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罡地煞封魔大陣,可說關係到一界的安危,許聽潮等頭一次來到這般緊要之地,自然不免好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陰陽五行池上方的圖像。


    “不亦壯哉!”


    韓元遂看著圖像中那緩緩拉近的巨峰,不自禁地讚歎出聲!


    便是平日裏與韓元遂不對付的郭雄獅鐵黑虎,也未曾出言反對,那巨峰好似刺破雲海,直指蒼穹的利劍,筆挺高峻,氣勢雄渾,非同等閑孤峰峻嶺,隻給人一種油然而生的震撼,眾人此刻都覺身上似乎壓了千鈞重擔,幾乎喘不過氣來!


    何也?但見那巨峰上五色霞光陣陣,七彩煙嵐滾滾,億萬禁法隱現!修行之人,吸納天地靈氣煉化為自身真氣,因此對靈氣最為敏感,此峰上靈氣充裕至極,更難得的是,億萬丈高,千餘裏粗壯的腰身,處處皆如此!修士見之,便如滴水之於瀚海,渺小之感頓生,且體內真氣與巨峰上磅礴的靈氣禁製交相感應,以小博大,怎堪重負?


    如此一座山峰,無論陣法禁製,還是靈氣靈脈,都遠超許聽潮所見的太清門數十倍,若猜得不錯,定然就是那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峰中的一座!此峰一派仙家勝地的樣子,看來並無任何凶險,想來應是一座天罡峰!太清門方圓也不過萬餘裏,一座巨峰就如此龐大,何況一百零八座?平日裏絲毫看不出異樣,想來門中定然被布下了芥子須彌之類的陣法!


    方才這般猜想,就見一陣狂風吹過,山腰的霞霧彩嵐被撕扯開來,旋即又翻卷合攏!便是這驚鴻一瞥,眾人就不禁呼吸一滯!原來如此一座接天摩地的巨峰,赫然漂浮在半空,正自緩緩移動!


    “這座天罡地煞封魔大陣,生生堵住了前往魔獍、鬼車、千目、朱雉、蜃、龍駝、美人、紫煙琥珀、蛇獆九界的虛靈、融靈、飛靈三道,若無這等威勢,隻怕早被九界修士聯合,一攻而破了!”欒淩真見得許聽潮等一幹小輩的異樣,輕笑著解說起來,“此陣上承天罡,下應地煞,須得時時隨天象地勢而動,方才能借助天地之威,一舉鎮壓其餘九界!”


    聽得此言,且不提許聽潮等又自震驚,欒淩真卻向太虛嫵媚一笑:“太虛道友,妾身說得可對?”


    “欒道友見識廣博,區區小陣,如何難得住你?”


    太虛淡然開口,蒼老的聲音竟有些空洞飄渺,聽來讓人平生幻覺。許聽潮等自是暗暗運轉真氣,平複腦中異象,一個個驚疑不定。


    “喲,太虛道友,你這番受損似乎不輕,怎的連說話都會帶上自家修煉的神通威能?要不要換個人與妾身去那鬼車界?”


    欒淩真話語中微帶嘲諷,許聽潮等卻不由心下一沉,若果真如此,隻怕不妙!


    “有勞欒道友憂心,老道損傷的元氣,百年內也不能補齊,這番出醜,卻是將那得自仙靈錄中的神通勉強修成,尚不能掌控自如,鬼車一界,但行無妨!”


    眾人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鈞天仙府乃仙界之物,其厲害處,他們可是深有感觸,仙靈錄中的記載的神通,哪裏能差了?太虛竟然如此短時間就將得自仙靈錄的神通修成,委實有些駭人聽聞!不過如此一來,太虛縱然元氣大損,一身實力隻怕不減反增!


    欒淩真也頗為訕訕,酸溜溜道:“太虛道友當真好機緣,竟然尋到一門與自家道法如此契合的神通,也難怪能速成了。”


    這天屍門太上長老當年脫困時,就曾與欒無殤兄妹幾人說過,自己被空慧和一元子封禁,隻怕與太虛脫不了幹係,她除了愛貪小便宜,還有些記仇,此次兩人同往鬼車,也不知妥是不妥……


    “許家弟弟,有些事情還需早點告知你等,你們這掌門不方便開口,就由姐姐代勞了!”


    眾人正自暗暗憂慮,欒淩真卻忽然開口了。太虛確實不宜多說,隻怕三兩句,就要讓一幹煉氣小輩大吃苦頭。當下人人凝神,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欒淩真甚是滿意,檀口微張,就將接引台諸事告知。


    許聽潮姐弟,敖珊等聞言,不禁心頭一鬆,敖瑚,郭鐵師兄弟兩人,踏浪,再加上麥丘豐行知遠幾人,甚至暗暗生出乘機平定一界,重現當年道門妖修輝煌壯舉的想法,個個擠眉弄眼,摩拳擦掌。


    “此去鬼車界,須得穿過那融靈道,我與太虛道友不可出麵,此事還得著落在你身上!”欒淩真將目光移向血妖,“片刻之後,十七位地煞峰主將動身前往,衝擊那頭的‘九脈陰龍煉屍大陣’,你正好隱身在側,伺機而動。”


    這少婦頓了一頓,才不舍地取出一支三尺長的骨杖,遞到許聽潮麵前:“此乃玄冥陰風杖,可刮黃泉陰風,你將身形掩藏其中,等閑元神看之不破。此物耗費了姐姐不知多少心血,倒是便宜你這小子了!”


