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趕忙道:“無妨!公主是鍾家的恩人,您說什麽都行。”


    “泥真善良。”顧萱萱的眼中閃過琥珀色的光,可還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見。


    賢妃不好意思的笑了,“嗬……”


    “狸貓換皇子的事,就是她幹的哦。她這麽壞,泥居然都原諒她了!”顧萱萱鼓掌。


    “泥應該坐馬車到蜀地,那裏有一尊大佛,泥讓他起來,泥去坐。”


    “拜佛哪用去寺廟,拜泥就好了。”


    賢妃被諷刺得身子漸漸變得冰冷,整個人僵住了。


    這十幾年,她因為生了狸貓被人輕賤、侮辱,皇上再也不曾召幸過她……


    她成了天煞孤星、妖怪……


    可她生產後的恍惚間,她分明看見她生了兒子,兒子肩膀上還有鍾家印記。


    可容瑩瑩說她生的是狸貓,不是人!


    於是她信了!她甚至懷疑自己瘋了都沒懷疑容瑩瑩騙她。


    容瑩瑩還是人嗎?


    “嗚嗚嗚嗚我對她這麽好,她怎麽可以害我……”賢妃哭得身子蜷縮起來,痛苦不能自己,氣都喘不過來。


    顧萱萱一蹦一跳的跑出了宮殿。


    哭吧,哭吧……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


    很快,宮中就傳出賢妃拿著鞭子去往冷宮,將容瑩瑩抽的半死的消息。


    對此,封連奕並沒有追究。


    ……


    傍晚,鳳鳴宮。


    顧萱萱正翹著肉綿綿的小腳丫,比對著鞋的大小。


    獨孤蕊輕撓了她的小腳,顧萱萱連忙縮回腳。


    她癢得咯咯直笑,“嗬嗬嗬……”


    “明日就能穿了。”獨孤蕊失落的心緒仿佛都得到了緩解。


    小孩子的鞋其實很好做,但難在了刺繡上麵。


    她埋頭繡著虎頭鞋,似乎想要忘卻煩惱。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青鳶沉著臉走來,她鄙夷地說:“娘娘,封潼來了,哭著求見您。”


    顧萱萱蹙眉,“他來幹什麽?這個壞人,欺負姨姨!”


    青鳶也義憤填膺地點頭。


    這個白眼狼,養他還不如養條狗。


    “本宮沒空。”獨孤蕊眸中散落清冷的光。


    畢竟是皇後,倘若真是聖母小白蓮,沒有雷霆手段,怎會穩坐後位呢?


    失去封潼這個兒子,她會傷心。


    可她隻允許自己傷心一個時辰。


    青鳶正欲出去趕人,封潼卻哭喊著衝了進來。


    門口的太監輕而易舉攔住了他。


    “嗚嗚嗚母後,我知道錯了,您原諒我好不好?以後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不跟容婕妤來往了。”


    “……”獨孤蕊沒有反應,隻是低頭刺繡。


    顧萱萱卻滿是瞧不起,她數落道:“真狠心,泥要是孝順容婕妤,窩還瞧得起泥,現在窩瞧不起泥。”


    封潼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嫉妒,他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了什麽物什,“母後,您看看我好不好?我把您跟父皇的定情玉佩粘好了。”


    他邀功似的,滿含希冀望著上首高貴端莊的女人。


    獨孤蕊手裏的動作一頓,隨後又恢複如初,眼神多了一絲諷刺。


    你看,原來封潼什麽都知道。


    他知道她最看重皇上送的定情信物,可他還是故意弄壞了。


    她猶記得那一日,因為一碗糖水跟她冷戰三日的封潼突然衝她撒嬌,問她索要定情玉佩把玩。


    為了修複母子感情,她盡管心有疑慮可還是借出去了。


    可不到一個時辰,伴讀太監就捧著碎成渣渣的玉佩哭著求情。


    她為此大發雷霆,讓人將封潼找來。


    可意想不到的事,跟封潼前來的還有容瑩瑩。


    封潼像是找到了撐腰的人,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婆子。


    他厭惡地說:“母後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點都不端莊,沒一點皇後的樣子,跟容婕妤比差遠了。”


