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封疆大吏,二品遼東總兵靈雄,擁兵五萬,掌生殺予奪之權,負征剿安靖之任。


    盡管靈雄在朝野毀譽參半,但不可否認,遼東能歲月靜好,有一半是他的功勞。


    這老狐狸大義不虧,但在小節上喜歡貪小便宜的毛病,總讓人啼笑皆非。


    所以,靈雄以“試槍”為名,又蹭了兩把“盒子炮”。


    你特麽是劉皇叔麽?


    陸遠沒好氣的說道:“上回栓動步槍研究好了沒?”


    靈雄精通厚黑學,一點也不難為情,哈哈笑道:“俗話說:慢工出細活,好東西當然要仔細研究。放心,過兩天就還你!”


    好一個“過兩天”,他不尷尬那隻能是陸遠尷尬到沒眼看。


    張玉廷是見過靈雄本尊的,當即拉著基爾頓等人上前見禮。


    一幫金發碧眼的“毛子”歸順陸遠,讓靈雄也很驚訝。


    他剛剛與陸遠匯合,對毛子東侵的情況所知不多。


    不過嘛,他很會來事,在潰敗後急於站位腳跟,對基爾頓等人很是豪爽。


    “哈,好好好!一個好漢三個幫,你們個頂個都是好漢子!這下,咱們的力量更強了!晚上一起幹死童老狗!”


    靈雄的到來,使得禁衛軍出關擊敗遼東邊軍的諸多細節,也暴露於陸遠眼前。


    4月17日,靈雄得到山海關內應的消息:關城全麵戒嚴,許進不許出。


    4月18日,數萬禁衛軍以“拉練”的名義抵達關城。


    靈雄第一時間判斷,靈圭帝打算動手了。


    4月19日,總兵府調集五千精銳以“剿匪”的名義移防寧遠,靈雄本人則帶著兩萬步騎,再加上大量火器坐鎮錦州。


    4月20日,童光以楚王靈燏的名義,邀請靈雄在寧遠和山海關之間的沙河會晤。


    明眼人都看出,這是典型的“鴻門宴”,但靈雄卻不得不赴會。


    畢竟是二皇子,他就算全身癱了也要抬著見駕的。


    否則,就相當於明告天下,靈雄是不臣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當然,靈雄也不傻,不但提前偵查山海關兵力調動,還帶領一萬人馬進抵寧遠,小心戒備。


    4月21日,遼東總兵帶著百餘親隨,按時抵達沙河,對麵確實沒有暗藏500刀斧手。


    然而,童光親熱的迎接,卻以靈燏舟車勞頓為由,將會晤推遲到第二天。


    童光預感到有問題,但形勢逼人,隻能勉強在沙河紮營過夜。


    次日,日上三竿,焦心焦肺的靈雄總算獲得靈燏接見。


    這位二皇子一向乖張,一見麵就大倒苦水,說什麽塞外苦寒,讓他頭疼腦熱。


    還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把遼東軍民批了個七葷八素。


    那靈雄當然放低姿態,跪地請罪,於是靈燏要求搞一個野味大餐。


    同時還故作豪爽地提議,雙方親隨“以武會友”切磋一下,看誰打得獵物多?


    靈雄對這個混世魔王早有耳聞,因此,對他胡鬧有心理預防,隻能答應打獵消遣。


    從中午到傍晚,兩邊親隨捕獲大量獵物,自然是楚王親隨獲勝。


    晚上,雙方一起喝酒吃肉,看膚白貌美的歌姬唱歌跳舞。


    讓靈雄疑惑的是,靈燏和童光的眼神,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他內心七上八下。


    可,據監控顯示,山海關偃旗息鼓,一點也沒有出關的跡象,真是透著古怪。


    結果,到後半夜,一封軍情急報,讓遼東形勢發生劇變。


    葫蘆島遭遇神淩海軍偷襲,並且配合的禁衛軍南北夾擊錦州,守軍搖搖欲墜快撐不住了。


    臥槽!


