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受了小弟的點撥, 倒也不再催著沈慕住進沈宅裏了。其實想開了,住哪兒都一樣,那宅子也是自家的別院不是?甚至沈慕最終提出想自己做個生意,而不是去宋家的鋪子裏幫忙, 宋柏也沒說什麽, 答應下來幫著出主意、找店麵。如今他已經知道了沈慕會有這些想法, 肯定是受到了一些外界的眼光或者壓力。外人怎麽說怎麽想他不能控製,他隻能盡量讓沈慕高興, 沈慕高興了,就怎樣都好。因為宋柏想開了,連帶著沈慕的精神也不那麽緊張了, 夫夫二人相處起來, 又如在沈家屯那般和諧了。宋柏每日從鋪子裏回來也不回宋府了,直接去沈慕那兒, 夫夫兩個探討探討做什麽生意,宋柏教教沈慕如何算賬, 每每到了天黑了才回自己家。其實宋柏很想直接就住在沈慕這兒算了,就像在沈家屯時,不也住一個院兒嗎?偏偏到了興安縣, 沈慕就別扭了起來,不準他留宿。宋柏沒法子,隻能兩頭跑。好在兩處宅子相距不遠, 倒是不累。沈慕說到底, 還是擔心被公婆看輕了。現在雖說宋老爺夫夫不在府裏, 但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萬一他們忽然回來卻發現宋柏住在自己這兒,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不規矩的哥兒啊……凡事都是具有兩麵性的。沈慕在這兒害怕見公婆,殊不知他公婆,也在怕見他。原本倒也不怕,隻是因著裝病那件事兒,特別是事後得知宋柏是在沈慕的娘親劉氏當時真的病重的情況下離開的,宋老爺夫夫是真的有些愧疚。愧疚久了,就產生了逃避心理。慢慢的就變成了不好意思見兒夫郎、親家母了。盡管宋小妹已經勸了很多次了:“阿爹阿姆,大嫂真的不是那樣的人,伯母人也好得很呢。”宋小妹來鄉下收租子沒幾天,就遇上了不想那麽快回城、決定拐彎同來鄉下收租子的阿父阿姆。得知原由,宋小妹也無語了:“你們這些人怎麽一個個都想得那麽多?”大嫂也是,雖然跟自己說過,但自己又不瞎,看也能看出他心事重重的樣子。薛白拍了女兒腦袋一下:“你當然想得不多了,因為你和他們接觸過,知道他們啥樣人。我和你爹又沒有?”“可是我都告訴你了呀。怎麽阿姆連自己親閨女的話都不信了呢?”宋小妹撅起嘴。“那倒不是。”薛白歎氣道:“信你是一回事兒,可這心裏沒個底是另一回事兒啊。就跟你爹講的那個小馬過河的故事一樣,我得自己趟一趟才心裏有數呢。”這倒和沈慕想到一處去了。他從宋柏處聽再多他阿父阿姆如何善良和藹,內心到底空落落的。沒見到真人得到肯定,這心裏就跟拎了十五個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看著收拾行李的下人們,薛白還想再拖兩天:“咱們真的明天就回去麽,不再住兩天?我還想去村裏看看你姥姥……”宋小妹翻了個白眼:“阿姆你別拖了,長痛不如短痛,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早挨完早沒事兒。我都跟你說了大嫂真不是那樣人。你跟他見過了就徹底解脫了。”又道:“你跟大嫂見過了,不得再領他見見親戚?到時候你帶著大嫂一塊兒去看姥姥。”被女兒殘忍拒絕,薛白隻能去跟自家夫君念叨:“你說要是兒夫郎問我,阿姆你為啥要裝病,你知不知道我帶著生病的老娘一路從玉湖州過來吃了多少苦,我該怎麽回答啊!”再沒有比現在更後悔的時候了。薛白捂著臉。唉,想一想就覺得老臉掛不住。宋老爺也唏噓:“唉,兒子是娶了親的人了,不再是以前想怎麽逗弄就怎麽逗弄,想玩壞就玩壞的時候了……”“不過閨女說的對啊,這事兒已經辦下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晚得挨。那隻能硬著頭皮挨了,好好跟兒夫郎道歉,以後對人家好點兒。閨女不是說了兒夫郎是個好孩子嗎?好好解釋,應該沒事兒。”