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堯本來就奇怪陶萬淳為何會呆在許聽潮仙府中,聞言不禁恍然,當下臉上作色:“陶師兄當真打得好算盤,這等麻煩事,如何扔給師弟一人?”


    陶萬淳被說中心事,正自尷尬,便有一聲大喝遠遠傳來:“祁師兄,那許家娃娃在何處,安期與郭、王兩位師兄特地趕來相助!”


    話音未落,踏浪墨鯉,安期揚和兩個老者先後落在殿堂前方!


    “安期揚,你欲相助何人?”


    祁堯還未出聲招呼,虛空裏又傳來一聲冷冽的沉喝!


    “東陵師兄怎生說話的?小弟到此,自然是給陶師兄和祁師兄打打下手,有何不對?”


    安期揚回頭看著虛空中某處,掏掏耳朵,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安期,不得無禮!”陶萬淳和祁堯帶了許聽潮等人從廳中魚貫走出,板著臉嗬斥了一聲。


    “東陵師弟如此興師動眾,來我碧秀峰意欲何為?”


    祁堯收回目光,看著天際現形的二三十道各色遁光,神色很是不善。


    “本門出了個忤逆子,小弟怎能不聞不問!”


    問字出口,方才還在天際的遁光,就到了近前,紛紛現出身形,落下地來,為首的,卻是個三縷長須的清臒老者,儒生打扮,背負一柄闊刃麒麟頭大刀!


    “見過兩位師兄!”


    此人名喚東陵晟,正是先前說話那人,年齒在太清門三代弟子玉虛真人一係中排行第四,僅次於祁堯。他帥身後二三十師弟師妹朝陶萬淳和祁堯行禮後,就站立不動,顯是在等什幺人。


    陶祁兩人也不欲多說,隻略一點頭,算作回禮。


    這般氣氛,便是平日裏機靈好動的芍藥,也不敢放肆,躲在許聽潮身後,連呼吸聲都放得很輕。敖珊,許戀碟等也自惴惴,倒是許聽潮這當事人,反而麵色平淡,看不出有何喜怒。血妖卻雙手背負,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惹來幾聲極其不滿的冷哼!


    不過片刻,又陸續趕來數十人,修為皆是元神,或是站到陶萬淳祁堯身後,或是加入東陵晟一行人的行列,亦或單獨靜立一旁,默然不語。


    如此情形,看得踏浪墨鯉暗暗咂舌,後怕不已!若方才追趕那曹蹇老道,遇到的不正好是安期揚三人,隻怕……兩人不自禁地對視一眼,均都滿臉心有餘悸!


    敖珊看著眼前近百元神修士,心中暗暗叫苦之餘,不免愈發驚駭!這太清門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道門,僅僅這片刻聚集的元神,就超出龍宮元神境真龍和元神境妖修的總和!


    許聽潮又自不同,但凡沒有站到東陵晟那方的元神,都一一施禮見過。這般作為,卻並未贏得多少好臉色,便是陶萬淳祁堯身後的諸多元神,麵上呈現不滿之色的,為數也是不少。


    許戀碟則是隻要有元神前來,便自躬身行禮,但見得眾人這般表情,一顆心逐漸沉到穀底……


    太清門西北,有座形貌猙獰的荒蕪石峰,高聳入雲,終年罡風烈烈,峰頂更是酷寒無匹,天地靈氣亦暴亂不堪,等閑煉氣修士入內,不出片刻,就要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此峰原本並非這般,而是被布下了禁法大陣,作為懲處犯了門規的弟子所用,因此名為“刑人”!


    刑人峰峰頂,有個青衣素顏,背負長劍的絕色女子,她臉上並無柔媚之色,反而英氣勃勃,赫然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這女子,正是當年天屍門事發,因不忿許聽潮凝結元神時被王誠以封魔珠陷害,拔劍怒斬玉虛的巨木峰之主焦璐!玉虛自去執事長老之前,罰焦璐麵壁兩百年,是以焦璐才在此間受刑。


    這天,焦璐本一直都在默默錘煉真氣,增益修為,臨近正午時,卻忽然眉頭一皺,冷聲道:“何事喧嘩?”


    兩個著黑袍的年輕道士頃刻飛遁而至,躬身施禮道:“許師弟回轉門中,不知怎的,將彭師叔雙臂斬下,還毀了茅師叔的本命飛劍!”


    “原來如此!”


    焦璐眉頭一凝,揮手道:“下去吧!”


    “請師叔三思!”


    “我如何行事,不須你二人操心!”


    言罷,背後青色劍光一起,斬破峰上禁製,架起遁光,往碧秀峰而去……


    “焦師姐,您怎的出來了?”


    焦璐禦劍飛遁,無巧不巧,正好遇到往碧秀峰而來的滕伯望一行人。


    “彭青宵茅泰幾人幹的好事,我怎能不來!”焦璐停下劍光,現了身形,麵色不善地攔在滕伯望身前,“怎的,滕師弟這是要趕去將我那師侄兒按門規處置?”


    “焦師姐言重了!”滕伯望不卑不亢地拱手施禮,“彭師兄,茅師弟等人固然有錯,但許師侄妄動刀兵,卻是不該!”


