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潮出了太清門,便一路向定胡城飛遁,途中不時會遇到或多或少的各式遁光,均被他一超而過。


    又飛遁小半天,許聽潮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這麽忙著趕到定胡城做什麽?


    心中有疑慮,遁速立時慢了下來。片刻之後,就有遁光靠過來。許聽潮不欲和陌生修士搭訕,便重又催動摩雲翅,風馳電掣地遁走。


    這時候去定胡城,當然不是為了接受什麽門規處罰,而是想看看芍藥和祁堯在不在城中。再者,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那前來宣布執事長老令諭的元神長輩,八成早已不在城中,就算是在,許聽潮自忖即便打不過,想走的話,他也留不住自己。


    照此推斷,祁堯和芍藥也很可能不在定胡城,而是直接去了那處陰脈匯聚的深穀。不過定胡城還是要去的,到那處峽穀,正好要經過這座邊城,到時瞟上一眼即可。許聽潮想通此節,就更加不急,而是隨便找了個清秀的山頭,好生休息了一夜,消除連日奔波的疲憊,這才繼續趕路。


    三天後,不到正午,許聽潮就趕到定胡城附近,微一查探,就發現城中修士十去其九,胡人和大夏軍隊也都偃旗息鼓,正各自往回撤走。


    半晌沒有發現芍藥和祁堯的氣息,許聽潮便打算直接越城而過,剛要催動摩雲翅,這小子忽然神色一動,背後摩雲翅一扇,就來到西門……


    瑤琴和玉簫二女恭敬地跟在一端莊美豔的白衣女子身後翩然離去,瑤琴神色不愉,玉簫滿臉憤憤,好幾次都惡狠狠地回頭,瞪著那趴在塵埃中的官袍中年男子。


    許聽潮遁光一至,三女就發現了,玉簫更是臉露喜色。


    “許師兄,快點下來!”


    許聽潮聞言,落在三女跟前,朝那白衣女子恭敬地施了一禮。


    “師傅,這個就是送給徒兒六根清淨竹的許師兄!許師兄,這是我和瑤琴姐姐的師傅,紅鸞峰峰主!”


    許聽潮無奈,隻得又躬身施禮,不想剛剛彎腰,一股柔和的力道就迎麵湧來:“許師侄無須多禮。”


    這小子順勢站直了身體,一臉木然地看著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輕笑一聲,恍若百花綻放,“師叔替瑤琴和玉簫兩個丫頭謝過師侄贈經贈竹之恩。今後若有人刁難師侄,記得師叔定會幫你。你齊師叔修為雖不高,在門中卻也薄有情麵。”


    這白衣女子如此大口氣,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姓齊名豔,與瑤琴玉簫二女一樣,都是風塵出身,本為中州名妓,不過經曆卻要淒慘得多。及至入了太清門,才被紅鸞峰上任峰主收入門下,傳以紅鸞天經和牧雲訣,六百年後修成元神,繼任峰主之位。


    此女人如其名,美貌絕倫豔名遠播,整個修真界,不知有多少男修視之為夢中嫦娥,為了她茶飯不思,太清門中自然也不例外。正是因此,這番承諾才顯得異常可貴。


    許聽潮並不知曉這些,但以一根不想要的竹杖,兩份滕錄的《五蘊譬喻經》,就換來一位元神長老的幫助,反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小子一向陰沉木訥,雖說近年來略有好轉,卻依舊不會在不熟悉的人麵前流露真實感情。所以齊豔說完,見許聽潮還一副冷冰冰木呆呆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


    一笑百媚生,傾國又傾城。大概就是形容齊豔這樣女子。繁忙的定胡城西城門,此刻不知發生了多少交通事故,而傷者幾乎人人都自覺地壓抑住痛呼,生怕驚擾到眼前的佳人。便是許聽潮,眼中也閃過莫名的火花,惹得瑤琴和玉簫掩嘴輕笑不已。


    這兩個女子,雖比不得齊豔那般豔光四射,卻也算風情萬種,此時三美同笑,西門幾乎就要凝滯!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許師侄,聽說陶師兄把摩雲翅給了你,就幸苦你一回,帶我們師徒一程吧!”


    被萬千嫉恨的目光瞪視,這種感覺相當不好,所以許聽潮立即就把摩雲翅一展,化作一團數百丈大小的五色彩霞,裹住三女破空而去!瞬間就把西門騰起的數十道遁光甩得幹幹淨淨!


    臨走時,許聽潮回頭看了看那匍匐在塵埃中的中年官員,也隻有這官員,從頭到尾都不曾抬頭。


    “許師兄不要以為那申屠思是好人!當年登仙門,就是他把我們姐妹帶上閃,遇到熊羆後,又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們獨自逃生!若不是我和姐姐遇到阮師兄,隻怕早已葬身熊腹!方才師傅不攔著,我定要他好過!”


