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紫魅過來用晚膳的時候,看著安陵清紅紅的臉蛋,一開始還會伸手將他拉到跟前,伸手摸摸他的臉、探探他的額頭,有些奇怪還有些擔憂地柔聲問道,“清兒這臉蛋怎這麽紅?也不像是發燒了,感覺有哪兒不舒服嗎?” 恰逢這樣的時刻,安陵清總會睜著大大水水的眼睛,瞄一眼偷偷拚命向他使眼色的丫鬟們,然後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乖乖地搖搖頭,乖巧地回答,“安陵沒事,安陵的臉蛋本來就是有些紅紅的,不信你問姐姐們。” 淡淡地瞟了眼幾個丫鬟,隻見她們都不住點著頭,然後一臉正色說道,“回稟教主,小公子的皮膚好著呢,不僅白還自然而然透出三分嫣紅,真真是羨煞奴婢呢!這些日子奴婢們精心嗬護,倒是不負教主所托,難道您沒發現小公子的皮膚變得更滑了麽?” 紫魅這時總會眯起眼睛,有幾分不動聲色的魅惑從眉宇間顯露出來,然後他會伸出手再捏捏安陵清的小臉,牽起他的如柔荑般軟軟的手,細細觀摩觀摩,最後他嘴角會微微翹起,神色裏有幾分愉悅流溢出來。 從懷裏掏出幾粒丹藥,紫魅也不回頭直接拋給幾個丫鬟,淡淡道,“賞了。” 然而,誰都不知道此時的安陵清,其實在心底無奈地輕歎了一聲,故作老成地想著:為什麽我覺得紫魅哥哥越來越像少爺呢? 這天紫魅陪著安陵清用完晚膳正準備帶他四處逛逛,這時卻有人通知有教內急報需要紫魅去處理,無奈之下,紫魅也隻能讓安陵清自己小院子附近隨處走走,卻仍不忘千叮囑萬囑咐他不準走遠。 乖乖地點頭答應著,安陵清心裏卻想著這又是無聊的一個晚上呢……送走了紫魅,安陵清讓幾個丫鬟也退下了,不過幾個丫鬟卻還是安排了一個侍衛跟著他。 本來安陵清是不願意有人跟著的,但是當他抬頭看向那個站在離他不遠處貌不驚人的侍衛時,不知為何,他卻覺得這人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安心。 有禮貌地向幾個丫鬟姐姐道了別,看著她們嫋嫋婷婷地走了,安陵清這才走到那名侍衛跟前,走進了卻發現對方比他高了不止一點。 於是,安陵清隻能仰著腦袋眨巴著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對方的眼睛,然而那侍衛卻一直斂著眼簾,一副低眉順嘛的模樣。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好不好?”安陵不知為何,就挺喜歡這個看起來冷冷淡淡不多話的侍衛,他高興地彎著嘴角拉住侍衛的手臂,軟軟地向他撒嬌。 這名侍衛並沒拒絕安陵清,卻也不回應他,等了會兒沒等到侍衛說話,安陵清隻得泄氣地拉著侍衛的手臂往外走,邊走邊有些興奮地說,“我帶你去看曇花,我們去等花開,好不好?書上說曇花一現絕美芳華,那天安陵聽紫魅哥哥說後花園裏有呢!” 安陵清轉過了頭去,所以他沒看到那個侍衛此時卻抬起了頭,有些寵溺地任安陵清拉著他的手往前走,明明是一張平凡的大眾臉,這個侍衛的眼神卻有種莫名的溫柔在裏麵流轉,他的眼睛裏含著淡淡的笑意與情愫。 此時的天空布滿了星辰,月兒也是散發著柔和而淡雅的光芒,灑落在地上讓安陵清可以看到前麵的路,安陵清覺得這個侍衛的手很寬很暖,讓他覺得很像……南宮曄。 會不會是少爺來接他了,為了方便才易容了?! 有了這個想法,安陵清興奮而期待地轉過頭,他停下腳步,湊近了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查看了番,這才有些喪氣地將腦袋轉了過來,隻因他剛剛看到這名侍衛的眼神裏沒有那種……恩,很溫暖的很包容的柔和…… 哎……少爺,你再不來接安陵,安陵就真的休了你,然後,然後……悄悄瞧了眼一臉木然的侍衛,安陵清咬了咬自己的唇,憤憤地轉過頭,想著:然後我就嫁給這個侍衛! 所以,你這個壞少爺,要快點來哦,要不我就改嫁了,看到時候老爺夫人不找你麻煩!哼! 看到安陵清咬著唇憤然地轉過頭去,那名侍衛本是麵無表情的臉上,竟奇異地有了一絲隱隱的笑意,跟著安陵清走了一會兒,侍衛聽到安陵清說道,“對了,我叫安陵清,清澈的清,你叫什麽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安陵清還是沒聽到回答,有些奇怪地轉過頭,還有些莫名的難過,“你不喜歡安陵嗎?為什麽不理我,也不回答我的問題?” 這時,這名侍衛卻隻是抬起頭看了眼安陵清,伸出自己未被握住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搖了搖頭,看到侍衛的動作,安陵清驚訝地瞪大了眼,然後立刻非常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安陵不知道你不會說話。” 那名侍衛放下手,搖了搖頭,表示不要緊,而安陵清心中卻瞬間充滿了歉疚,他以為他觸及了對方的傷心事,不過轉而他又滿堅定地握住侍衛的手,認真道,“不要緊,以後我去學唇語,不用聲音我也能懂你的話。” 那侍衛微微一怔,冷淡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轉而又恢複了平靜,隻是眼神似乎更加柔和了一些,隻見他恭敬地點了點頭,拉起安陵清的手,在安陵清掌心寫下了“謝謝你”三個字。 