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向納蘭玄曦,南宮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小時候的場景,那是安陵清差點被騙賣到小倌館的情景,也是那次之後安陵清才再也不敢上街,後來雖然時間長了他忘了這事兒,但也習慣形成了,再也不願上街。 緊緊皺起了眉,南宮曄一想到安陵清會被人吃豆腐,怒火一下就飆了起來,也不再多想,他沉聲命令道,“魑魅魍魎,你們派人往各大青樓楚館搜,要快!淺碧曉紫,你們跟著我也一起去找。” 話音落,魑魅魍魎四人便沒了蹤影,而南宮曄也立刻站起來準備往外走,納蘭玄曦立刻緊跟上,淡淡道,“我跟你一起。”回頭沒有表情地掃了眼納蘭玄曦,南宮曄沒回答,轉頭徑自走了。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 長溝流月去無聲。 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 閑登小閣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安陵就是這麽容易被騙...所以南宮曄,乃有一輩子操心的覺悟吧...1919、第18回 將到時影度回廊 ... 手執眉筆,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在安陵清臉上輕柔地滑動,食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頰,紫魅轉而抬起安陵清的下巴細細觀摩著。 看著安陵清一雙不染塵埃的眼眸靜靜地乖巧地注視著他,紫魅終是在心底輕歎一口氣,放開手,放下了眉筆。 “還是就這樣吧,安陵的眉、臉、唇染上這些俗氣的胭脂水粉,竟是種褻瀆。” 紫魅靜靜看著銅鏡裏那張小小的鵝蛋臉、大大的眼睛、嫣紅的櫻唇,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安陵清柔順的長發,聲音裏竟透出一種莫名不可思議的溫柔,“我來給你挽發。” 轉頭看著紫魅,安陵清眨了眨眼睛,乖乖地點點頭,“恩。” 拿起梳妝台上的木梳,紫魅的手指透著微涼的氣息,他一絲一絲地將安陵清的頭發理順,然後小心翼翼地梳理著,紫魅那專注的模樣給人一種無法拒絕的溫馨,安陵清眨眨眼睛,軟軟道,“紫魅哥哥經常給人梳理頭發嗎?” 手微微一頓,紫魅鳳眼微微一眯,淡淡道,“安陵為何有此一問?” “因為紫魅哥哥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安陵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不舒服,還記得少爺第一次給安陵梳頭發的時候,雖然他已經很小心了,但其實他的技術好差勁的呢……”安陵清理所當然地說著,殊不知紫魅本來溫和的眼神瞬間有些凝住,一絲淡淡的陰鬱一閃而過。 手腕一轉,紫魅抽出頭發上一根血紅色的玉簪插在給安陵清盤起來的髻上,漫不經心道,“安陵很喜歡你家少爺嗎?那又為何什麽喜歡呢?還是說隻是因為你是他的童養媳,所以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似是有些不解紫魅的問題,安陵清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然後轉過頭疑聲問著,“安陵當然喜歡少爺呀,而且喜歡就是喜歡,這跟安陵是不是童養媳有什麽關係、又為什麽要有為什麽呢?” 看著安陵清異常清澈的眼眸,瞬間紫魅也被他的反問攪得有些心神恍惚,他微微斂了眉目,沉默了下來。 突然之間紫魅微微勾起了唇角,他的眼神似是有些迷茫,他伸出食指輕輕撫摸著安陵清的臉,似是喃喃自語,“喜歡就是喜歡嗎?” 點了點頭,安陵清確定道,“恩,喜歡就是喜歡,安陵喜歡少爺,少爺也喜歡安陵,從我知事時便是如此,也會一直如此。” “是嗎?” 紫魅捏了捏安陵清的臉,直到看到安陵清用憤怒的眼神向他表達嚴重不滿時,他才收回手,臉上帶著一貫的慵懶魅惑笑意,紫魅淡淡說,“被安陵喜歡上還真是倒黴,一喜歡就是一輩子的事,真為你家少爺無法見識這滿世界的佳人而可惜呀……” “哼!少爺才不會這麽想呢,他說了這輩子隻有我一個人,紫魅哥哥你才不懂呢!”安陵清微微嘟起嘴,不滿地撇過頭。 