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神色凜然,不予回應。 夜來幽自顧自的笑道:“你的身上既有江茗的影子,又具備了江茗沒有的諸多優點。當年我殺進江府,你湊巧不在家,你說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江漓冷眼看她。 “前幾次與你見麵都是亂糟糟的,周圍的閑雜人等太多,不利於你我交流。”夜來幽輕歎口氣,緩步走至江漓跟前站住,美眸中微光流轉,嬌音縈縈:“江珺歌,你覺得我美嗎?” 江漓眼中冷銳的寒芒疾閃,以掌為刃,照著夜來幽脖子劈去。夜來幽早有意料,側身閃躲後,反手拔下頭上玉簪,直戳江漓的咽喉,被霜辭及時掃擋,二者退開,夜來幽如墨的長發瀉了一地。 江漓冷冷道:“《傳世醫典》可在你手裏?” 夜來幽不作答,反而露出詫異的一笑:“鋒芒差了些,是有內傷在身吧?看來我派去請你的人不太規矩,幸虧你自己來了,不然下次我就親自去尋你了。到時候一個不小心……傷了那位舒王爺,你是不是得生氣啊?” 夜來幽輕聲鶯語,笑容婉約:“《傳世醫典》已經被我燒了,但是醫書本身所載文字,全部記在我腦子裏呢!你想要這本醫書,無非就是為了舒王爺所中睲瀾之毒,對吧?” 一句話江漓便明白了:“你想提條件?” “當然。”夜來幽抿唇一笑:“你也知道,睲瀾是歐陽譯獨創的劇毒,他人已死,這世上再無可解之法。唯一可尋的便是那本醫書,若不然,我看那舒王爺也活不了幾年了。你現在也隻能指望我了吧?若你肯應允我的條件,我可以慢慢的背給你聽。” 江漓的長眉微顰。 “人壽幾何?逝如朝霞。我們要珍惜時間,先返回杭州遊西湖,在前往姑蘇遊古鎮,朗州的山水風光亦是不錯。這些地方都是曾經我與你父親遊曆之地,我要你陪著我一起重遊。你與我在一起之時,心裏隻許想著我,眼裏隻許看著我。” 江漓眼中掠過一抹煞氣,“你不怕我背後刺你一劍?” “我會躲開的。”夜來幽笑得陰柔邪魅,見江漓的麵色冷如霜雪,她心知肚明,卻是不以為然的一笑:“我弑你父,殺你母,滅你滿門,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但那又如何?至少我沒有動殺你之心,也不預備跟你魚死網破。當初覺得你不足掛齒,即便不去斬草除根僅憑你一個病骨殘軀的孩子是興不起什麽風浪的。哪想到你被茗郎保護的那麽好,欺騙了天下人。” 夜來幽輕笑一聲,又說道:“你把逐暉攪和的翻天覆地,起先我確實很惱火,欲殺你而後快,不管怎麽說我也是逐暉的掌尊,關鍵時刻要挑起大梁。但如今我想明白了,我恍然大悟,原來你竟是上天垂憐我,故意留給我的禮物。茗郎死了沒關係,還有你啊!” 夜來幽露出貪婪的笑容,說出的話更加喪心病狂:“我不在乎逐暉的損失,你殺了多少逐暉成員都無所謂。當然了,你也不在乎江家那區區百口人,對吧?” 江漓隻覺得一陣反胃:“你當我是歐陽款嗎?” “歐陽款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怎能與他相提並論?”夜來幽莫名興奮,旁若無人的朝江漓走近:“我們拋開一切,遠走高飛好不好?我會對你很好的,端茶遞水洗衣捶背,三從四德我都會遵守。” 夜來幽目光懇切的同時,眼底泛著陰狠的微光:“退一萬步講,為了那個舒王爺的小命,你舍得拒絕我嗎?” 江漓黯然不語,夜來幽心中歡喜雀躍:“這就對了,你是我的禮物,你隻能屬於我。” 