    靈雄驚得目瞪口呆。


    海軍偷襲葫蘆島不希奇,但錦州以北的禁衛軍從哪兒冒出來的?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古北口。


    十萬名禁衛軍進駐山海關,隻是名義上的,肯定有兩三萬從古北口急行軍北上,然後兜個大圈子在背後襲擊錦州。


    一旦錦州被攻克,寧遠的後路就被截斷,遼東邊軍的精華將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完了!


    肯定是童老匹夫使的陰招,真狠啊!


    童光也接到戰報,索性攤牌,不玩了。


    “靈總兵,陛下一向愛好和平,隻要邊軍停止反抗,戰爭就會結束,而你依然能享受榮華富貴,這是雙贏!”


    “哈哈哈!陛下愛好和平,哈哈哈,哈哈哈!”


    靈雄淚花紛飛,笑得直不起腰。


    童光又說道:“不管如何,陛下都是念舊的,他托我給你傳話:隻要交出兵權,一切好商量。”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最是無情帝王家,那麽多元帥總兵莫名而死,別說你不知道是誰在背地裏下的黑手?”


    童光沉默了。


    若是一兩個兩三個死於非命,可能是意外,但一批批重臣大將接連神秘死去,連三歲娃娃都曉得有鬼。


    別的不說,光“擁兵自重”這一條,靈雄的下場不可能好。


    但,自己一家老小上百口全在帝都,被牽狗衛嚴密監管,他不敢違背靈圭帝的旨意。


    “唉,過去的事就別再想了,為了天下蒼生,你還是停手吧!”


    靈雄怒喝道:“你,他還有臉說天下蒼生?為了修煉邪術,他縱容貪官酷吏收刮,把老百姓逼得都活不下去了,天怒人怨到這種地步,他必然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童光大驚失色,輕聲問道:“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不想活了?”


    靈雄拔出指揮刀,毅然割下一縷頭發,對著親隨朗聲說道:“世界潮流,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我靈雄對神淩江山忠心耿耿,卻遭到無端欺壓,是朝廷負我!如今,昏君無道,朝廷腐敗,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他的親隨精神一振,異口同聲高呼:“吾等皆願跟隨總兵反了這個狗皇帝鳥朝廷,為天下蒼生,打出一個朗朗晴空!”


    靈雄哈哈大笑,揮刀指向錦州,大喝道:“走!遼東邊軍的好漢子,跟著我,去會會‘帝國之花’!”


    “嘩嘩嘩!”


    靈雄和隨從策馬奔騰,向著錦州風馳電掣。


    至此,靈雄率先扯起了造反大旗,雙方再無半點轉圜。


    童光也不手軟,立刻領兵北進,全軍壓上,與遼東邊軍展開慘烈的對攻戰。


    截止4月25日,被分割的遼東邊軍,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戰爭天平逐漸傾向禁衛軍。


    當禁衛中軍以逸待勞,殺進戰場時,飽嚐車輪戰的遼東邊軍,人困馬乏,彈盡糧絕,再也撐不住了。


    靈雄不得已,隻能下達“化整為零,各自突圍”的總退卻命令。


    在兩千親軍的護衛下,靈雄且戰且退,一直逃到大陰山東北。


    難得喘息之際,他立刻向貝加爾湖方向派出信使,尋找高明娜。


    信使沒找到高明娜,卻陰錯陽差撞上南下的北海軍,將情況告知陸遠。


    陸遠想也不想,立刻通知靈雄向自己靠攏,並提議結成統一戰線抱團取暖。


    今天,5月2日,雙方在天鵝蕩外圍順利會師。


    實際上,靈雄一路收攏殘兵敗將,帶來了小五千人馬。


    他對於統一戰線很感興趣,更對陸遠敢於向禁衛中軍亮劍,很是佩服。


    所以,靈雄爽快的答應了結盟,雙方聯合作戰,共同打擊童光。


    目前,聯軍本部距離天鵝蕩有50裏,主要原因是吃過虧的童光,將大量哨探外放至30裏,避免被再次“騷擾”。


    陸遠指著地圖說道:“按照約定,明晨醜時,我們必須發起左右包夾作戰,吸引敵中軍值守騎兵追擊,當他們出營後,由火炮和火箭筒把彈藥打光,製造混亂,為決死隊爭取到‘中心開花’的機會。”


