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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


    朱一石在馬車車廂中挨著窗子的位置上坐下來,這不是他主動選擇的位置,而是被那個清秀可人的葉大家的侍女用劍逼著坐在那裏。他問了一句為,也不問的是為要騙他,還是為要挾持他,又或者是為非得逼他?嘉兒根本就沒去想他問的為到底是,隻是用手裏的長劍輕輕壓了壓朱一石的肩膀示意他老老實實的坐著。


    “為?”


    見持劍的侍女並不打算回答,朱一石的臉色卻逐漸從驚愕中平複了下來。他垂頭看了一眼距離脖子非常近的鋒利長劍,然後視線緩緩的注視在嘉兒的眼睛上再次問了一遍。


    嘉兒還是沒回答,隻是搖了搖頭示意朱一石不要再。


    朱一石沒打算閉嘴,嘉兒不回答他就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我不葉懷袖想要龍舟的樣圖做,是綠林道上哪位大豪傑想要,又或是朝中哪位大人物生出了不臣之心,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龍舟的樣圖我絕對不會交給你們。葉懷袖打算買我是鐵定不會賣的,如今換了刀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還是不會給。而且你可以放心,就算殺了我再翻遍了整個朱家的宅子,你也找不到龍舟樣圖在地方。我已經把它藏在一個很穩妥的地方,你們不會得逞的。”


    “閉嘴!白癡!”


    嘉兒鄙視蔑視而且眼珠斜視的瞪了朱一石一眼,自然而然的將某人的口頭語說了出來。


    白癡,她說。


    “我家沒打算要你的龍舟樣圖,今日來請你隻是讓你去看一出戲。”


    “看戲?”


    朱一石詫異了一下,卻下意識的忽略了白癡那兩個字。


    “葉懷袖不是說要與我道別嗎不跳字。


    他雖然佯裝很平靜,但他一連串的驚慌透過他的話表露無遺。他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擔心,他隻是不想在一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小幾歲的侍女麵前丟了顏麵。畢竟他是朱家的家主,他身上還有一個鄉侯的爵位。


    “確實是道別,不過不是你與我家道別,而是與這江都城道別。”


    嘉兒淡淡的說道。


    “你要挾持我!”


    朱一石總算反應了,他壓製不住激動想要站起來,卻被肩膀上的長劍再次壓著坐了下去,隻是他眸子裏的怒意已經開始沸騰,從他攥緊的拳頭就能看得出來,或許此時他心裏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是暫時忍耐,還是跟麵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嬌弱女子拚了。好歹他從小也練過些武藝,尋常兩三個大漢也不是他的對手。隻是嘉兒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放棄了搏鬥的想法,並且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戲碼。


    “你說對了一半,挾持你不是要挾持你離開江都,因為在不久之後就算沒人挾持你,你也在江都呆不下去了。挾持你,僅僅是帶你去看看,你所謂的將龍舟樣圖藏在了一個穩妥的地方是一個多麽白癡的決定。現在你可以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看,當然,你千萬不要將整張臉都露出去,如果被那人看到了你,戲也就不好看了。”


    因為這番話,朱一石決定看看之後再說。


    他撩開了車窗的簾子,從縫隙中向馬車外麵看去。


    馬車正巧經過朱不仕的宅子所在的小巷口,於是朱一石看到了朱不仕拎著一個沉重的包裹上了馬車,看到他揮手將跟隨的家丁都趕了。劉黑闥趕著馬車沒有停下來,從前麵路口轉了彎停在一邊,然後朱一石看到了朱不仕下車進了一家玉器鋪子,大約十幾分鍾後走了出來。然後劉黑闥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轉過一條街後又停了下來,這次等了很久才看到朱不仕從一家茶樓的後門出來,迅速的上了一輛停在那裏的馬車。


    “你到底想讓我看?”