江漓舉起右臂,緊握劍柄的右手鬆了鬆,夜來幽雙眼透亮,蕩漾著興奮卻近乎瘋狂的光芒:“非常好,你很……” 五指忽然一緊,銀光宛若雷電閃鳴,淩厲殺氣擦著夜來幽的側頸而過。鮮血一滴一滴順著霜辭的劍尖掉落在地,碎成一朵朵妖異的血花。 夜來幽臉色驚駭,用手撫了把側頸的血痕,難以置信的看著江漓:“你,你居然……你居然舍得……” 江漓不做廢話,第二劍已出擊。夜來幽縱身如鬼影般奪窗而出,江漓緊跟而上,二人從狹窄的室內來到寬敞的院中,遠處氣勢恢宏的瀑布流水聲遮掩了夜來幽粗重的喘息。 “江珺歌!”夜來幽咬牙切齒,氣的渾身哆嗦:“你眼裏心裏全是那舒王爺對吧?你跟江茗一樣死腦筋,把我置於何地?告訴你,不是我威嚴恐嚇,就舒王爺那身體,早就被睲瀾侵蝕的破爛不堪,他活不了多久了!” 江漓冷冷道:“這與你何幹?”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夜來幽怔鄂道:“你不管他?” 江漓的心髒一緊,這一路上他都在思索這件事。他尋找《傳世醫典》,甚至明明知道沒有希望,卻還是在從金陵來杭州的路上遍訪名醫。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他自己心裏明明清楚,睲瀾之毒無解,更何況二十多年過去了,要如何解的幹淨? 往年毒發的頻率是一年一次,後來半年,乃至上次不過短短數月罷了。越來越近,終有一天顧錦知會…… 皎潔的月光灑在流動的水麵上,泛起銀光波瀾,倒映出岸上江漓那修長卻又單薄的身影。 顫動的長睫在他如玉的麵容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的眸光落寞而迷離,嗓音輕柔似雪,透著叫人心碎的釋然:“他若能再活一年,我便陪他一年;若能再活一日,我便陪他一日。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就這麽簡單。”第69章 血仇 顧錦知是他活在世上的唯一牽掛,若這牽掛沒了,生與死又有何幹? “你!”夜來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愣住了,好久好久回不過來神。 風聲瑟瑟,山泉水瀉。夜來幽渾身發抖,突然仰天狂笑,宛如地獄出逃的羅刹鬼:“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你知道我最恨什麽嗎?我最恨的就是兩情相願生死相依的戀人,我最恨人卿卿我我,我最恨人至死不渝!江茗跟你母親是這樣,你跟顧錦知還是這樣!憑什麽,憑什麽!你明明是江茗給我的禮物,為什麽要背叛我,既然如此,你就跟顧錦知一起去死吧!” 赤色長劍擊出,勁風卷席著夜來幽一頭墨發紛飛,她癲狂中的劍法更加狠辣陰毒,招招直逼命門,卻並不索取對方性命。而是一刀一刀,以千刀萬剮的方式給予對方最大折磨。 一招一式殺氣縱橫,冷厲劍鋒掠過山泉池水,滴水成冰。被劍氣衝擊潰散的牡丹花瓣飄飄揚揚,沾染到霜辭劍身的瞬間,掛上一層極薄極輕的水霜。 不過電閃火石之間,二人已交手數百招,兩股強勁的內力相互衝擊,遠處瀑布爆出幾十米高的水柱,飛濺而出的水滴猶如彈珠,穿衣而過,留下一同等大小的破洞。 一紫一白退開,水落花謝。 片片嫣紅的牡丹墜落,將那白衣少年映的愈加雪白。 夜來幽癲狂的發出陣陣冷笑,猩紅的雙目中卻浸滿了淚水,她不顧身上斑斑血跡,隻一味癡迷的望著眼前逐漸模糊的人影。