    靈雄看著地圖說道:“你說,不清楚禁衛軍怎麽紮營,不知道決死隊在哪,真是沒見過你這麽打仗的……”


    陸遠哈哈笑道:“說真的,咱們和童老將軍比戰術還差點意思,所以,索性不知道,憑感覺亂打,徹底把禁衛軍攪亂,讓他們無跡可尋。”


    靈雄無可奈何,點頭同意。


    沒辦法,童光戰鬥經驗太豐富了。


    和他對陣,無論你想什麽,他幾乎都能知曉,從而做出準確應對。


    例如“兵出古北口”的“大穿插”戰術,堪稱神來之筆。


    盡管陸遠很認可童光,但上將軍此刻卻愁眉不展。


    首先,楚王靈燏非要拉走一批工匠苦役打造水上舞台,說搞一場大型表演秀慰勞將士們,叫什麽“印象塞北”……


    結果紮營進度一再被耽擱,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還有三成未完工。


    營寨是安全的重中之重,童光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漏,立刻抽調後營輜重兵幫忙。


    老將軍隻能親力親為,頂盔摜甲,騎著戰馬,沿著寨牆一處處督促檢查。


    結果,原本跑了一天的將士、工匠還有苦役,一麵餓著肚子趕工,一麵忍受監工的鞭打威脅,不滿情緒漸漸彌漫開來。


    一圈轉下來,童光也累得不行,畢竟年紀大了,著實有點扛不住。


    天鵝蕩是大水澤,一半沼澤一半淺水,靈燏在臨水處修建了一座百尺方圓的大舞台。


    工匠不但要披紅掛彩妝點,還要鋪上厚厚的毛毯,最後又燃起數百盞五彩靈石燈。


    很多舞姬樂師在演出之前抓緊彩排。


    燈光投射到水麵,與天上的星輝相得益彰,加上舞女的翩翩倒影,確實精彩紛呈,讓人歎為觀止。


    童光身旁的副將看的眼都直了:“楚王殿下真厲害!這也太漂亮了!”


    他很不理解靈燏的跳躍性思維,隻能一聲苦笑,搖了搖頭。


    咱們這是行軍打仗,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有什麽用?


    但,總歸是心裏發發牢騷而已。


    童光看著水中的美輪美奐的景色,忽地一驚。


    他將自己帶入北海軍角色思考,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天鵝蕩是一個理想的伏擊戰場。


    “這水澤裏,都排查過了嗎?”


    副將趕緊點頭:“末將親自帶人下水搜尋,除了魚蝦未發現活物氣息。”


    童光如釋重負,稍稍安慰。


    荒唐的二皇子,估計少不了要搞通宵。


    “今晚,巡邏人手加倍,確保水澤方圓10裏……不,15裏範圍內的安全。”


    “是!卑職這就去安排。”


    舞台完工後,靈燏很滿意,立刻宣布慰勞演出開始,請有功將士看美女表演。


    於是一眾軍官坐在岸邊觀賞。


    靈燏賞了每人一杯酒一塊肉,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謝楚王賞賜,千歲千千歲!”


    靈燏哈哈大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都吃好喝好!等明天幹死那幫反賊,賞賜加倍!”


    說完,拍了怕手掌,雲板“啪”的響起。


    靈石燈漸漸黯淡,在某一瞬間突然複明,鼓樂鍾鼎齊鳴,讓人心神蕩漾。


    璀璨繽紛的燈光下,白衣飄飄的數十名前凸後翹的火辣舞女,披著薄紗衣裙整齊劃一的搖擺著身姿,如同春風拂柳,又似梨花盛開,那身材那風情,簡直讓人流口水。


    “嘿!真好看,像仙女似的!”


    “嗯嗯,這些小娘跳的可真攢勁!”


    “殿下的女人就是夠味!比半掩門的俊多了!”


    “……”


    靈燏聽著將士們粗鄙的言辭,不以為意,反而得以地笑道:“一品上將軍,我這舞姬好看不?”


