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仙想起瑤光了。


    這是秦弈流蘇在她麵前始終竭力回避去提的名字,生怕提起來就會讓她有什麽重疊感。


    但這一刻,她自己提了,自己想起了。


    卻沒有什麽重疊,反倒是仇恨。


    你不是怕這個嗎?那我就要這樣。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看著自己的靈魂跪著做這種事情,你後不後悔?


    我就是不自愛怎麽啦,那是我皇夫,我們閨房之樂愛用什麽姿勢,誰管得著?


    少女人皇才剛剛對師父興起叛逆期,卻剛剛興起就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對另一個自己的叛逆。


    這回割裂得可真徹底,什麽大道相悖的衝突都沒有“傷我師父”的衝突厲害。


    同時對師父這些日子來的奇怪表現,李無仙也豁然開朗。師父從頭到尾都是為了治病而來的……不管什麽時候,他心中第一要務都是解決這個問題,從來不是來貪她的。


    是她自己情思糾葛,把這個過程弄得旖旎難言,師父是個貪花的男人,克製得很不容易吧……


    也許直到封印閃起的那一刻,師父心中才徹底鬆了下去,看他神魂雖然虛弱縹緲,卻散發著大石落地的輕鬆。


    自己都傷成那樣了,卻隻為了解決徒弟的事情感到輕鬆愉快。


    李無仙心裏真的觸動不已。


    從姑姑,到師父,她生在此間,何其有幸。


    之前姑姑傷了,自己想侍奉姑姑榻邊。如今師父傷了,那也侍奉就是了……


    以男女方式……


    師父現在會坦然的。


    大家都再也沒什麽放不開。


    秦弈:“……”


    我不是放得開,我是不會動……


    但是……不得不承認,心理感覺無與倫比。


    這是神州人皇,是遠古天帝,三界之尊,威淩此世。


    卻跪在那裏,那個那個……


    這誰還能去多考慮之前糾結的什麽啊,糾結過嗎?忘了。


    他微微動了動手臂。


    李無仙停下動作,抬頭看他。


    似是看懂了他眼中的渴求,便微微一笑,伏在他身上,低聲道:“師父別費力……朕……自己動。”


    …………


    天色大亮。李無仙的軀體終於睜開了眼睛,麵如紅霞。


    身邊的秦弈軀體也睜開了眼睛,幹咳兩聲。


    兩人轉頭看去,邊上圍著一群生物。


    一隻幽靈球,一個馬尾妹,一隻水藍蚌殼的小蚌,一隻雪白羽翼的羽人。


    四雙眼睛直愣愣地團團圍觀,每一個人的表情都非常詭異。


    難不成、難不成夢中靈交,是被全程看著的?不至於吧!


    秦弈結結巴巴道:“棒、棒棒?你們入夢了?”


    “本來想入。”流蘇幹咳兩聲:“之前我發現你們的靈魂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甚至反應在軀體上了,你那眉頭都皺巴得好像被我錘過似的……”


    秦弈:“……”


    “我覺得可能出事了,就想入夢看看。結果……”流蘇歎了口氣,搖搖頭飄走了:“青君你說吧。”


    李青君也轉頭就走:“有什麽好說的……”


    羽裳也要走,終於被秦弈一把揪住:“結果怎麽了啊,你們這說話說一半的……”


    羽裳無奈道:“夫君真的要知道?”


