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超猶豫了一下,“應該是吧。”


    “你見過他的身份證嗎?”


    “沒有。”


    “宋白江三個字怎麽寫?”


    “我沒見過他寫,不過,我感覺應該是宋江的宋,白色的白,宋江的江。”


    韓彬皺了皺眉,“你有沒有見過能證明宋白江身份的物品?”


    “沒,好像沒有。”


    “宋白江有沒有跟其他人來往過?”


    楊誌超又搖了搖頭。


    馬景波也有些坐不住了,“你對宋白江這個人了解多少?”


    楊誌超神色複雜,“我不敢問他,甚至不敢盯著他看,我也不敢去了解他……”


    李輝哼了一聲,“你這個不敢,那個不敢,就敢幫著他殺人……”


    “我從來沒殺過人,我就是……”楊誌超說到一半,情緒上湧,又哭了起來。


    聽到他哭,馬景波也有些心煩,另一名嫌疑人已經死了,他還指望能從楊誌超嘴裏套出更多的話。


    馬景波看了一眼手表,“先審到這吧,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不希望下次問的時候,還是一問三不知。”


    回到二組辦公室後,其餘的隊員立刻圍了上來。


    趙明迫不及待道,“楊誌超招了嗎?”


    “隊長,那小子撂沒撂?”王霄道。


    馬景波點點頭,“撂了。”


    曾平鬆了也暗鬆了一口氣,另外一名嫌疑人已經被殺了,如果這個嫌疑人不肯招,案情很可能會陷入僵局。


    “既然大家都在,下班前咱們在開個小會,幾分鍾的事。”馬景波伸了個懶腰,“我坐的屁股都疼了,我站著說,你們該坐的坐。”


    馬景波翻開筆記本,將審訊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曾平和王霄等人聽的很認真,宋白江的死讓另一條線索直接斷了。


    馬景波合上筆記本,“情況大致就是這樣,曾隊長,你說一下抓捕宋白江的經過。”


    曾平歎了一口氣,“這個宋白江是個不折不扣的悍匪,一看到情況不對就拔槍,他的彈夾是七發的容量,打完了六發,用最後一顆子彈自殺了,當時的情況我們根本來不及阻止。”


    “對於宋白江的身份,我們現在了解的很少,我們在廠子裏隻發現了兩個手機卡,一個是打給受害人的手機卡,還有一個是楊誌超名下155開頭的手機卡。”


    “宋白江的十個手指的指紋都有不同程度的燙傷,技術隊無法采集到有效指紋,不過已經采集了dna,送到技術隊進行比對了。”


    馬景波追問道,“宋白江手指燙傷嚴重嗎?是受傷,還是他自己故意弄得?”


    “燙傷不算嚴重,以我的經驗推測,像是他自己弄傷的,很可能是經常掐煙頭,久而久之將指紋破壞了。”曾平道。


    馬景波在屋子裏踱著步子,“像他這種悍匪,不可能是一天養成的,以前肯定犯過案,沒準還會有前科。”


    “王霄,將宋白江的照片發到市局技術隊,讓他們在數據庫裏進行比對。”


    “田麗,你在公安係統查一下宋白江的名字,看看能不能查到嫌疑人的身份。”


    雖然這事最簡單的方法,但是馬景波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這個嫌疑人連指紋都燙平了,又怎麽可能再用真名。


    “今天先撂楊誌超一晚,明天上午接著審訊,楊誌超這個人一定要一查到底。”


    “馬隊長,明天我想參與對楊誌超的審訊。”曾平道。


    “可以。”馬景波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韓彬,“你和李輝剛才都參與了審訊,對楊誌超這個人你們怎麽看?”


    李輝接過話茬,“我覺得,這個楊誌超屬於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他原本是一個受害人,結果卻對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說白了就是一個人格分裂的變太。”


    “嘖嘖,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趙明砸吧了砸吧嘴,“這個詞到挺響亮,在美劇裏經常見,但是我從警以來還真沒見過。”


    “哼。”李輝哼了一聲,”你小子才幹了幾天刑警,這個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以後你就見怪不怪了。“


    馬景波思索了片刻,指了指一旁的韓彬,”你怎麽看?“


    韓彬掐了掐額頭,“我感覺,楊誌超不像,至少給我的感覺,不完全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他很可能隱瞞了一些東西,他的情緒有點亂。”


    馬景波走到窗戶旁,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不錯,我也認為楊誌超隱瞞了一些事,而且他對宋白江的依賴,並沒有他說的那麽強,更像是將罪責都推到了宋白江身上,盡量將自己從案件中摘出來。”