    “不就是一塊玉佩,至於嗎?容婕妤就不會跟你一樣。”


    “母後,玉佩我就是故意弄壞的,為了懲罰你忘了給我做糖水喝。”


    那一日,獨孤蕊清楚地記得她哭了。


    失態的、無聲地哭了。


    她連打封潼的心都沒了,把自己關在寢殿裏,關了一下午。


    最後她安慰自己,封潼隻是長大了,所以性情頑劣。


    隻要耐心引導,早晚會理解她的苦心。


    所以她還是原諒了他,當晚又給他做了糖水,可他喝了一口就打翻了杯盞,說難喝。


    想必是容瑩瑩做的更好喝,亦或是容瑩瑩交代,不讓他喝其他女人做的糖水吧。


    “母後,當年都是我不懂事,這塊玉佩,潼兒粘了一下午。潼兒一直把玉佩留著,想要修好了還給您。”封潼此時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奶貓,楚楚可憐。


    獨孤蕊的眼眸微顫,似有動容。


    顧萱萱嘟著小嘴,“這塊玉佩不是泥為了逗容婕妤高興,故意摔壞的嘛?泥說泥要讓姨姨跟皇桑伯伯吵架,讓泥們父子倆都討厭姨姨,到時候讓容婕妤當皇後。”


    “當時泥摔了一次,沒有摔壞,又撿起來摔了七八次呢。”


    此話一出,封潼的臉瞬間紅透了,像被人說中了心事。“……”


    他又詫異又驚恐,隨後竟惱羞成怒起來。


    獨孤蕊想起,那天容婕妤得意的眼神,像極了在宣誓主權。


    她的心不受控製地疼了一下。


    盡管已經徹底對封潼失望,可八年的付出不是假的,她還是替自己不值。


    她瞥著玉佩上的裂紋,滿是膈應,這像極了他們的母子情,惹人生厭。


    “拿走吧,壞了的東西,本宮不要。”


    封潼的心好難受,母後不想要的哪裏是玉佩?


    分明是他!


    他難以置信地說:“這可是父皇送您的定情信物……”


    “皇上還會送許多珍寶給本宮,每一樣都是定情信物,本宮何必執著於這一塊?”獨孤蕊徹底不耐煩了,擺擺手示意他走。


    “泥快走,顯眼包!”顧萱萱端起桌上的糖水吃了起來,裏麵有小糯米丸子,十分彈牙,軟軟糯糯好吃的不得了。


    她愜意的眯著眼,腮幫子漲得鼓鼓的。


    封潼的眼睛瞬間紅了,“母後,我也想吃你做的糖水。”


    獨孤蕊覺得可笑,“你說過,本宮做得難吃。”


    “不……”封潼一瞬間想起來自己曾經說的傷人的話,眼淚啪嗒啪嗒落了出來。


    他的眼底滿是悲傷跟悔恨,更多的是委屈。


    曾經,他做過許多傷人的事,為何這一次母後就不原諒了呢?


    一定是容婕妤的問題!


    對,一定是她。


    封潼哭著轉身就跑了出去。


    討厭的人離開後,獨孤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她看顧萱萱的眼神變得深邃。


    萱萱似乎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密辛。


    萱萱一次又一次幫她渡過難關,認清身邊之人……


    難道皇上說對了,萱萱真是……


    嗝——


    顧萱萱打了個嗝,麵露難色,“唔……”


    獨孤蕊輕拍了拍她的背,“沒關係的,打嗝而已,萱萱不必害羞。”


    “不是,萱萱想要尿尿了……”


    獨孤蕊:……


    這真的不像祥瑞啊,果然是她想多了。


    “嗬嗬,奴婢抱您去。”青鳶趕忙將萱萱從坐榻上抱下來。


    這可是未來太子妃,可得伺候好了。


    青鳶的表情像極了拐小孩的人牙子,讓萱萱不安的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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