    “要啊。”


    羽裳耿直:“陛下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還伸舌頭。夫君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形貌猥瑣。小幽靈都臨門一腳要進去了,及時刹住不敢進。”


    李無仙一把拉過被子把腦袋包得嚴嚴實實。


    羽裳一根筋地繼續補充:“然後還有什麽師父您歇著別費力,朕自己……咦師父我為什麽不痛,是不是因為魂體沒那啥……”


    秦弈變了塊頭巾,把自己蒙了起來。


    李無仙縮到了牆角。


    羽裳終於不說話了。


    安安補刀:“有人夢中上課,說:我們這是真靈魂交融,比肉身那啥還重要,趁著不痛,師父教你三十六手,以後現實再用……這第一式叫青君騎馬,之前那兩年……”


    她一邊說著,手還伸了出來,試圖做一個向上扶著什麽的姿勢。


    難怪李青君跑得比誰都快。


    安安還想說,秦弈一把摁住安安的蚌殼合起來,把她變成一根水柱子。又迅速取出大歡喜佛珠,繞著水柱子纏好,變成了一個水桶子。


    安安也不說話了。


    為什麽夢中說話外麵身軀都會說出來的啊?那之前其他對話為什麽不會?


    有夢話就算了,不僅有夢話,還有動作的啊?還扶……


    那下一式秦弈揚鞭,動作也體現了嗎?


    後麵還有更多不堪入耳的話語都說了嗎?


    師徒倆感受到了社會性死亡。


    正在此時,外麵有太監通報:“陛下,今日份的各方寶物消息匯總送達了。靈虛國師說可能這次有些消息確屬有益,最重要那份已經放在最上方了。”


    李無仙悶著頭:“不看。”


    秦弈硬著頭皮起身:“這個還是重要的,得看。”


    該感謝這些消息送達及時,不然那氣氛能把人活活尬死。


    走出房門,就見到一個太監抱著一大摞文件,流蘇就蹲在文件最上方,皺眉思索。


    秦弈接過文件,打發走了太監,直接問流蘇:“怎樣?”


    流蘇道:“這份消息稱,萬年前妖劫之時,此人先祖遠避北冥,在那裏住過一段時間,那裏也有一些族群聚居,頗有傳聞。其中就有冥華玉晶之傳,隻是北冥之海深處也屬極險之地,探索無果。”


    這種話的可信度就真的挺高的了。


    有時間有地點,還說北冥那邊有族群聚居,這是編不出的,否則很容易被拆穿。所謂“極險之地探索無果”,也比拍胸保證信誓旦旦的更真實。


    別人探索無果,秦弈則未必。


    險地另說,光說尋寶,他有貔貅之戒,可比別人有優勢得多了。


    最主要是,如果沒有無仙這件事,秦弈本來就打算去北冥,暘穀若在北冥與東海的交界處,這是他本來就要去看看的地方,尋求太陽之息的。


    兩件事的指向,到了同一個地方……


    眼下無仙的情況穩定下來,短期不會出岔子,那就肯定要去北冥看看才是硬道理。如果那裏真的有冥華玉晶……數萬年結晶,說不定真有兩枚甚至多枚,那就萬事大吉。


    就算太陽之息和冥華玉晶全都找不到,那也是值得探一探的地方,至少還有羽裳提升的線索呢,怎麽都不會空手而回。


    “又是分手炮?”流蘇看出他動念,斜睨著語含譏諷:“你可別覺得自己生龍活虎,你的靈魂之傷沒好,別急著跑。”


    “我沒想現在就走啊。”秦弈搖頭道:“再說了,就算是去北冥,那也是去探寶就回來,這是取藥治病呢,算什麽分手炮……”


    “隻是我覺得你有那命。”


    “話說棒棒,別顧著膈應我了,去檢視一下瑤光狀態才是真的。如果還有手尾未完,我們也不可能離開啊。”


    “唔……我看看先……”流蘇飄啊飄地進了門:“其實我覺得,當你徒弟跪著那啥的時候,你給個天帝寶座讓瑤光出來,她都不會願意出來了……更別提你後麵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三十六散手,瑤光此刻估計想死。”


    秦弈:“……”


    “本棒很滿意,什麽時候現實教學完畢,可別光顧著做夢啊……”


    “你不是說靈魂那個對瑤光才有刺激?”


    “雖然如此,但這肉身,她還要不要?加油,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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