宋老爺一手攬住自己夫郎,一手拍拍胸脯:“別怕,主意是我出的,信是我寫的,到時候兒夫郎和親家母真怪罪下來,我頂著!”薛白回抱住自家夫君:“那怎麽行呢,咱倆夫夫一體,我和宋大哥一起承擔,你可不能甩下我,兒夫郎要怪就怪我們兩個人好了……”“小白……”“宋大哥……”宋小妹默默走開去交代下人把行李裝車,拒絕繼續留在屋裏吃這一份陳年的狗糧。但無論薛白的內心是如何抗拒,第二天的太陽還是照常升起,他們一家三口早早的就坐了馬車進城。到家門口,正趕上宋柏要出門去鋪子裏,兩廂正碰頭。“阿父阿姆,你們可回來了!”宋柏喜道:“我算著日子,早幾天你們就該回來了,一直等著呢。晚了這麽多天,是路上不順利嗎?”“……”薛白有點心虛,“不是,我們順路去鄉下收了租子,正巧遇上小妹也在,就留了幾天。”宋柏有些不讚同:“那也該先回家來再去收租子啊,我和小弟很擔心呢。”“以後不會了。”薛白忙道:“你這是要去鋪子裏?今日先不忙,叫你夫郎和親家母來,咱們見見你再走。”有兒子在場,兩廂也有個緩和吧……兒夫郎看在兒子的麵子上應該也不會太怪自己……薛白心想。宋柏想了想:“阿爹阿姆剛回來,先進府裏歇歇吧。下午我再叫小慕他們過來,咱們一家人好一起吃個晚飯。”沈慕有點兒怕見公婆的事兒,宋柏也察覺到了,也算給沈慕點緩衝時間吧。“晚飯就交給小弟來安排,他對吃的最拿手了。”“過來?”薛白一愣:“他不在府裏?”“小妹沒和您說嗎?小慕和我丈母娘沒住咱們府裏,還是小妹給安排住在臨街的那處別院裏。”“我說是說了,隻是我以為大哥回來,會把大嫂接回來呢。”薛小妹也下了馬車。“之前大嫂說你不在不好意思住咱們府裏,現在你回來了,他怎麽還不住過來呀?”這事兒頗有些複雜,宋柏也沒完全弄懂呢。抓了抓頭發:“他喜歡住那兒就隨他吧。”“不是這個理兒啊。”薛小妹眨了眨眼:“你正經的夫郎不住咱們家裏住外頭?外人怎麽想啊?還以為是外室呢……”宋柏一拍腦門,那日梅竹說的話清清楚楚出現在了自己腦海中。“我今日和他好好說說。”轉頭看向宋老爺:“爹,我還有一事要和您說。”宋柏要和宋老爺說的,正是梅家的事兒。雖說宋老爺許久不管事兒了,但他的想法完全不古板,甚至比他們這些年輕人有時候還要想得開,所有很多事情宋柏都樂意向自己父親請教。隻是自己父親太懶了,錢夠花就行,有時間隻願意陪自己阿姆,根本不想教他……宋柏要說的,正是梅家的事兒。“爹可能向梅家透漏過要結親的口風?”“沒有啊!”宋老爺一回憶:“也就你十八那年老梅提過一次,你不願意我就拒絕了。再說那姑娘當時跟你也差著歲數呢,我本來就不大樂意,但是想著你那麽愛財,可能願意聯姻,才提了一次。”宋柏有些頭疼,把梅小姐上門來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說了。“咳,這算什麽大事兒。”宋老爺拍拍兒子肩膀:“還是太年輕啊。這事兒交給爹來辦,包那梅家丫頭不會再來騷擾你。”有了自己爹的承諾,宋柏鬆了口氣。對於他爹的能力,他還是很信任的。哪知宋老爺搓著手道:“兒啊,爹也有見事拜托你呢……”宋老爺把自己和薛白的擔憂和兒子說了,但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把薛白給撇清了:“爹當時也沒細想,你阿姆確實病了嘛,雖然那時候快好了……但這都是爹的錯,以後保證不玩兒你了。和你阿姆沒關係啊,你在你夫郎跟前美言幾句,千萬別讓你夫郎對你阿姆有什麽意見啊!”宋柏被自己老爹“玩兒”二十幾年,第一次見自己老爹認錯的,心裏覺得有幾分好笑:“放心吧爹,我根本沒和小慕說這事兒。你說這婆媳之間有什麽,不都靠漢子在中間周旋嗎?我把這話說了讓阿姆不痛快小慕也不痛快,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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