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子裏有一群人,丁錫鋒怕影響到韓彬調查,讓其他隊員先出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韓彬、丁錫鋒、馬景波三人。


    丁錫鋒和馬景波兩人坐在桌子對麵,吧嗒吧嗒的抽著煙,你一根,我一根,美的很。


    韓彬則是在那低頭研究足跡。


    五個嫌疑對象都是外八字,身高、體態、年齡、走路的姿勢相同,即便是對足跡鑒定有過研究的人,也很難分辨的清楚。


    這門技能,隻要極少數人能摸到專家的門檻。


    韓彬算是一個。


    還有一點,嫌疑人是穿的膠底鞋作案,但是今天這五個嫌疑對象沒有一個是穿膠底鞋的。


    有人穿皮鞋,有人穿休閑鞋,不同的鞋子踩出來的鞋印也會不同,會增加鑒定的難度。


    這五個鞋印,韓彬足足研究了四十多分鍾,先用排除法,排查了四個鞋印。


    又將第五個鞋印跟嫌疑人的鞋印仔細作比對。


    馬景波看了一下手機,已經是晚上七點鍾了,就在他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韓彬終於開口說話了。


    “比對結果出來了。”


    “有沒有嫌疑人?”


    “有。”韓彬長舒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


    “哪一個?”


    韓彬指著其中一份資料:“第五名嫌疑人路躍江。”


    丁錫鋒拿過路躍江的鞋印,發現對方穿的是皮鞋,他雖然略懂足跡鑒定,但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直接問道:“能確定嗎?”


    “可以。”


    馬景波也拿過鞋印瞅了一眼,皺了皺眉:“有多大的把握他就是嫌疑人?”


    “百分之九十。”


    丁錫鋒思索了片刻,對著一旁的馬景波問道:“路躍江的詳細資料有嗎?”


    馬景波走到一旁,找出了一份資料:“38歲,身高176,走路顯外八字,富城村村民,離異,跟自己的父親住在一起。”


    丁錫鋒瞅了一眼韓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都已經查到這個份上了,也隻能繼續查下去。


    “這樣,我和韓彬負責審訊路躍江,你帶人去搜查路躍江的家。”


    “是。”馬景波應了一聲,剛出了屋子的門,就扯著嗓子喊:“二組的跟我走。”


    而後,丁錫鋒讓人提審路躍江。


    負責審訊的有三個人,韓彬、丁錫鋒,還有一名市刑偵隊一隊二組的隊員沙平偉。


    對於審訊人員的安排,丁錫鋒也是經過考慮的。


    首先,足跡鑒定是韓彬做的,準不準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由他來負責主審要比其他人更合適,他問話也更有底氣。


    其次,沙平偉是市刑偵隊的,即便抓到嫌疑犯的首功給韓彬,也不能虧了自己人,畢竟,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功利,但這都是為人處世的道理,到哪都一樣,哪個行業也不能免俗。


    利益不均,很難得到手下的信服。


    五分鍾後。


    郭家莊村委會議室。


    路躍江被帶到了會議室,坐在了會議桌的東麵,他身後還站著一個刑警。


    韓彬、丁錫鋒、沙平偉三人坐在會議桌的西麵。


    沙平偉打開了執法記錄儀,韓彬例行詢問:“姓名、性別、年齡……”


    “警察同誌,俺都走完模特步了,你們找俺來幹啥呀?”路躍江露出緊張的神色。


    韓彬翻開筆記本:“問你什麽,就答什麽,該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


    “警察同誌,俺家裏還有個老爹,等著俺回去做飯呢,俺是怕他餓著。”


    “放心吧,我們警隊的同誌會照顧你父親的,不會讓他餓著。”說著,丁錫鋒拿出手機,給馬景波發了一條微信,讓他給路躍江的父親買點吃的東西。


    “你父親吃飯的問題解決了,還是說說你的情況吧。”


    “警察同誌,我能有啥情況,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路躍江一臉茫然。


    “姓名,性別,年齡……”韓彬再次問道。


    韓彬知道對方的詳細情況,但是例行詢問還是必須的。


    “俺叫路躍江,糙老爺們一個,今年三十七八了吧。”


    “什麽叫三十七八,你自己多少歲,心裏還每個數?”沙平偉質問道。


    “嘿嘿。”


    路躍江笑了笑:“三十歲以前,多大歲數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三十歲以後,也就沒怎麽再關注了,再說了,您是問虛歲還是周歲,我自己都記混了。”


    韓彬沒跟繼續糾纏,換了一個話題:“路躍江,你認識郭新峰嗎?”


    “認識。”


    “你跟他什麽關係?”


    “沒啥關係,我就是去他家超市買過東西。”


    沙平偉敲了敲桌子:“你是富城村的人,為什麽要去他家的超市?”