手心癢癢的,安陵清被那溫暖的手指來來回回劃得笑了起來,然後他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轉而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將自己的手遞到侍衛眼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隻見侍衛在安陵清看不到的角落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日、華”。 “日……華……”安陵清跟著念了出來,然後他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語,好似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一樣,突然他抬起頭滿是驚愕地看著這名侍衛,“你?……” 那名侍衛表麵上仍是一派雲淡風輕,實則早被安陵清看得有些心虛了,特別是安陵清的眼神裏有著明顯的仰慕還有驚喜,然而他仍是一臉冷淡地地回視著安陵清,好像他身上沒有秘密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侍衛隻覺得自己的手被狠狠握住了,然後他聽到安陵清用從沒有過的興奮大聲道,“你居然姓‘日’,書上說日姓源於炎帝湯昊,安陵最喜歡炎帝了,你是炎帝的後裔嗎?是嗎是嗎?” 瞬間,有種無力感湧上這名侍衛的心底,他此時心裏隻有一種感覺,若要用言語形容便是,無奈、無奈、無奈,還是……無奈! 其實他都做得這麽明顯了,日華則為“曄”,但是他竟沒想到,他南宮曄的小媳婦兒是如此的不同,想法就是迥異與常人,他還說他最喜歡炎帝……難道他南宮曄在他小媳婦兒心裏,還比不上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的人嗎? 然而,南宮曄低頭看著安陵清一雙大眼睛裏閃爍著淺淺的光,亮閃閃的、水盈盈的,心不禁變得軟了些,竟是要忍不住表露自己的身份了,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心底想要擁安陵清入懷的衝動,麵無表情而且慎重地搖了搖頭。 “啊……”隻聽安陵清一下子便低下了聲音,連腦袋都垂了下去,滿是失望。 南宮曄有些無語地看著垂頭喪氣的安陵清,心裏卻吃著小醋,想著等他回去了,他一定要偷偷把書房裏堆滿的關於炎帝神話、曆史的書統統處理掉! 他的小媳婦兒隻想著他一個男人就可以了!恩,就是這樣! 就在南宮曄想著的時候,安陵清已經調整好了心緒,然後又笑彎著嘴角,高興地拉著他眼中瞬間高大起來的侍衛的手,繼續往後花園走。 此時有習習的涼風迎麵吹來,安陵清拉著南宮曄的手來到一大片曇花跟前,然後拉著他蹲下來,靜靜等待著眼前曇花開放,等待它綻放開那絕麗的刹那芳華。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陵清隻是安靜地看著花,南宮曄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安陵清,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安陵清的側臉很是柔和,還能看到淡淡的紅暈淺淺蕩漾。 等到花開的時候,安陵清猛然睜大了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臉蛋上的紅暈都瞬間加深了,那模樣美醉了南宮曄一顆本就溫柔的心,他看到安陵清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那一片陰影下的水眸,恰似了那緩緩遠流的溫柔春水。 在安陵清眼中曇花一現,美若月下仙子,而在南宮曄心中,眼前的安陵清才是他的月下仙,那花隻襯得他人比花嬌而已。 就在南宮曄有些醉意熏然地看著安陵清的時候,突然卻見安陵清轉過了頭,一臉幸福與興奮,然後他有些壞壞地衝南宮曄笑著,然後湊到南宮曄耳邊,小小聲道,“日華哥哥,我們去偷紫魅哥哥珍藏的酒來喝吧?安陵還沒喝過酒呢!” 然後,不顧那名侍衛明顯藏不住驚愕的眼神,安陵清拉起侍衛的手,便在夜色裏奔跑起來。 直到被拉著跑了好遠,南宮曄仍是沒回過神,他腦海裏隻想著:究竟是誰教他可愛的小媳婦兒做壞事的!還要去偷喝酒?!而且是要跟陌生男人去喝!我一定要殺了那個人! 啊……媳婦兒,相公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這個世界上的壞人太多了,你會被帶壞的!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的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裏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挨不明的更漏。 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