    “倒也公允!”焦璐斜了滕伯望一眼,“我在碧秀峰等你!”


    言罷,架起劍光遁走。


    滕伯望苦笑一聲,隻覺此事棘手至極……


    “騰師兄/師弟來了!”


    滕伯望朝一眾師兄弟姐妹回禮,抬眼一看,隻見焦璐正與一黑一紅兩個許聽潮說話,神色間甚是高興,許聽潮卻麵有愧色,硬將幾個玉瓶塞到她手中。


    “騰師弟,為兄有話要說!”


    “東陵師兄請講!”


    “四代弟子許聽潮目無尊長,忤逆犯上,毀傷幾位師叔的肢體寶物,合該奪去仙府,廢除修為,逐出山門!”


    許戀碟一聽,麵色頓時變得煞白!敖珊芍藥都是雙目冒火,恨不得將那說話的清臒老兒生吞活剝!踏浪墨鯉,褚逸夫三兄弟,秦煙秦楚,麵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陶萬淳祁堯麵無表情,焦璐冷笑不已!許聽潮和血妖皆是兩手環抱胸前,麵露戲謔。


    東陵晟未曾回頭,但許聽潮麵上神色變化卻不曾瞞過他雙眼,這老兒麵色一寒,緊接著朝滕伯望深施一禮:“請代執事長老早做決斷!”


    “請代執事長老早做決斷!”


    東陵晟身後的元神,齊齊彎腰施禮!


    滕伯望將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下,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這些個元神,皆與玉虛交好,更占了在場元神的大半,不提彭青宵,茅泰,錢應奇,曹蹇四人的過錯,卻直接拿許聽潮問罪,本就有失偏頗,如今還使出這等手段,妄圖逼迫自己,委實欺人太甚!自己做了數十年執事,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為此極大耽誤了修行,不想到頭來,在這些人心裏,也隻不過是個“代執事長老”!


    盡管心中怒火愈熾,眼前這事兒卻不得不管,當下皺眉道:“東陵師兄此言,未免太過武斷!據師弟所知,許師侄之所以出手傷人,乃是彭師兄,錢茅曹三位師弟設計伏殺在前!”


    “確有此事!”東陵晟一口認了,語氣旋即一變,伸指虛點敖珊、踏浪、墨鯉三人,“但四位師弟所為,隻針對此三頭孽畜……”


    轟——


    “小輩爾敢!”


    “許師侄還不快快住手!”


    原來卻是東陵晟“孽畜”二字才出口,許聽潮和血妖齊齊大怒,一使玄門一氣大擒拿,一使血河真焰,清光大手血色火焰盡往東陵晟頭臉拍燎而來!


    東陵晟如何能忍受一個小輩如此冒犯?當下神色一冷,背上闊刃大刀一聲嗡鳴衝天而起,化作一頭墨色麒麟往許聽潮當頭撲下!清光大手和血色火焰,自有其身後的元神出手抵擋!


    方圓百裏之內的水行靈氣蜂擁而來,注入那黑麒麟中,不過頃刻,麒麟便有如真靈重生,身軀所過之處,虛空都裂開一道道細密的各色縫隙!


    這東陵晟顯是用盡全力,打算乘機將許聽潮斬於刀下!若能成事,想來“失手”二字足以應付!


    陶萬淳,祁堯,焦璐,安期揚,郭王兩個老者,以及六人身後的諸多元神,紛紛怒喝出聲,各自使出手段,往那自頭頂撲來的麒麟打去!


    這麒麟目標不是他們,但被人如此輕視欺淩,如何能忍?即便再對許聽潮不屑惱怒,也隻先放在一旁,接下東陵晟這一擊再說!


    眾元神的寶物法術尚未出手,便有朵朵黑色蓮花自敖珊體內生出,往那玄黑麒麟迎去!麒麟雙掌連拍,卻隻擊散了數朵黑蓮,就現了闊刃刀原形,被後續的寶物法術連連擊中,瞬間跌飛數十裏遠!心神相連之下,東陵晟一口逆血壓製不住,噴出丈多遠!


    陶萬淳等人哪裏料到這般情形?見東陵晟受創,趕緊收了寶物,散去法術!


    “玄元癸水旗!”


    東陵晟卻並未理會他們,隻驚疑不定地看著敖珊。他知許聽潮得了一座仙府,又哪裏料到玄元癸水旗竟在敖珊手中,且已被完全煉化,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威能?


    “若非此旗在手,說不得晚輩今日就要折在你這師叔手下!”


    敖珊神色不善,一麵數尺大的黑色旗幟憑空出現,圍著她緩緩旋轉。


    “好得很!”東陵晟擦掉嘴角血跡,抖手將那被擊飛的大刀收回,“一著不慎,老夫諸般謀算盡數成空!隻可歎我玄門寶物竟然落在你這妖女手中!”


    “晚輩本就是蛟龍所化,份屬妖族,也不需你來說明!”


    敖珊也被激起了心頭怒火,想我堂堂龍族公主,為何要低聲下氣,索性鬧他個地覆天翻!


    (淩晨過後有一章,爭取兩天內把欠賬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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