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拿起帕子拭淚,好姐妹的遭遇,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可惜,哎!“至於我爹,恐怕也無暇顧及我。要抱孫子,有的是人給他生養。”俞思冕有些自嘲地笑。江城夫婦最終無言以對,他們不是俞思冕的父母,隻是一個長輩,也無權利去勒令他怎麽做。俞家的香火,也不必他們去操心。他們更願意看到俞思冕過得好,過得幸福,這樣這覺得於九泉下的故人無愧。江城點了一下頭:“我們雖是你的長輩,卻也無權過問你的私事,既是你自己選定的,我們也不好幹涉。隻是這契兄弟一事,古人雖也有分桃斷袖之說,但畢竟也隻當風流軼事取樂。真正隻有兩個男人一起生活的不說沒有,那也幾乎是鳳毛麟角了,畢竟這倫理綱常算下來,光這香火一事,就足以讓人妥協了。兩個男人在一起,必定是不會容易的,你自己要想明白了。”江夫人用手絹拭幹眼角的淚水:“思冕,你什麽時候想娶妻成家了,跟伯母說一聲,伯母幫你尋個好姑娘。”俞思冕聽到這句,差點笑起來:“謝謝伯父教誨,思冕謹記在心。伯母,謝謝你的關心,小莫是個極好的孩子,我不會辜負他的。”江夫人歎道:“我知道你隨了你娘,是個心眼特別實的人,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但是也保不定人家孩子有心想續個香火,你又何必那麽死心眼呢。”俞思冕微笑道:“小莫不會的。但若是他真那麽想,我就放他去。”小莫會想娶妻生子嗎?不會的,那孩子心思恐怕比自己還專注呢。這一輩子,自己有他就夠了,他既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兄弟,還是他的孩子,自己永遠都不會覺得有遺憾的。第70章 船廠莫盡言出門之後,喂完許哥,就一直坐在院子裏不敢進去,他不知道裏麵的談話怎麽樣了,也不知道江城夫婦的態度,怕進去徒添尷尬,隻好一直在外麵等著。陳良過來,在他旁邊坐下來:“公子。”莫盡言抬頭:“陳大哥。”陳良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大人呢?”陳良並不和他們一起吃飯,是以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隻是奇怪俞思冕怎麽沒來陪他。莫盡言有些訥訥地說:“俞大哥在裏麵陪江大人和江夫人說話。”陳良是個極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心思轉了轉,便大致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公子別擔心,大人會處理好的。”黑暗中,莫盡言紅了臉,陳良真是什麽都知道:“謝謝陳大哥。對了,陳大哥,你知道俞大哥家裏的情況嗎?”今天看到江城夫婦,莫盡言才想起來俞思冕家裏還是有長輩的。自己孤身一人,什麽決定都可以自己說了算,無需顧慮他人的感受,但是俞大哥不一樣,他家裏還有長輩呢,這麽大的事,長輩豈能袖手旁觀。陳良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大清楚,隻知道大人的父親在京城為官,旁的都不知道了。”陳良是俞思冕上任穩定下來之後找的親隨,俞思冕上任途中,本來帶了一個貼身小廝,但是在船上的時候也不幸遇害了。陳良又道:“公子你不必擔心,我看大人的父親也並不怎麽管他的樣子,這些年他每年都著人送禮品回去,但是從未見那邊回過什麽禮,也極少有書信往來。”莫盡言心一痛,原來俞大哥受冷落至此嗎?他從不跟自己說起這些,定是怕自己替他難過吧。這時黑暗中響起俞思冕的聲音:“小莫!”莫盡言一喜:“俞大哥。”又小聲地對陳良說,“陳大哥,俞大哥來找我了。”