    童光隻能應付道:“殿下身邊的,自然都是極好的!”


    “那你看上哪個?我讓她今晚去伺候你!”


    童光嚇了一跳:“多謝殿下美意!無功不受祿,臣惶恐!”


    靈燏覺得這老家夥真是不識情趣,整天穿個盔甲,也不嫌累得慌?


    “哎!上將軍怎麽說無功不受祿呢?大軍日進千裏,打得反賊望風而逃,草原部落莫不望風而降,這些難道不是真的麽?”


    童光恍然大悟,難怪這小子要搞什麽勞軍慰問,原來二皇子是來鍍金的啊!


    他立刻切換狀態,微笑道:“臣萬萬不敢當,都是仰仗陛下洪福,還有殿下的名望和福氣。”


    靈燏哈哈大笑,誌得意滿地說道:“本王提前祝上將軍再接再厲,待到勝利凱旋那一日……”


    突然,東西兩方的夜空,分別升起三個赤色禮花彈。


    童光大驚失色。


    一等警報,表明敵人超過千人,而且,兩個方向都超過千人……


    沒想到哇,他們居然敢大模大樣和禁衛軍進行正麵夜戰?!


    他不動聲色地低聲交代副將:“各派五千迎敵!”


    靈雄和陸遠推進的速度特別快,很快就抵達中軍大寨三裏的核心警戒線,與匆匆出營的禁衛軍展開混戰。


    陸遠這邊第一波火器攻擊打得不錯,但隨後,禁衛軍漸漸占了上風。


    即便有紅粉娘娘和趙巧兒等高手助陣,禁衛軍中大天師數量多到離譜,根本殺不過來。


    而且,老話說“蟻多咬死象”,數量優勢在大多數時候,可以磨平等級壓製。


    不到半小時,見形勢不妙,陸遠果斷下達撤退令。


    而另一邊,靈雄進攻前就發誓,一定要打出彩來,為死難的同袍報仇。


    結果,同仇敵愾的邊軍殘部爆發了凶悍的戰鬥力,與禁衛軍打了個旗鼓相當。


    尤其靈雄,兩隻盒子炮左右開弓,禁衛軍中的修行者就像割麥子一樣,一片片倒下。


    等陸遠發出撤退令,靈雄猶血戰不止,最後被親衛硬是架著離開戰場。


    羅子長在望遠鏡中發現己方撤退,當即下令:“前方1000步,開炮!打火箭彈!老子不過了,全部打光!”


    “轟轟轟!”


    禁衛軍正在乘勝追擊,但萬萬沒想到,對麵居然能在黑夜中開炮,頓時陣勢大亂。


    槍林彈雨中,大量士兵互相踐踏,死傷枕籍,場麵慘不忍睹。


    正在欣賞“印象塞北”的童光和靈燏,同樣聽到“隆隆如雷”的炮聲。


    快馬來報:“敵軍大量使用重火器,我方潰不成軍!”


    臥槽,這無異於打了楚王的臉。


    靈燏爆發了!


    “全軍出擊,砍死他們!殺光他們!”


    童光還想勸諫,提醒對方小心行事,但靈燏脾氣上來,柳眉倒豎。


    “一品上將軍,我是元帥,這是軍令,你不執行我先砍你的頭!”


    童光無奈,隻能發布“全軍出擊”的命令。


    兩萬精銳禁衛軍傾巢而出,在黑暗中追著陸遠和靈雄拚命。


    軍報也變得好聽多了:“兩股反賊倉惶逃遁,繳獲大量火炮戰利品,我軍大獲全勝!”


    “哈哈哈!”


    靈燏嘲諷地瞥了童光一眼,瀟灑地舉起酒杯:“切!孤就說嘛,打仗沒什麽難的!諸位,飲勝!”


    頓時引來無數諂媚吹捧,舞台上,歌姬舞女更加賣弄,氣氛一下推向高潮。


    就在觥籌交錯之際,無人關注的水澤下,淤泥中爬出一群黑糊糊的身影。


    他們悄無聲息地匯聚到舞台下,跟著為首的那名猛漢,緩緩拔出雙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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