    “咱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楊誌超並不知道宋白江已經死亡,這一點對他的審訊至關重要,不管誰參與對楊誌超的審訊,一定不能透露這一點,更不能說漏嘴,要給我刻在腦子裏。”


    馬景波說的鄭重其事,眾人都點頭應是。


    ……


    會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李輝和韓彬開車回家。


    韓彬坐在副駕駛室裏打了個哈欠,“又是一天。”


    “彬子,你說這個社會是咋的了,以前這種案件的受害人都是女的,現在連壯小夥都不放過,這家夥,以後走夜路都得小心點。”


    “社會在發展,很多事情都跟著歐美學,不光學好的,壞的也一樣學,這種案件在歐美很常見。”韓彬道。


    “彬子,你說這個楊誌超到底是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說不好,但他肯定有所隱瞞。”在審訊過程中,韓彬一直在用微表情觀察對方,發現楊誌超的情緒有些不正常,但具體在哪裏撒了謊,還需要進一步的判斷。


    “給我的感覺,這貨肯定是個同性戀,你看他那個樣,比女人還女人,我最受不了那他個扁嘴的動作,借用老郭的一句話,你看你那個作死的樣。”李輝一邊開車,一邊說,


    “我還有一個想法,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楊誌超有所隱瞞,但他也承認參與對三名受害者的綁架,那會不會所隱瞞的是一個主次順序?”


    韓彬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才是king。”


    “對,如果楊誌超是主謀的話,那也可以說的通呀,受害人的信息是他提供的,白色豐田車是他的,廠子是他負責租賃的,完全可以說他是案件的主導。”李輝越說越興奮。


    “你有證據嗎?”韓彬反問。


    李輝立時蔫了,“可惜呀,宋白江死了。”


    ……


    回到家,韓彬泡了個澡。


    他很喜歡在泡澡的時候想事情,洗掉身上汗漬的時候,仿佛也洗掉了腦中的雜念,可以更加集中精力的想案子。


    宋白江死了,這個案子還有不少的疑點。


    宋白江到底是誰,又為何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對方的手槍是哪來的,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如果真像李輝猜測的那樣,楊誌超才是案件的主謀,那他又是如何馴服宋白江這種悍匪。


    宋白江的悍,不僅是敢於向警方開槍,他毫不猶豫的自殺,才是真正讓人心驚的。


    難不成真正被人洗腦的是他?


    亦或者說,兩人之外還有其他的嫌疑人,另外的嫌疑人才是真正的king。


    宋白江和楊誌超兩個人都隻是他的助手。


    一個king,兩個弗蘭克。


    ……


    翌日上午,韓彬神清氣爽的來到了分局。


    隨著yi情的好轉,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沒有了之前的冷清感。


    到了辦公室後,兩個隊長都不在,大家各自忙著手頭的工作。


    上午十點鍾,馬景波和曾平一起趕到了會議室。


    李輝打量了兩人一眼,“馬隊長,曾隊,你們這是去開會了。”


    馬景波脫掉了外麵的皮衣,在手上噴了點消毒水,“嫌疑人有槍,案件的性質更加嚴重,我們向市局和分局的領導匯報了一下;領導對這個案件很重視,讓技術隊和法醫室配合咱們的工作,物證、屍檢都以131案為先。”


    “嘖嘖,這感情好,技術隊那邊證據檢測的快,對案件調查進度很有幫助。”李輝道。


    馬景波鄭重說道,“領導給了這麽大的支持,咱們更不能放鬆,必須盡快將案件查清楚。”


    “老曾、李輝,你們兩個負責審訊楊誌超,盡量從他嘴裏多套出一些有關宋白江的線索。”


    “明白了。”


    田麗接過話茬,“馬隊長,昨天我檢查了一下楊誌超的手機,發現了一條新線索;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微信上給一個叫彼岸的人轉賬,兩人聯係很頻繁,關係不一般。”


    “聊天內容呢?”


    “沒有聊天內容,隻有轉賬記錄。”


    馬景波吩咐道,“韓彬,你去查一下,看看兩個人是什麽關係。”


    馬景波又吩咐了幾句,隨後眾人分頭行動。


    ……


    審訊室內。


    楊誌超坐在審訊椅上,比昨天憔悴了不少。


    曾平和李輝坐在對麵,低聲交流了幾句。


    “咳……”李輝輕咳了一聲,冷聲道,“楊誌超,在警局呆了一晚上,感覺怎麽樣?”


    楊誌超哭喪著臉,“我想回家。”


    “想早點回家就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我知道的昨天都已經說了。”


    “砰!”李輝一拍桌子,嗬斥道,“胡說八道,宋白江已經交代了,你才是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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