幾天在這丟的麵子。


    “哼!老先生,你點不點菜,不點讓別人點。”飯店負責人一點不慣著他。


    “唉!我說你這個同誌什麽態度,問一句都不行啊?……還講不講個先來後到,沒有就沒有,我就問問。”齊先生見他一副要跑出來咬人的樣子,心裏也發毛。


    畢竟飯店門外還掛著:不準打罵食客的提醒標語。


    他這人見好就收,“沒蔥燒海參,那就把你們水牌上的八道菜全上了。”


    飯店負責人一點沒因為齊先生這個大主顧而對他和顏悅色,“六塊四,糧票……”


    現在下館子都是先付賬後吃,甭想著吃霸王餐。


    不等他說完,齊先生就把錢和票都準備好了,還提醒他:“點清楚了,離櫃概不負責。”


    “這兒就不勞您老操心了。”他快速點好錢和票,“回去等著吧!”


    這年頭的飯店、書店、賓館等從業人員都沒有服務意識,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齊先生氣哼哼回到座位上,對他們的服務態度一通批,隻不過是悄咪咪同他們幾人說。


    沒一會兒菜就陸續上來了,幾人邊吃邊聊,主要聊《鐵道遊擊隊》,這可是他們幾人一起共同打造出來的現象級評書。


    這事必須要拿到飯桌上說,不然人生中總感覺缺點什麽。


    幾人說的很興奮,這時突然插進來一個人,滿麵賠笑,“冒昧的問一下,幾位都是燕京廣播電台的?”


    一看是飯店負責人,他們有點拿不準這位什麽意思,一想到剛才齊先生和他發生的語言衝突,這位不會是要到電台告他們的刁狀吧!


    可看著也不像,他的笑帶有一絲絲不好意思。


    “是的。您有什麽事?”


    “真的啊!喲,你們早不說,害得我大水衝了龍王廟。…………”道歉的話在他嘴裏都說的那麽橫,嘴皮特溜兒,突突說了一大堆,“剛才我態度有點不好,你們別見怪,…………你們電台這次幹了一件讓大家滿意的事,對了,我還給你們打過電話呢。……”


    三分鍾後,這位才把他的嘴閘給關上。


    雖然他們之間有一段不痛快的交際,但現在人家笑臉相迎,總不能甩手給他一個大逼兜吧!那樣就太不講武德了。


    何況這還是粉絲,更要慎重處理。


    又瞎聊了幾句,這位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回去還不忘跟其他人分享,手指著,“《鐵道遊擊隊》就是他們錄製的。”這句話成了他的口頭禪,見人就說。


    一時間有太多的人過來跟他們打招呼、寒暄,先誇一頓,一聽說書的齊信英也在場,誇他的嗓子好,然後給他們支招,建議他們錄製四大名著這類家喻戶曉的評書。


    這頓飯整整吃了兩個多鍾頭才結束。


    沙著嗓子,騎車回到家,老媽杜嵐也剛剛從市場買菜回來。


    “媽,不是說好了今兒我請客嗎?您怎麽把菜全都給買回來了。”


    “給你省錢,你還不樂意,怪不得你爸說你燒包,我看也是。”訓了他幾句,又說:“別愣著了,幫我把魚給殺了。”


    “誒。”老媽不讓自己花錢,不是挺好的嗎?自己還矯情個啥。


    應了一聲,從地上提起用茅草穿腮而過的鯉魚,抄起靠在廚房門外的鐵盆,走到院子裏,鐵盆往地上一擱,鯉魚往鐵盆裏一丟,就見它撲棱棱想著往外跳。


    從廚房拿把鈍刀,按住鯉魚身子,往魚頭上猛敲兩下,“讓你蹦躂,讓你再蹦躂,生而為魚怎麽就沒有一點我為魚肉的自覺。”


    把鯉魚敲死後,開始刮鱗、開膛破肚、剪魚鰭,這一套下來用了四五分鍾。


    整理好魚,老媽杜嵐又吩咐他摘菜。


    等老張同誌下班,他們娘倆兒也做好了四菜一湯,分別是紅燒肉、糖醋排骨、糖醋魚、青椒肉絲、雞蛋湯。


    他穿過來也一兩個月了,今兒第一次享受如此豪華的飯菜。


    看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嘴角都止不住流哈喇子。


    在老爸張安民一聲:動筷,張晚風眼疾手快直奔紅燒肉而去,一下就插了兩塊。


    直接放進嘴巴裏,肥而不膩,軟糯香甜,當紅燒肉成了碎渣渣滑進腸胃,就一個字地道。


    (沒了……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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