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雷天降,縱然海匪人數眾多,布下的陣勢也甚為玄妙,卻依舊抵擋不住,不出一時三刻,大陣崩解,霎時間隕落的海匪,足有兩三千!


    能活下來的,除去極少數交了大運的,都是修為深厚之輩,且個個都耗費了莫大力氣,才從雷霆之下逃得性命,如今哪裏還敢多作停留,一陣鬼哭狼嚎,紛紛架了遁光,朝外遁逃!


    雷霆連綿不絕地墜落,時刻都有海匪支持不住,護體罡氣潰散,被劈作焦炭一般,撲簌簌跌下半空!最後得以逃脫的,不過聊聊四百餘人,且多是因為布置陣勢時,僥幸排在邊緣之處!


    許聽潮也不理會這些被嚇破了膽子的殘兵敗將,手中骨杖一揮,天空積雲頓時向碼頭之外的水麵飄去,一通雷霆劈下,將水麵上布置的陣法破除,兩艘旗魚艦頓時現出身來!天空上的積雲,也恰好耗盡了九成九的威能,自然消散無蹤!時至今日,許聽潮於天地大殤咒的運用,已經頗有心得,才能控製得這般恰大好處。


    夏靜白稍微好些,朱致兄妹,顧長風君幕席兩人,個個麵色呆滯,也不曉得趁這大好時機追殺海匪,瞪了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許聽潮!分明是人族修士,修煉的也是玄門正宗的功法,如何能忽然就使出了巫族的咒術?天道界獨鍾人族,族類大防,遠勝巨人、鳳凰兩界,似許聽潮這般兼學兩族大(蟹)法的,委實是異類中的異類!並非巫法不可學,而是若人族入得巫族地界,被人家撞見了,定然是被持斧舉刀砍殺之的下場,遑論學得人家功法?


    就連海中兩艘旗魚艦,陡然脫了困境,也是掉轉炮口,對準靜立雲頭之上的許聽潮!


    許聽潮眉頭微皺,滿心不悅地收了骨杖,架起雲頭追上一個正自逃遁的元神海匪,使出玄門一氣大擒拿捉了,明麵裏弄得佛光梵唱陣陣,暗中卻施展搜魂之術,悄然窺視那噬元功!


    夏靜白追將上來,伸指虛點,亡命遁逃的海匪背後,血花頻頻閃現,霎時間就隕落十餘人!他隻出手對付煉氣境之人,自然有如砍瓜切菜,毫不費力!


    朱致等人也是如夢方醒,紛紛上前相助,綴上潰逃的海匪一陣好殺,便是元神,也被他們合力再斬兩人!


    許聽潮已然得了想要的東西,倒也不介意,袖袍一揮,鋪天蓋地的清光劍氣嗤嗤攢射,漫天亂竄的海匪頓時下餃子一般墜落!


    兩艘旗魚艦上修士,這才急急架起遁光趕來,卻隻撿了三兩個漏網之魚,收獲寥寥,看著使出法術收攝滿地寶物的朱致幾人,個個心動以及,卻不曾腆著臉皮上前搶奪。


    此番前來,白霞門人領頭的,正是那吳珞。這人曾被許聽潮隨手掃落海中,半點還手之力也無,本就又怕又恨,如今再見得許聽潮翻掌屠滅五千海匪的手段,更是驚懼至極!怕歸怕,他卻不願落下了好處,強忍心中澎湃悸動,招呼一聲,帶了門人四散分開,卻是要去尋黑鳳盜儲存財貨的庫房!


    另一艘旗魚艦是鬼仙門弟子執掌,隻因先前分出六七十人執幡布陣,此刻出來的人卻是不多,領頭的是個相貌清臒的三縷黑須老者,名字喚作李寺憑,與那何複乃是師兄弟的關係。


    李寺憑見白霞門人人多勢眾,也就不去摻和,隻遁到近前,向許聽潮拱手施禮:“如今大事已成,該當如何,還請許道友示下!”


    許聽潮看了看滿島亂竄的白霞門人,沉聲道:“李道友言重了!竊以為應當清剿殘敵,查封府庫,以待來人!”


    老者聞言,麵露笑容,又問道:“可要前往接應?”


    “不必!在此地設下埋伏即可!如何區處,還請李道友費心操持!”


    “應該的!李某告辭!”


    李寺憑麵上笑容更甚,一拱手,便架了遁光遁走,招來門人弟子,吩咐如此如此。


    許聽潮本就無意於這等事情,手上堪用之人也不多,也就不去理會,雲頭一折,回到海麵之上,揮手將旗魚艦放出,便抽身而走。朱致和顧長風連忙趕來,遁回船上坐鎮。


    ……


    “吳師兄,是這裏了!”


    吳珞聽得呼喚,急急遁來,落在山崖之前,揮手祭出一條黑色細鱗長鞭,朝前方苔痕宛然的石壁抽去!


    隻聽一聲淒厲鬼嘯,那石壁上苔痕剝落,露出一張活靈活現的鬼臉來,碧目獠牙,十分駭人!周圍站立的數十白霞門人,個個麵色白,修為不深的,七竅中甚至都流出血來!