    許聽潮聽罷,僅僅是臉露詫異,卻什麽也沒說,隻顧悶頭駕馭摩雲翅,朝西北方飛遁。


    如此性情,似乎引起了齊豔的興趣,這女子忽然慵懶地斜坐在雲間,一雙美目輕輕撓在許聽潮身上。


    許聽潮頓覺芒刺在背,身軀僵直,手腳怎麽擺放都不對勁。


    “許師兄,你來定胡城,可是要找芍藥師妹?”


    瑤琴不知道師傅為什麽突然會戲弄這位沉默寡言的師兄,看到許聽潮不自在的樣子,很是有些不忍,所以主動開口提起別的話題,末了還偷偷打量了自家師傅一眼。


    終於聽到有人說話,許聽潮隻覺身上壓力輕鬆了些,趕緊點了點頭。


    關心許聽潮的又何止瑤琴一個,玉簫見這小子點頭,趕緊就搶著說起來。


    “師兄定然沒有見到吧!其實兩天前芍藥師妹就和祁師伯、陶師伯一起到了,我的長清簫和短清簫,就是因為陶師伯幫忙,才這麽快煉成!若不是我急著煉化,隻怕也跟姐姐和師傅一起,和陶師伯他們趕去天屍門了!”


    瑤琴玉簫的打岔,終於讓齊豔稍稍轉移了些注意力,這美豔師傅戲謔地看了看兩個徒弟,就把目光移向別處。


    “救了”師兄,卻惹來師傅的調笑,瑤琴玉簫二女隻覺得臉上發燒,也不好再和許聽潮說話,紛紛安靜下來。片刻之後,又覺得無聊,瑤琴忽然柔聲說道:“師傅,我和妹妹給您奏上一曲,如何?”


    齊豔回過頭來,臉上浮起懷念的笑容:“好啊!許久沒有聽到你們兩個丫頭的琴簫和鳴,倒是有些想念了。”


    二女高興地應了一聲,就各自取出新得的琴簫法寶,合奏出一支舒緩的曲子來。


    齊豔聽得津津有味,半眯著一雙美眸,凝脂般的青蔥玉指在腿上和著節奏輕輕彈動,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許聽潮不懂音律,卻也覺得這曲子聽起來甚是舒服,似乎連飛遁也輕快了幾分……


    “那雲中可是齊師妹?”


    清越的聲音遠遠傳來,許聽潮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兩個人影闖進摩雲翅所化的五色雲霞中!


    “師師……師妹!”


    “師……師……師姐!”


    兩個差不多高的英偉男子,傻乎乎地站在慵懶斜臥的齊豔跟前,四顆眼珠子差點沒突出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吐字也有些不清楚。


    齊豔沒好氣地白了兩人一眼,又半閉著雙目,彈動手指,認真聽起曲子來。


    許聽潮忽然把提起的心放下,本門這兩個元神長老,已被齊師叔這妖孽般的老美人迷昏了心竅,哪裏還顧得上自己這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子?


    目光一斜,這小子忽然發現瑤琴玉簫二女一邊撫琴吹簫,一邊伸手撫著肚皮,兩張俏臉憋得通紅!即便如此,曲調卻沒怎麽亂,許聽潮一時間驚詫莫名!


    半晌之後,兩個元神長老終於恢複了些。


    “兩位師侄女多奏幾曲,裴師伯好久沒聽你們奏的曲子,還當真有些不習慣……”


    “你就是那惹出彌天禍事的許聽潮……嗯,不過也無須害怕,那天屍門的老妖婆出世,本為天意,即便沒有你摻和,也不過把出世的時間延後些……”


    後麵說話這位元神長老,找的台階有點不對,被齊豔一瞟,渾身骨頭立即輕了二兩,哪裏還敢再拿許聽潮說事?反倒幫忙開脫起來。


    許聽潮嘴角抽搐,渾身真氣滾滾流動,把遁速又提了三分,以期能早點逃開這三位長老的情愛糾葛,省得再次遭了池魚之殃……


    時近傍晚,許聽潮就來到那黑霧外方,聽得黑霧深處劇烈的爆響,趕緊把遁光停住!瑤琴玉簫二女合奏的曲子也戛然而止!


    齊豔和另兩個元神長老前後走出,臉上卻並無什麽緊張神色。


    “裴師兄,鄭師弟,我先帶小徒進去了。”


    這話說完,齊豔不等兩人反應,腳下生出一朵如雪的白雲,把瑤琴玉簫二女攝到自家雲頭,徑直往黑霧深處飄了。


    裴鄭兩位元神,臉上多有不舍,卻均都堆起笑容,一個個拍著許聽潮的肩膀說了好些好話,才匆匆化光朝黑霧深處遁去!


    隻剩下他一人,許聽潮才長長舒了口氣,與這三人在一起,實在太過拘束,難受得緊!略略整理了下思緒,許聽潮便把摩雲翅一振,朝聲響傳來的方向飛去。


    才進入黑霧沒多遠,許聽潮便發現幾具修士的遺骸,看服飾,應該分屬道魔儒三方!


    許聽潮不禁心中一陣凜然,臉上生出一絲退意,但忽然好像想通了什麽,反而加速朝黑霧深處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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