陳良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說罷便起身離開了。俞思冕循聲走到莫盡言身邊:“小莫,你在這裏。”莫盡言抱著許哥站起來:“俞大哥,你們說完了?”“嗯,說完了,都說開來了。”俞思冕的語氣很輕鬆。“那他們——”莫盡言遲疑地問出口。俞思冕摟住他的肩:“江伯父和江伯母都沒說什麽,隻是讓我們好好過,叫我別辜負了你。”莫盡言半真半假地聽著,江大人夫婦又不認識自己,斷然不會如此關心自己,怕是說反了,擔心自己會辜負俞思冕吧。不由得微微一笑:“那真是太感謝他們了。”俞思冕道:“天色晚了,今天趕了半天路,咱們去睡吧。”俞思冕帶著莫盡言走向自己的房間,莫盡言道:“俞大哥,我住在隔壁呢。”俞思冕笑道:“咱們睡一間就好了,在家也是這樣的啊。”“可是這是在別人家做客呢。”莫盡言紅著臉說。“有什麽關係,他們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定然不會說什麽的。”俞思冕不以為然。莫盡言的頭搖得似撥浪鼓:“還是不妥,這會讓江大人和江夫人覺得我們太不懂禮節了,在別人家做客,我們還是注意點吧。”“那好吧。”俞思冕最終退了一步。莫盡言回到房間,將房門關上,就著已經備好的水洗了個澡,上床躺下了。一個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許久,終於累得快要睡著了,突然聽見一聲門響,有人輕手輕腳進來了。“誰?”他驚嚇了一跳。“小莫,你是不是睡不著?我也是,沒你睡不著,所以過來找你了。”俞思冕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很快便到了床邊。莫盡言哭笑不得,他哪裏有睡不著。俞思冕很快鑽進床帳,爬上床,將莫盡言抱在懷裏:“還是抱著小莫比較安心,這樣才能睡得著。”莫盡言轉過身,將自己的頭靠在俞思冕的肩上,非常乖順地躺好了。俞思冕心下大喜,在莫盡言額上輕輕一吻,嘴角彎了起來,這樣的小莫才乖啊。到底還是在別人家,俞思冕也有點顧忌,除了抱著莫盡言睡覺,也沒做別的出格的事。到天快亮的時候,他便悄悄地起來了,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到底還是擔心別人對莫盡言有看法。第二天,俞思冕帶著莫盡言逛福州。福州到底是州城,比起長樂和福清來都繁華得多,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商鋪琳琅滿目,南來北往的商賈雲集於此,貨品更是東西南北樣樣齊全。俞思冕帶莫盡言來福州,除了拜望長輩,自然還是想采買一點物品。他們這雖然不算婚禮,但也相當於婚禮了,儀式沒人家那麽隆重,但自己卻不能馬虎不是。江夫人聽說他們要采買喜事用品,連忙自告奮勇來當參謀,俞思冕是自己好姐妹的兒子,怎麽也不能草率了啊。女人大約天生就是愛買東西的,江夫人又是極其爽利的人,看中了就買。結果由江夫人做主,俞思冕和莫盡言很快便買了一大堆東西,其中光成衣和布匹就買了一大包。莫盡言看著陳良和一個江府小廝懷裏捧著的和身上掛著的大包小包,不由得扶額,這幸虧自己和俞大哥都是女的,要不然胭脂水粉都要買一大堆吧。也幸虧離得遠,許多東西塊頭太大不易搬運,也省下了許多。江夫人滿麵喜色,仿佛全然忘記了昨晚還在為他們是兩個男人而糾結,左看看,是英俊瀟灑的俞思冕,右看看,是俊美無雙的莫盡言,真是賞心悅目,讓人自豪。這麽好看的兩個孩子,還是自己的子侄,一路上感受著那些婦人媳婦不住飄過來的豔羨目光,讓人覺得倍有麵子。逛一天街,莫盡言覺得這比練一天功累多了。莫盡言趴在自己房間裏的桌子上:“俞大哥,咱們明天不去逛街了吧?”他想起江夫人意猶未盡的樣子,不由得變成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