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笑了一下，道“不怕。就是難受，太疼了。” 陳伯道“疼的時候就深呼吸，會好一點。” 盧醒世的車速很快，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終於到達醫院。此時安森的陣痛已經十分密集了。 半路上手機有了信號，盧醒世立刻給醫院打了電話，盧醒塵扶著安森下車時，便有護士推著病床過來接應。安森還不足月，但因為是雙胞胎，肚子很大，躺在病床上，肚子像座隆起的小山。 盧醒塵陪著他進了產房，盧醒世留在外麵，對半夜趕過來的院長道“這是我們盧家的第一代孫子，還是龍鳳胎，一定要父子平安。” 院長麵對盧醒世壓力很大，客氣地道“您放心。我們醫院的設備和醫生都是第一流的，保證您弟妹母子平安。” 盧醒世“不是弟妹，是弟弟。要父子平安，知道嗎？” “是是。我們醫院在男子生育方麵一直很權威，您放心。” 陳伯走過了“大少爺，住院手續我都辦好了。我先回大宅一趟，把安森住院需要的東西帶過來。” 盧醒世道“不要麻煩了。他發作的太突然，家裏可能也沒準備，醫院什麽都有，到時直接置辦吧。您先回去休息。這裏有我和醒塵呢。，有事我會給您打電話。” 陳伯堅持道“那可不行。這事您不懂，有些東西還是要準備好，我還是回家一趟。另外也要給先生和夫人打個電話說一聲。晚點我再過來。” 盧醒世也不再堅持。 安森雖然進了產房，但還不到生產的時候。醫生給他檢查後道“你的情況很好，身體素質也不錯，要不考慮自己生產？” 安森還沒說話，盧醒塵已經搶先道“我們早就決定了剖腹產。” 醫生很負責任地道“那是在有需要的情況下。現在他的宮口已經開了，這種情況很適合自己生產，我建議你們可以試試。” 安森難受極了，剛才換產服的時候出了一身汗，不過聽了醫生的話，他卻改變了主要，道“自然生產對孩子好。醒塵，如果醫生說合適，我想自己試試。”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盧醒塵不同意，心疼地道“還是不要自己生了，太辛苦了，你忘了以前的經驗了？” 安森猶豫了一下,最後下了決心“我還是想試試，這樣對孩子更好。” 他打定的主意，盧醒塵是很難改變的，隻好同意先自然生產，如果情況不好再立刻剖腹產。 他出去把安森的決定告訴了等在門外的盧醒世。盧醒世嘴裏叼著支煙，淡淡地道“我尊重他的意思。” “大哥，醫院裏不能抽煙。” “所以我沒點燃。” “但這樣叼著也不好看吧？” “別跟我這指手畫腳的，回去陪你男人去！” “安森可能要天亮才生呢，時間還早，大哥你去回去吧。今天一早就去掃墓，你也累了，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不用了，我在這裏等著。”盧醒世頓了一下，突然道“我也是家屬，可以進去陪產嗎？” “啊？”盧醒塵一愣。 盧醒世道“有點好奇男人是怎麽生孩子的，也有些擔心安森的情況。” 盧醒塵為難地道“大哥，我不願意安森狼狽的樣子被太多人看見。” “明白了。我在這裏等著就好。”盧醒世似乎無所謂。 盧醒塵塵有些愧疚“你別介意啊。” “沒事。我也隻是隨口說說。” “大哥，你怎麽突然好奇怎麽生孩子了？” 盧醒世避而不答，道“安森好端端地怎麽會突然早產？” 盧醒塵瞬間臉色一變，陰沉地道“他在星雲路口過綠燈時被一輛飆過的跑車驚嚇到了，緊急刹車時肚子撞到了方向盤上。” 盧醒世立刻臉色一沉，冷怒道：什麽車子，什麽型號，安森還記得嗎？ “記得，我剛問過他。” 盧醒塵把車子型號告訴盧醒世，盧醒世起身“我去打幾個電話，你進去陪著安森吧。” 兄弟兩此時很有默契，神情出奇相像。盧醒塵道“安森和孩子們是平安便好。若是有什麽意外……大哥，把那家夥留給我！