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師弟師妹,此次甄選所得弟子,一共八十有五人。這便開始分配吧!也請眾位道友做個見證。”


    上首威嚴老道抬眼掃視大殿中左右兩邊幾十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有甚可見證的?我等不過來此走個過場,莫非你太清門收徒,還會讓人幹涉不成?”


    老道的話音才落,右邊上首第二位那紫袍人就不耐煩地譏諷了一句,讓左方人人作色。


    “貴門不愧為我道門表率,一次開門收徒,就有三個天縱之才,實在讓人羨煞!”


    右邊首位是個俊秀的錦袍公子,見殿中氣氛尷尬,神色一動,朝上首老道一拱手。


    “極樂道友謬讚了,貧道亦不曾想到此結果。”威嚴老道回了一禮,謙略略遜一句,就繼續說道,“諸位師弟師妹,不可讓眾位道友久等!”


    “玉虛師兄,就從小妹開始吧!”


    左方中部走出一個姿容絕世的俏麗白衣女子,站在大殿中央朝威嚴老道遙遙一禮。大殿地板均由純淨的青玉鋪就,女子的身影倒映在玉中,與本體上下相應,好似一支楚楚動人的出水白蓮!


    “原來是齊師妹!”


    老道微微頷首。


    “諸位師弟師妹可有意見?”


    大殿中無人回答。除了老神自在閉目養神的,都被殿中女子吸引了心神。右方玉案後的二十餘人,更是有一半目光灼灼,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如此放肆的作為,自然引得左方好些人老大不快。


    “師妹接好了!”


    玉虛老道麵色不變,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局麵,右手大袖一揮,身前玉案上的令牌就被一團清光包裹,徐徐朝女子飛去。


    女子伸出素手,輕輕接住令牌,纖指在令牌上點了兩點。


    令牌上一大一小兩個青色光點先後熄滅,古樸屏風上也飛快變幻了兩幅畫麵,一懷抱古琴滿臉愁緒的藍衣女子和一腰插碧玉簫神色焦急的粉衣女子被黑白太極攝入,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白衣女子招來一朵小巧的白雲,將令牌托回老道身前的玉案,欠身一禮,檀口微張:“小妹告辭了!”


    此話一出,也不等玉虛老道同意,腳下生雲,飄飄然出了大殿!


    白衣女子不辭而別,讓殿中大半男修好一陣失望。


    “齊師妹性格特異,讓各位見笑了!”


    玉虛老道麵露無奈,朝右邊二十餘人拱拱手。


    “哪裏哪裏!今日能一睹‘豔霞仙子’芳容,實乃三生有幸!”


    錦衣公子眼中的迷醉之色一斂,笑著回道。


    “我聽說齊仙子出生世俗風塵,經曆過一件刻骨銘心的慘事,故而對天下男子從來不假辭色……不知是也不是?”


    “齊師妹性子是清冷了些,但皆因其向道之心異常堅定,輕易不為外物所動!貧道多有不及也!”


    “原來如此,是我失禮了。”


    錦衣公子滿臉慚愧地賠罪。


    “極樂道友無須自責。”老道淡淡地安慰一句,就把視線轉向左方,“哪位師弟還相中了弟子,盡管告知為兄!”


    “師兄把令牌給我吧!我早就看中兩個好苗子!”


    一身高九尺,渾身肌肉虯結的大漢豁然站起,看那莽撞急切的樣子,似乎早就對玉虛老道與錦衣公子客套不耐煩了。


    玉虛老道自是熟知這大漢的脾性,也不說話,隻把袖袍一拂,令牌就飛到大漢麵前。


    大漢飛快地在令牌上點了兩指,兩個中等大小的黃色光團熄滅,屏風上也同時閃過兩個大漢的身影,如同之前一樣,被黑白太極一裹,就消失不見!


    大漢哈哈大笑,將令牌朝玉虛老道一拋,就邁開大步朝殿外跑去!


    “這太清門,怎的淨出些不懂禮數怪人?”


    右方中間突然響起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


    玉虛老道將令牌拂落,雙目朝說話的陰沉黑袍人一瞪。


    黑袍人冷笑不已,隻是也不敢再放肆。


    “繼續!”


    玉虛老道收回目光,麵無表情地喝道。


    “請師兄賜下令牌!”


    左方靠上首,一個皓首白衫的老者起身。


    玉虛老道袖袍一拂,令牌就朝老者飛去。


    老者接住令牌,也點滅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白色光團,屏風上閃現的人物,正是那自稱“韓元遂”的老儒生!老者選定弟子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重新坐回玉案之後,閉目不動。


    ……


    如此輪流了數次,曾與黑披風怪人衝突的三兄弟中的“二哥”和“三弟”,拚命驅趕老牛的兩個少年,還有幾個不起眼的陌生麵孔,都紛紛被選中。


    “還有哪位師弟師妹相中了弟子?”


    “師妹倒是看中那名喚‘芍藥’的女娃,不知玉虛師兄可否許諾,將她安排與我調教?”