    吳珞卻麵露興奮,也不管旁人死活,隻持了黑麟鞭賣力抽打!那鬼臉大怒,張開大口,忽然就噴出一道數尺粗的黝黑陰氣來!吳珞大驚失色,慌不迭地飛身閃避,百忙中才現,左右已然沒了半個人影!原來那些個師弟們,受不得鬼嘯,早已遠遠避開!也幸好如此,陰氣光束雖然威能極大,卻不曾傷了一人!


    “作死麽,還不快快前來攻打!”


    吳珞氣急敗壞地招呼一聲,又祭出了長鞭!其餘人戰戰兢兢,也不使法器來打,隻掐訣念咒,遠遠用法術轟擊!


    如此相持了一陣,那鬼臉忽然又尖聲嚎叫,麵目一陣模糊,好似麵具一般被接連揭開七層,化作七個身高十丈的猙獰惡鬼,抬起兩爪,就朝吳珞兜頭抓下!


    吳珞慌不迭地退避,手中長鞭一甩,頓時將一頭惡鬼攔腰纏住,用力一抽,惡鬼紋絲不動,自身反倒被拉得朝惡鬼躥去!這白霞弟子麵色大變,連忙抖動手臂,把長鞭從惡鬼腰間解下!冷不防那惡鬼伸爪就將鞭梢抓住,使力一扯!吳珞把持不住,飛身向惡鬼懷中撞去!


    周圍也傳來淒慘呼號,原來是其餘六隻惡鬼四散開來,把一眾白霞門人攆得雞飛狗跳!有那時運不濟的,被惡鬼追上,輕輕一爪就是膛開肚破的下場,十分淒慘!


    吳珞一時間慌了神,翻手取出幾粒雷珠,朝那惡鬼劈頭蓋臉的打去!惡鬼趕緊放開鞭梢,兩腿用力,蹦出百來丈遠!


    雷珠失了目標,接連打在鬼臉旁邊的石壁上,轟隆隆一陣巨響,待得光芒散去,石壁竟安然無恙!吳珞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見惡鬼又獰笑撲來,哪裏還顧得上寶庫,身上白色霞光一起,便遁入高空!那惡鬼不能飛遁,隻在石壁前暴跳如雷,卻絲毫辦法也無!


    這白霞門人方才鬆了口氣,就見許聽潮和夏靜白、朱玲、君幕席架了遁光施施然趕來,不禁神色一滯!想要上前阻攔,又心生畏懼,隻眼睜睜地看著幾人靠近。


    許聽潮等人連看他一眼的功夫的欠奉,遁至近前,各自出手,分別纏住了一兩頭惡鬼!


    朱玲祭出赤色玉刀,對準一頭惡鬼頭顱斬下!那惡鬼也不閃避,徑直伸手來抓!朱玲手上法訣變幻,赤色刀芒一個恍惚,從它指爪間掠過,正正斬在它頭上,出“鐺”地一聲精鐵交鳴般的脆響!惡鬼頭上火星亂蹦,朱玲收回寶物,隻見刀刃落處隻一條焦黑的痕跡,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旁人的攻勢,也幾乎都不曾建功,許聽潮射出的劍氣,也隻在幾頭惡鬼身上開了幾道寸許深的小口!


    見得惡鬼這般本事,吳珞早就惴惴,暗自為之前的行徑捏了一把汗!盡管如此,這人依舊不願許聽潮等前來摻和,奈何形勢比人強,隻能在一旁幹瞪眼!


    “這是大力鬼王!”夏靜白麵色微沉,對許聽潮道,“許兄的佛門法術正好能克之!”


    許聽潮一點頭,揮手間,半空凝出七隻金光燦燦的大手,對準地上惡鬼拍下!


    這些惡鬼也是知機,個個麵露懼色,慌不迭地縱躍躲避,卻依舊被逐一拍中!盡管如此,依舊仗了身軀堅固,隻是被金光大手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並無性命之憂!


    石壁上那鬼臉見狀,啾啾厲鳴直不止,眼耳口鼻中都有濃稠的漆黑陰氣噴出,瞬時將方圓數裏籠罩!七頭大力鬼王得了陰氣補益,力氣大增,嘶嚎掙紮,將金光大手搖得晃動不休!


    許聽潮正要施展旁的手段,那李寺憑卻忽然急急往這邊遁來,尚在十餘裏外,就傳音過來:“許道友且慢動手,這些鬼物,李某有大用!寶庫開時,必有厚報!”


    “我倒是忘了,有鬼仙門的道友在此,區區幾頭大力鬼王,根本不在話下!”


    夏靜白嗬嗬一笑,朱玲和君幕席恍然,許聽潮卻古怪地看了夏靜白幾眼。這人當真怪異,先前動手時還一臉冷漠,怎的如今忽然就有說有笑了?


    心中如此想,許聽潮手上動作卻不慢,停了法術,隻向七隻金光大手注入真氣。七隻惡鬼頓時又被緊緊壓在地上,掙紮不得。


    李寺憑須臾便至,匆匆與幾人見了禮,翻手取出一杆漆黑小幡,朝下一晃,濃稠的陰氣片刻就被吸納一空!這老兒看到地上的金光大手,麵色不禁微變,再看被壓住的七隻惡鬼,又是心花怒放!


    “煩請許道友再製住這些孽畜一陣,李某這便動手!”


    許聽潮聞言,略一點頭,李寺憑便道謝不迭。夏靜白等人也是滿麵好奇,睜大了雙眼,要看這老兒如何炮製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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