不管是誰，我都要讓他知道厲害！” 盧醒世“放心。他這輩子都別想再飆車了！” 屋裏傳來安森的叫聲，盧醒塵蹭一下站起來“大哥，我先進去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他闖進產房，原來安森的羊水破了，產程正式開始。 盧醒塵換上消毒衣，站在安森身旁握著他的手，緊張的渾身出汗。 安森雙腿架起，踩在腳踏板上，醫生和幾個護士在他身下忙碌。他的子宮口已經打開，慢慢擴張到能容下胎兒的程度。此時陣痛已經十分密集，幾乎連成一片，羊水不停地流出，安森覺得自己的要快斷成兩截，胯骨也快要斷裂了，下腹的肚子裏好像有人拿著把刀在不停的割，從裏往外要撕裂般的那種痛。 “好，現在開始吸氣，用力深呼吸……好，現在用力向下推。用力……”醫生的聲音不緊不慢，十分鎮定。 “呃嗯——”安森憋足了力氣，臉孔皺成一團。 盧醒塵在旁為他加油，心裏又心疼得不得了。 安森是淩晨三點上的產床，可是折騰這麽久羊水都快流盡了，孩子還沒出來。盧醒塵終於忍不住道“安森，咱們還是剖腹產吧。剖腹產。自己生太辛苦了！””閉——嘴！“安森正在努力，盧醒塵卻一直在旁拆台。 醫生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冷靜地說“現在不是你想剖就能剖了。孩子的頭已經快出來了，卡在裏麵不能剖了。不然就要把孩子再重新推回去，從肚子裏拿出來。那前麵的罪就白受了，肚子上還要挨一刀。” 盧醒塵聽得腿都軟了。這也太慘烈了些。 安森卻聽醫生說孩子的頭快出來了，眼睛一亮，陣痛又起，便弓起身子發出一聲低吼，拚命向下用力。 醫生道“這就對了，就這樣用力。再來幾次孩子就出來了，堅持住啊！已經摸到頭了！” “啊——疼！太疼了——” 安森眼睛裏飆出淚水。分娩進入最關鍵的時刻，他嘶吼著甩開盧醒塵的手，雙手抓住兩邊扶杆，憋足全身的力氣向下用力。 “嗯！啊啊……疼——呃！嗯……” 安森五官緊皺，一邊呻吟，一邊用力。盧醒塵摸出手機打開錄影機，慌慌張張地想把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記錄下了。 胎兒濕漉漉的腦袋終於緩慢地，一寸一寸的隨著力量滑動出來。 “好，很好，保持這樣的力道。深呼吸，向下推……深呼吸，向下推。好！再來！” 醫生鎮定地在旁邊指導，安森覺得耳朵嗡嗡的，幾乎什麽都聽不見，整個人像剛從浴缸裏撈出來，剛才被疼痛激出來的眼淚流了滿臉，發梢都濕透了。 盧醒塵舉著手機轉到安森的下體處，隻見黑乎乎的胎頭頂了出來，穴口隨著每一次推動慢慢擴大，整個後穴被巨大的胎頭撐成了黑洞。 胎兒慢慢擠過狹窄的髖骨，通過骨盆，一點一點的前進，每一寸前進都仿佛有個巨大的錘子在砸著安森的腸道。 安森被下體裏卡著巨物撐得死去活來，疼得快喘不上氣。 “疼……好像要裂開了。嗯啊——啊、啊……”安森的嗓子都叫啞了。 盧醒塵臉色煞白，舉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膽子原來是這麽小的。嘴裏還不停地安慰安森“沒事的，有我在，不用怕。孩子馬上要出來了，我看見了。安森，加油！加油！馬上就能看到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的頭終於娩了出來。醫生扶住那小腦袋，最後鼓勵道“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孩子就出來了！” 安森眼前發黑，太陽穴一跳一跳，覺得再不把孩子娩出來自己穴口就要炸開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弓起，全力往下一推—— 盧醒塵親眼看見胎兒的小腦袋在穴口輕輕轉動，然後小肩膀、小腳丫，一下子就全都滑了出來。 “哇——”嬰兒嘹亮的哭聲在產房裏響起了。安森好似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倒在產床上，一動不動了！，隻剩下喘息的份。 “是個女兒！恭喜二位！爸爸要不要來剪臍帶？” 護士的聲音好似在耳邊飄。盧醒塵腳步發軟地過去，給小小的女兒剪斷了臍帶，接著想起“還有一個” 正說著，那邊安森呻吟又起。 醫生很樂觀，開玩笑道“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咱們再把弟弟接出來啊。” “沒、沒力氣……”安森氣喘籲籲地抱著肚子，太陽穴還在跳著疼，喘氣都費力。 盧醒塵慌手慌腳地道“安森，加油！你再加加油！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咱們再也不生了，就這一次，再也不生了啊！” 安森哼哼了幾聲，孩子已經沿著剛才姐姐打開的產道滑了下來。這個胎兒個子小點，通過時沒有剛才那般慘烈，但到了穴口還是一頂一回，需要產力相助。 醫生起身按了按安森仍然隆起的肚子。 “ 啊——”安森幾乎彈了起來。 那醫生好像隻是在他下腹部隨便按了按，但力氣極大，安森覺得他剛才差點把自己肚子給按破了，小腹像要炸開了一樣，疼得他立刻清醒了。 醫生道“你還行不行？如果沒力氣，我可以幫你把孩子揉出來，就是疼一些。” 安森眼底沁出紅線，咬牙道“我可以……我自己生！” 這次由於產道已經擴展得足夠寬，也足夠潤滑，剛才通過了一個大點的嬰兒，這次這個就很順利地擠了出來，前後不過二十多分鍾。 盧醒塵又親眼看著兒子出世，熱淚盈眶。心裏想著以後不讓安森再生了。 前生今生，這個人為自己付出太多了。孩子有一個就夠了，何況這次又是雙胞胎。以後有兒有女，盧家不缺繼承人了。 盧醒世打完電話，便一直在外麵等著。嘴裏叼著煙，也不點燃，望著外麵黑暗的天色漸漸變得昏白，心裏也不知在想什麽。 早上七點多，太陽升起，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漸漸多了。 盧醒塵推開產房的大門，臉上還有淚水，似哭似笑地叫道“生了生了！安森生了一對兒龍鳳胎，大小平安！姐姐先出來，然後是弟弟。” 盧醒世呆了半天，才輕輕拿下香煙，說了一聲“好！” 盧醒塵關上門又進去了。盧醒世在外麵住著，聽著裏麵傳來哇哇的嬰兒哭聲，突然心裏一陣酸澀。 他也想做父親了。哪怕是自己生也好。 陳伯來了醫院，帶了一堆東西。安森已經轉回了病房。 兩個孩子雖然是早產，但都很健康，一個五斤多重，一個四斤多。都在保育室裏。盧醒塵興奮給孩子們照了相，發到了父母的郵箱裏。 安森下午醒來，精神恢複得不錯，讓護士把孩子們抱過來。盧醒塵下巴都是點點胡渣，眼眶下也是一片青色，不過很興奮“這次女兒是姐姐呢，兒子是弟弟。姐姐在前，弟弟在後，正好是個[好]字。” 安森捏著他的手笑了笑，道“你別走。在這裏陪著我” “我哪也不去。放心，陳伯把我的洗漱衣物都帶來了，看起來是想讓我也陪著你住院呢。” 安森笑出聲來“陳伯真是太體貼了。” “還渴不渴？下麵疼不疼？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盧醒塵的聲音軟軟的，看著安森的眼神也溫柔如水。 安森剛才已經喝過陳伯帶來的雞湯和肉粥了，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護士抱著孩子們過來，放在安森的病床邊。盧醒塵湊過去，舉起手機給一家四口拍了張自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