不知為何,聽到安陵清賭氣的話,心卻猛地收緊了一下,他不懂……是啊,他這樣髒的人怎麽會懂這樣幹淨的感情呢?因為他本來就不信! 但是,不知為何從不曾在意別人的眼光的他,竟會受不了安陵清說這樣的話,難道安陵是特別的嗎?不!他紫魅注定天煞孤星,而且有著那樣的過往,他早已失去了愛人的資格…… 愛、人? 猛然一驚,紫魅倏地後退一步,紫眸裏泛著明顯的驚惶,他就這麽看著安陵清,那眼神是那麽無措,安陵清看著紫魅突然臉色大變,微蹙著眉,擔心地拉起紫魅的手,“紫魅哥哥,你怎麽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差。” 聽見安陵清的聲音,紫魅下意識地一把甩開他的手,厲聲道,“別碰我!”然後,他轉身拂袖而去,徒留安陵清驚愕地呆愣在原地。 突然被紫魅吼了一通,安陵清倒是沒有生氣,隻是心裏擔心紫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然剛剛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正想著,曾給安陵清洗澡的兩個少年推門而入了,他們一人手裏捧著一件白色錦衣,一人手裏拿著一雙白色繡鞋,兩人走到安陵清麵前,恭敬道,“安陵公子,主人吩咐我倆為您整衣,然後便要登台表演了。” “紫魅哥哥他怎麽了?他人呢?”安陵清擔心地急急問著。 兩人互望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紫魅”便是他們主人的名諱,不禁眼裏染上濃濃的驚訝,隻為眼前這個與灩蓮有著一模一樣臉蛋的少年,竟如此隨便喚主人的名,真真讓人意外之極。 不過,這些也不關他們的事,所以二人並未回答安陵清的問題,隻自顧走上前將安陵清原本的外衣脫掉,然後開始為他穿上這件上好雲錦絲衣。 衣服上繡著淺淡的若隱若現的墨綠色竹葉,腰間一條玉帶緊緊束起,顯出少年姣好的腰線,而鞋子上以絲線繡著鳳與凰,張揚著十足的貴氣。 安陵清的頭發本就隻在一邊挽了一個小髻,插著一根血玉簪子,餘下的頭發全部鋪散在肩上,配著這一身高雅的白,更顯得他唇紅齒白、膚白如玉,而他突然淺淺一笑,更是道盡了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兩個少年看到安陵清的笑容有些呆呆的,他們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笑得這麽美,倒不是人長得讓他們驚豔,畢竟在見過他們主人那般顏色之後,對於美似乎已經有了抵抗力,但是安陵清的笑容卻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他們不禁被其吸引。 “你們還在磨蹭什麽呢,主人讓我來催了,馬上就該表演了。”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突然闖入門內大聲道。 兩人這才恍然驚醒,猛地都有些窘迫,那個新跑來的少年翻了個白眼,一把拉起安陵清就往外跑,邊跑邊說,“我跟你說啊,等會兒你是壓軸的,可不能出問題。”說著,少年便帶著安陵清到了後台。 過了片刻,安陵清聽到外麵本來吵嚷的聲音,在紫魅一句淡淡的“安靜”話語下漸漸靜了下來,轉頭看著少年鼓勵的眼神笑笑,安陵清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緩緩地走進了眾人的視線。 站在台子中間,安陵清朝眾人鞠了一躬,聲音柔柔的似是清風,“安陵給各位來客請安了。” 然後安陵清從腰間取下玉笛,閉上眼睛,笛聲悠然響起,不知為何,本來都用猥褻眼神盯著這個出現的小美人看的眾人,在聽到安陵清禮貌的說話、聽到他悠然的笛聲後,竟都不自覺地收回了那種透著評判物品價值的眼神,而是欣賞的、讚歎的。 在悠悠笛聲中,仿佛看到白雲俏麗著,暖陽高照著,一曲逍遙調,沾染了多少年少的夢,憶曾經落霞如血、紅日如醉,卻隻想縱情嘯傲,看透江湖的玄妙,與相愛之人攜手天涯。 這一刻,眾人看著閉眼吹著笛子的少年,仿佛看到了立在柔和月光裏落入凡塵的仙子,他用一曲仙音滌蕩塵世裏渾濁的人心,他雖纖腰楚楚,身姿娉婷,看起來柔柔弱弱,卻無法讓人看輕他,視他做孌童小倌。 隻因他隻是站在那裏,便能讓人感到暖心,讓他們這些在紅塵中摸爬滾打、早已沾染一身塵埃的人,都感覺如此幹淨、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