    “他家在郭家莊村東,富城村也在郭家莊東麵,雖然說是兩個村子,但是距離我們家很近,再說了,他們家超市東西全,煙酒也便宜,大家都愛去。”


    “你最後一次去郭新峰家是什麽時候?”


    “記不清了,前幾天吧。”


    “有沒有去過他家後院?”


    “沒有,他家超市在前麵,我去後院幹啥。”


    韓彬在本子上記了一下,繼續問:“元旦那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在哪?”


    “記不清了。”


    “那就好好想想,我們今天晚上有的是時間,你要想早點回家,就好好配合警方工作。”·


    “你們警察也不能隨便亂抓人呀?”


    “我們既然抓你,自然是有根據的。”


    “有啥子根據嘛,你拿出來看看。”路躍江蹭了蹭鼻子。


    “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都順著你的意思,是你審訊我們,還是我們審訊你?”


    這個路躍江一口一個俺,聽著好像很憨厚、沒見識,但是韓彬卻能感覺到,對方是有意擾亂警方的詢問。


    “元旦那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在哪?”韓彬繼續剛才的問題。


    “我都說了記不清了嘛。”


    “那就想,想到你記起來為止。”韓彬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路躍江瞅了瞅韓彬,又望著丁錫鋒和沙平偉,而後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足足過去了五分鍾的時間。


    韓彬沒有繼續問其他的問題,就一直等著對方回答,喝了幾口茶,還點了一根煙抽。


    不就是耗嗎?


    這本就是警方的必修課。


    誰怕誰?


    “咳……”路躍江清了清喉嚨:“警察同誌,我那天晚上確實想不起來了,要不你換個問題?”


    “繼續想!”


    又過了兩分鍾,路躍江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在家。”


    “有誰能證明?”


    “我爹。”


    “元旦那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爹一直跟你在一起?”


    “對。”


    “你們都做什麽了?”


    “那能幹啥,我爹習慣早睡,九點就上炕睡覺了。”


    “你們兩個睡一個屋?”


    “沒有。”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沒有人親眼看到你一直待在家裏?”


    “我連個女人都沒有,都那個點了,誰能跟我老待著。”路躍江歎了一口氣。


    韓彬在本子上記了一下,路躍江沒有不在場證明,他的嫌疑也進一步上升了。


    “你說,你沒去過郭新峰家的後院?”


    “是呀。”


    “那為什麽我們在他家後院,發現了你的鞋印?”


    “不可能。”


    “你覺得,這麽多警察是跟你開玩笑的,無根無據會對你進行審訊?”韓彬反問。


    “那可能是我去他家上廁所踩得。”


    “你不是說沒去過他家後院嗎?”


    “人有三急嘛。”


    “再著急,還能把人的血踩出來?”


    “你啥意思?”


    韓彬拿出了案發現場嫌疑人的腳印:“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的腳印,上麵是不是沾了血。”


    路躍江瞅了一眼,露出驚訝的神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怎麽害怕了?”


    “俺怕啥,這種鞋多的是,穿這種鞋的人更多,你們憑啥說是俺的鞋印?”路躍江梗著脖子,大聲反駁。


    “同樣的鞋,不同人穿,也會踩出不同的鞋印,這是經過科學鑒定的,你不承認也沒用。”


    “俺不懂你是啥意思?”


    “鞋印是你的,血是郭新峰的,凶手殺人的時候你就在現場,換句話說,你很可能就是凶……”


    韓彬還沒說完,路躍江就立即反駁:“俺不是,你們別誣陷俺,拿個鞋印就想定俺的罪,嚇唬誰呢!”


    路躍江不肯承認,也是在韓彬的意料之中,畢竟,這個案子隻要他認了,那就是死罪,他要是輕易承認,那才有古怪。


    不過,通過剛才的審訊,確定了路躍江沒有不在場證明,這是很關鍵的一點。


    “嗡……”就在此時,丁錫鋒的手機響了。


    丁錫鋒拿出手機一看,露出了一抹笑意:“審訊你的時候,我已經派人去搜查你的家了。”


    聽到這句話,路躍江臉色大變。


    “你家裏藏了什麽,應該不用我提醒吧。”丁錫鋒說著,將手機遞給了韓彬。


    韓彬接過來一看,是馬景波發的微信,上麵說在路躍江家灶台下麵,發現了被搶劫的物品,有大量的零錢,還有女主人的金銀首飾,首飾的縫隙裏還帶著血汙。


    同時,在路躍江的枕頭底下,還發現了一把砍刀,跟殺死郭新峰一家的凶器吻合,經過技術隊的初步鑒定,上麵沾染過人血。


    有了帶血的贓物和凶器,路躍江即便不招也沒用,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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