從那記憶中挺拔的身姿結合在一起,聯想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既眷戀又厭惡的臉:“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隻因我出身卑微嗎?隻因我不是高門將女,不是天潢貴胄,所以你嫌棄我是不是?” 夜來幽依舊在笑,淚水卻止不住的往出流:“我可以什麽都不要,財富權貴,哪怕是女子所在乎的名分,我都可以舍棄。我隻想你帶我走!為什麽我可以舍棄一切,你卻做不到?你說你遇見我是個錯誤,你心裏明明就有我不是麽?” 夜來幽手握持劍,淚流滿麵道:“錯的不該是時間嗎,若是我先遇到你,若你無妻無子無家無勢,我們是否可以雙宿雙飛,是否可以白頭偕老?我好恨,恨你,也恨你的妻兒,恨你的全家!” - 晚風習習,樹林之中幾聲孤獨的蟬鳴,落葉飄搖,月上柳梢。 “王爺。”暗衛走上前一拜,背對肅立之人全無反應,他楞了一下才想到舒王爺聽不見,隻好朝後方揮了下手。立即有兩個暗衛竄出來,將背上扛著的女人丟到地上。 女人渾身染血,被五花大綁。雖麵目猙獰,卻再無掙紮的力氣。仰倒在地苟延殘喘,泛著血絲的雙瞳狠狠瞪著偷襲不成反把自己擒了的舒王爺。她未曾料到他身邊竟藏著身法狠辣詭譎的暗衛,更沒想到她一身上乘的外家功夫,銅皮鐵骨,可在那幾名暗衛的圍攻下竟不堪一擊。 魁梧女殺手縱使心有不甘,卻也無力反抗。她看向樹林四周,幾乎每隔幾步遠就會有一具逐暉成員的屍體。那個身體綿軟羸弱的舒王爺,殺起人來可以做到眼不眨心不跳。他將銀川瀑布周遭隱藏著的逐暉成員斬盡殺絕,臨到結尾卻偏偏停手了。 一個人站在那裏,定定的望著前方爭鬥的夜來幽和江漓出神。 女殺手想憑借最後一口力氣高聲呼救,告知遠處夜來幽逐暉成員被斬殺殆盡的消息。不僅是杭州,甚至是三山五嶽,整個大禹國境內所有的逐暉成員皆被連根拔起,或死或逃,本就內部動搖的逐暉受此等劇烈衝擊,雖然不想承認,但昔年威名赫赫的殺手組織逐暉,或許真的離滅亡不遠了。 再看遠處那瘋癲狂悖的夜來幽,女殺手一陣心驚,若首領再失敗,那逐暉就真的完了。 女殺手欲大喊大叫,奈何她嘴巴張著老半天,愣是發不出半點動靜,急的滿頭大汗,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省點力氣吧。”背對而立的顧錦知似是察覺到女殺手的異動,冷聲道:“再掙紮下去會導致氣血逆行,屆時不用我動手,你自己就翹辮子了。” 女殺手愣了愣,餘光惡狠狠的撇向後頸上紮著的銀針,心中惱怒無法遏製,想開口問些什麽,奈何使出渾身解數就是發不出聲音,隻能幹著急。 一旁暗衛心裏揣著跟女殺手同樣的問題,走至顧錦知身旁,卻又不知該如何向失聰的舒王爺表達意思。抓耳撓腮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反倒把自己憋夠嗆。 顧錦知側目看他一眼,清淡的月光為他明亮的雙瞳鍍上一層迷離的色彩:“本王知道你想問什麽。你在奇怪,既然本王暗中鏟除了逐暉殘部,卻又為何臨到跟前,反倒袖手旁觀了。” “是,王爺難道不想過去幫一幫江公子嗎,雖然屬下們不才,不及夜來幽那女魔頭的功力,卻也能在旁協助江公子一二,王爺……”暗衛說了一通,對上顧錦知早已移開的視線才恍然大悟,說了也沒用,他聽不見。暗衛有些小尷尬,隻好閉了嘴,用力的點頭以作回應。 “蝦兵蟹將,本王可以幫他解決。但是主帥,本王沒有資格去插手。”顧錦知目視前方纏鬥的二人,目光深邃又沉重:“那是漓兒的家仇,需得他自己報才行。本王就當個見證者,親眼見證那一刻的到來,便是了。” 暗衛了然於心,恭敬見禮:“王爺的體貼入微,屬下明白了。”暗衛說著,轉頭看向了遠處在風中泣不成聲的夜來幽,沉聲道:“依屬下拙見,那夜來幽氣數已盡,想必江公子的夙願很快就會完成。” 顧錦知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很淡卻很暖的笑意。第70章 終結 瀑布流水,牡丹花謝。夜來幽的身上已被霜辭割出數之不盡的血口,她卻好像渾然不覺得疼,一個人又哭又笑,說些全無邏輯,是非顛倒的胡話。她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瘋了。 淡紫色的衣裳被殷紅的血液染透,離遠來看,觸目驚心。夜來幽低頭瞧著血跡斑斑的身體,非但不急,反而癡癡的笑了。笑容中透著興奮,眼神中卻流淌著哀婉:“你恨我,報複我。你要以把我千刀萬剮的方式來祭奠你妻子?” 江漓站在稍遠的地方,迎上夜來幽愈加瘋狂的視線,心中一片清冷。如今的他看夜來幽的眼神已沒有了昔日那般恨意,反而多了些諷刺。 愛江茗愛到發瘋的地步,但她不算可憐人。畢竟她為了那扭曲的愛,被扭曲的心靈唆使著屠殺江家滿門,百餘口生命死在她的手下。她是個狠毒的人,喪心病狂的人。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被原諒。 “你是來討債的。”夜來幽的神誌不清,淚眼朦朧間,逐漸看清了遠處站立之人到底是誰。風吹幹了淚,淚又浸濕了風。她纖瘦的身體飄搖著,任由鮮血打濕土地,不知不覺間,身體竟變得很疲憊,連握住劍柄的手都在顫抖。 “江漓,”夜來幽仰起頭,唇邊溢出一道孤傲的冷笑:“本座命人殺了你江氏滿門,本座又親手殺了你父親母親。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來尋仇,本座卻對當初所做所行一點都不後悔。若上天再給本座一次機會,本座還會這麽幹!” 夜來幽語氣冰涼如鐵,卻也椎心泣血:“哪怕是江茗對我恨之入骨也無妨,我隻想讓他活著。我會將他囚禁起來,將他牢牢捆在我身邊,我絕不會給他一絲一毫逃離我的機會。” 赤色長劍“鏘”的一聲掉落在地,夜來幽的身上快速失血,她應聲倒地,望著那青藍色的天幕,最後一滴淚水滑落眼角。縱使她再難受再心傷,淚流幹了,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了。 江漓如水一樣的眸光流入山泉之中,融入與澄澈的涓涓流水。清淡,柔和,卻也能滴水成冰,涼意刺骨。他沒有再過去補刀子,更沒有開口反駁夜來幽的話。他隻是靜靜的遙立著,等待時光流逝,等待夜來幽最悲憤及不甘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夜來幽目光呆滯,望著天幕之上的風雲變幻,淚眼枯幹:“他來接你了。誰又來接我呢?” 江漓眸中閃過一道詫異,朝那氣息來源之處望去,忍不住一怔。 顧錦知麵帶微笑,邁步筆直向著江漓走去,看見他如雪的白衣之上染著斑斕血跡,頓時心疼的說道:“漓兒不加小心,傷了這兒碰了那兒。”顧錦知伸手輕輕撫上江漓的側臉,哀歎道:“是不是可疼了?” 