    血妖一喜,有了此杖,再加上往日裏學來的隱匿之法,當能起到奇效!當下翻手取出一明黃剔透的玉笛:“小弟便拿此寶與姐姐交換!”


    欒淩真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順手把骨杖塞到血妖手中,再將那玉笛奪過,放在手中把玩:“你這小子當真識趣!從何處得來這等精巧的物事?”


    “小弟在鬼州滅了個不開眼的鬼修。”


    口中這般說,血妖已將真氣注入手中骨杖,隻覺並無禁製存在,卻能驅使如意,不禁訝然道:“古法煉製的寶物?”


    欒淩真沒好氣地白了血妖一眼:“不用古法,你來得及祭煉?廢話少說,前麵就是融靈道,這是那陰陣的布置之法和薄弱之處,快些記下,那十三個倒黴蛋已經出發了!”


    血妖揮手將欒淩真彈出的灰黑光球握住,瞬息就將其中記載的東西記了七七八八,接過許聽潮拋來的摩雲翅,也不管躍躍欲試的安期揚師徒三人和郭王兩個元神,扭身遁出,再把仙府縮小,一口吞入腹中!


    欒淩真知曉鬼車界布下陣勢的虛實,也並無多少奇怪,且不說鬼車界被當年的天地玄門和神霄紫府聯手攻陷過,這數萬年來對峙,本界修士隻怕也將那大陣摸清了七七八八。反過來,鬼車界對天罡地煞封魔大陣,隻怕也多少有些了解。


    方才收了仙府,眼前數十丈處就憑空出現個一人高的黝黑大洞,陣陣陰煞氣息散逸而出,也不知通向何方。


    血妖將手中玄冥陰風杖一揮,便有黑中帶紅的陰風吹起,把自家身形裹住。血妖左右一看,甚是滿意,又施展了幾道隱身法術,將摩雲翅化作一對血紅羽翼,就架起陰風,竄入那陰煞黑洞中!


    眼前隱約有數十座高峻雄偉的山峰閃過,還來不及細看,血妖就覺眼前微微一亮,已然出現在一處廣闊至極的陰森之地,自身是一道黑紅怪風,混在此地到處呼嘯的黑紅陰風中,當真半點不起眼!


    血妖不禁心中微凜,這些個老怪的算計,竟然如此周詳精準!輕輕搖頭將這般雜念甩開,隱藏在一股刮向前方的狂風中,四下打量起這方天地來。


    看了半天,血妖總算得估摸出個大概,這融靈道,其實就像陰冥和血海的混合,入眼盡是黑紅之色,五行靈氣和陰氣血氣混雜,且不知死傷了多少生靈,處處都是凶煞之地!要放在外界,隨便一小塊,都要被鬼魔兩道修士搶破了頭!


    如此看來,方才那黑洞,竟是將自己直接挪移到了融靈道的中段!靠近天罡地煞封魔大陣,應是天地靈氣主導。


    果不其然,方才隨風而行了數十裏,地上已經稀稀拉拉地出現一些身披破爛甲片,手持陳舊兵刃的屍兵!且五行靈氣稀薄了不少,相應的,陰氣自然濃鬱了三分!


    血妖兩眼血光閃爍,片刻便興趣缺缺地收回目光,這些個煉屍,僅僅堪比初入煉氣的玄門修士,實力不堪一擊,便是世俗武者,也能輕易戰而勝之。


    這般隨風遁行了數百裏,地上遊蕩的煉屍已然很是密集,且個個實力都頗為可觀。當年那兵家元神黃驂煉製的傀儡兵士,似乎也頗有不及。想到此處,血妖心中不禁一動,若將這些煉屍以將軍演兵大(蟹)法祭煉一二,再放入那掌中營內,豈不是正好拿來應敵?反正這些東西,都是生靈屍體被陰氣滋養後通靈而來,沒有半絲魂魄,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異類,除了惡心點,用來煉製傀儡兵卒正好!


    此番深入鬼車界,為隱蔽起見,許多大威能的寶物都不能輕易動用,血妖正感手段缺乏,不想此刻忽然就蹦出來一件!


    血妖並未立即動手,一來,那掌中營早被打得殘破,這些年一直被扔在角落旮旯,不曾修複;二者,此時還未進入鬼車界,一切當以隱蔽為首,若因為動了這些士兵被鬼車修士發覺,未免得不償失。


    雖說暫且不宜動手,血妖還是從體內將那掌中營翻出,默默運轉真氣修複起來……


    與此同時,正在仙府中閉目煉氣的許聽潮也睜開眼睛,同樣翻手取出一座巴掌大的青色軍營。此物卻是黃驂依照木王禦武要訣煉製,乃純正的木行寶物,不帶半點陰邪之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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