    左方上首第三張玉案之後,是個一身碧衫,背負長劍,英氣勃勃的女子,聽到玉虛的客套話,不由雙眉一挑,冷聲說道。


    “焦師妹不得胡鬧!”玉虛臉色微沉,“芍藥此女乃是罕見的乙木靈體,最適合修習‘百花陽春訣’,跟你學那‘乙木春雷劍訣’,卻是浪費了!”


    “哼!”


    “多謝師兄了!”


    碧衫女子冷哼一聲,坐在她上首的青衫老者,卻不鹹不淡地朝玉虛老道拱拱手。


    玉虛略一頷首,伸指往令牌上一點,三個最大最亮的光團中,那個青蒙蒙的光團頓時熄滅。屏風上畫麵一閃,正與黑披風怪人糾纏的芍藥被一黑白太極攝走!


    黑披風怪人回頭看了一眼芍藥消失的地方,就麵無表情地繼續朝前走去,反倒是趴在他肩上的小獸,疑惑地瞪大眼睛四處亂瞄。


    玉虛看向屏風的雙眼突然閃過一絲寒光,正在前行的怪人驀地一頓,扭頭遙遙一望,恰好與玉虛的視線撞在一起。


    “我欲將此子收入門中,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玉虛將令牌抓到手中,對準剩餘兩個最大的光團中那清亮的一彈。


    屏風上瞬間就換了畫麵,黑披風怪人和小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背負雙手,不緊不慢行走的舊衫文士。


    大殿中氣氛一時凝滯,無論左方還是右方,幾十人看向文士的目光,都是異彩連連,可惜半天都沒有人出聲反對。


    “既如此……”


    “師弟且慢!”老道剛剛開口,大殿中就突兀地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此子讓與為兄如何?”


    大殿上人人均露出恭敬的神色,紛紛站起來朝北方遙遙施禮。


    玉虛卻神色一變,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師兄欲收此子入門,是他的大造化!”


    說完,玉虛就朝令牌上清亮光團一彈,光團應聲而滅……


    至此,令牌上就剩下一團耀目的五色華彩,和其餘幾十個繁星般的各色光點。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五彩光團上,玉虛伸指一點,屏風上再次出現黑披風怪人與小獸的身影。


    “此子身懷邪門法訣,入我門中,意圖不軌,合該就此抹殺!”


    “嘿!”


    玉虛話才出口,右方最下首玉案後那容顏醜陋的老者就譏諷出聲。


    “此處乃是我太清門執事大殿,豈能容你胡來!”


    玉虛神色一厲,無形罡氣朝那醜陋老者滾滾壓去!


    “玉虛老兒,你要如何?!”


    醜陋老者驚怒交集,渾身黃光大盛,迎向氣勢洶洶撲來的罡氣!


    轟!


    一道紫色光芒從右方第二人手中射出,與黃光罡氣在大殿正中同時相撞!


    劇烈的暴鳴過後,無形氣浪四下擴散,殿中諸人身上紛紛光芒大盛,護住身前的玉案!


    “玉虛,你欺我妖族無人,要做那公報私仇的勾當嗎?!”


    “太清門之事,輪不到你等說三道四!”


    “嘿嘿,我今天非要與你說道說道,你能奈我何?!”


    紫袍人眼中紫光瑩瑩,毫不退讓地與玉虛對視。


    “你!”


    “兩位何必動怒!”錦袍公子趕緊站起身來勸道,“此子身懷‘靈狐心經’,玉虛道友擔心他另有所圖,逐下山去也就是了……”


    “玉虛師兄,師弟也認為直接誅殺此子不妥。”坐在左方首位的赤發老道一直都在閉目養神,此時卻突然睜開眼睛,“不過也不能逐下山去便宜了他人。”


    赤發老道一瞥錦袍公子,接著說道:“不如將此子劃歸我門下,做個燒火灑掃的執役弟子。”


    “師弟言之有理!”


    玉虛老道神色變幻了一陣,才生硬地說道,過了片刻,又取出一部道書,直接投進屏風中。


    黑披風怪人正在濃霧中前行,突然停下腳步,飛快地伸手朝左側一抓,一冊五色迷蒙的道書就出現在手中……


    “‘五行靈火真經’!”


    左方上首第二位的青衫老者驀地失聲驚呼,接著眼露惋惜。


    “讓此子也來丹房做個執役吧,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玉虛冷冷地回道,手指朝令牌隨意一點,屏風上畫麵變幻,一手持扁擔的年輕人被一道黑白太極攝走。


    “哼!”


    玉虛冷哼一聲,扔下令牌,化作一團清光潰散不見。


    “太清門真是好大的氣魄,如此絕世之才,竟然拿來做雜役,還是丹器兩房雙料!這次觀禮,當真大開眼界!”紫袍人嘿嘿直笑,“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說罷,身化紫光徑直遁走!


    右方下首那醜陋老者,也跟著冷哼一聲,架起一道滾滾黃塵,呼嘯著衝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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