江漓不由得一驚,猛抓住顧錦知的手腕道:“你的眼睛好了?” 顧錦知一臉茫然的望著他,想了想,自顧自的說道:“除了這些皮外傷,可還有內傷麽?你可別想瞞我。”顧錦知反握住江漓的手,說話的功夫就搭上了江漓的腕脈。 江漓的眸色從驚喜轉為黯淡,他一邊用力縮回手,一邊道:“眼睛能看見了,但是耳朵聽不見,對嗎?” “漓兒不乖。”顧錦知對江漓拒絕診脈的行為很不滿,皺著眉頭道:“今天不讓本王探個清楚,這事兒沒完。” 果然聽不見。 江漓略有神傷的工夫,顧錦知已經拽過他的手腕抓緊時間診脈。雙指一落,那明顯微弱虛浮的脈搏讓顧錦知當場臉色大變,語氣近乎是駭然的說道:“這麽嚴重,舊的不去又添新的,你居然……”後半句話被硬生生噎了回去,連顧錦知自己都不忍說出來。 江漓試圖把手抽走,可顧錦知死死鉗著他手腕不鬆,江漓掙了幾下隻好作罷。迎上顧錦知那微微泛紅的雙眼,江漓心中緊顫,正要說什麽以示安慰,顧錦知突然攬過他的頭將他抱在懷裏。 “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 夜來幽腦子嗡的一聲,一顆早已枯萎的心髒碎成了塵埃。 “來幽姑娘,你沒事吧?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 夜來幽怔怔的聽著,昔年的一詞一句至今想起來還曆曆在目。她的一顆心早已不會流血,不會跳動,如今甚至都不完整了。宛如一塊冰被石頭砸碎了,放著不管終會化成水,也早晚會被陽光曬幹。 為什麽?憑什麽? 人人都能執子之手,人人都能終成眷屬,可偏偏她就是孤家寡人,她日想夜想隻想要江茗一人而已,卻這麽難這麽難! 枯澀的眼中流出血淚,宛如一朵妖豔的彼岸花盛開在殷紅血泊中。她僵硬的手顫抖著攥緊,沒人知道她這些小動作,也無人知道她是何時摸出的那支翠玉簪,更無人看見她雙指一緊,憑最後一點內息將翠玉簪飛射擊出,對準的不是江漓,而是此時此刻,她深深怨恨的人。 江漓,你不理解我那是因為你沒有感同身受,如果你愛的人死在你麵前,你就能知道我的痛徹心扉,生不如死了。什麽生死相隨情不負,那都是後話,最起碼讓你先嚐嚐這份痛苦。憑什麽隻有我是孤獨的,憑什麽隻有我日夜思念煎熬不休? 夜來幽癲狂大笑:“時也命也,父母親人朋友全死了,好不容易遇到他,他也離我而去。江珺歌,你也嚐嚐我的痛苦吧!” 一切都來得太快,哪怕是遠處隨時候命的暗衛也反應不及。在夜來幽宛如魔鬼的狂笑聲之中,那支碧玉簪快如電閃,勢如雷鳴,裹著一道肅殺之氣疾射而來。 “錦知!” 什麽是撕心裂肺,什麽是肝腸寸斷,在那一瞬間,顧錦知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他被江漓用力推開,眼睜睜看著江漓取代了他的位置,更是親眼目睹那支碧玉簪刺到江漓的胸口上,鮮血溢了出來,好似一朵豔紅的彼岸花怒然綻放。 隨即響起的嘶聲驚呼,震懾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神。 顧錦知緊緊抱住江漓,顫聲喚道:“別怕,有本王在呢,別怕。” 不知是在安慰江漓,還是在安慰自己,跟江漓劇痛之下霜白的臉色相比,顧錦知慘白的麵容更加嚇人。 “錦,錦知……”江漓被震得咳嗽起來,連唇上的點點血色都褪的一幹二淨:“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