    朱一石皺眉問嘉兒,嘉兒搖了搖頭道你隻管看就是了,有時候,親耳聽到的往往都是謊言,親眼看到的才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不會告訴你接下來要發生事,你還是睜大了眼睛看清楚的好。”


    朱一石不再,而是盯著朱不仕上了那輛馬車,他注意到,朱不仕的手裏一直拎著那個厚重的包裹。


    朱不仕的馬車離開之後,劉黑闥沒有趕著馬車跟上去而是走了另一條路。他轉過幾條街之後停下來,然後將馬車栓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上。嘉兒手裏的寶劍已經放了下來,她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朱一石疑惑的看了嘉兒一眼,隨即從馬車上下來。


    嘉兒在前麵引路,朱一石走在中間,劉黑闥則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跟在後麵。三個人進了一家酒樓,直接上了二樓進了一個臨窗的雅間。桌子上已經擺著幾樣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壺江都最有名的臨江老酒。


    朱一石自覺的在臨窗的位子上坐下來,然後看向窗外。


    從最初的驚愕惶恐迷茫中漸漸安靜下來之後,忽然,他窗外的風景有些熟悉,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才醒悟,原來這家酒樓後窗竟然正對著江都郡守虞士洪的後宅。他似乎預感到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嘉兒一眼。


    “葉大家呢?”


    他問。


    嘉兒挨著窗邊站著,看著外麵淡淡的說道我們來救你,我家去救你的家人。”


    “救我?救我的家人?”


    朱一石臉色驟然一變,猛的站起來看向外麵。果然,一輛馬車在江都郡守虞士洪的後院門口停了下來,然後朱不仕拎著那個包裹走了進去。從這家酒樓的後窗能看到,朱不仕在一個仆從的引領下一直走向了前院。再之後,便都看不到了。


    “想不想,你最信任的弟弟手裏拎著的那個包裹裏麵是?”


    劉黑闥笑著問道。


    “你們到底想幹嘛!”


    朱一石怒目相向,近乎於嘶吼著問道。


    劉黑闥聳了聳肩膀,不再言語。


    “走吧。”


    嘉兒淡淡道再不走,你便出不去江都城門了。桌子上的酒你可以帶著解愁,已經付過賬了。”


    “我明白了!”


    朱一石忽然尖叫道你們從最初就不是想要龍舟的樣圖,你們是想要我這個人!這一切都是你們算計好了的,是你們逼著孝昌去找虞士洪的對不對!肯定是這樣,你們逼我不成,又去逼孝昌,他沒辦法隻好去求虞士洪!孝昌拿著的就是龍舟樣圖,他要將樣圖交給虞士洪,然後求虞士洪保護我們朱家!”


    “你又猜對了一半。”


    嘉兒歎了口氣道我們的確沒打算要你的龍舟樣圖,的確要帶走的就是你這個人。朱不仕拿著的應該就是龍舟樣圖,但卻是他用了三天兩夜臨摹下來的,真的樣圖還藏在他的家裏,他去見虞士洪,確實是求助,但我們沒有逼你,也沒有逼朱不仕,他去求助也絕不是讓虞士洪保護你。”


    劉黑闥微笑著打開背後的包裹,取出十幾封書信遞給朱一石道抓緊看,咱們還要急著出城,不然一會兒官兵封鎖了城門,咱們誰都出不去。”


    朱一石顫抖著手將那些書信接,隻看了其中一封臉色就變得慘白如紙。


    “這是假的!”


    他怒道這是你們偽造的,孝昌絕不會瞞著我和楊玄感有來往!”


    嘉兒用可憐的眼神看了朱一石一眼這些信是不是偽造的,其實你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而朱不仕和楊玄感有沒有聯絡,其實也不是很難查的事,你隻需過問一下黃河上你們朱家船行上個月船隊都去過地方,自然就明白,雖然你一直在刻意斷絕和楊玄感的關係,但不可否認的是,你們朱家的船隊一直在為反賊運糧。”


    “而這,是株連滿門的死罪。”


    劉黑闥冷笑道你信任你那個,卻沒想到過,他其實最想做的就是取代你成為朱家的家主吧?無小說網不少字你是嫡長子,繼承家族產業順理成章。所以你從不曾想到過,你的弟弟他能得到。他也是朱家的人,為隻能跟在你後麵忙忙碌碌卻都得不到?”


    “我……我已經分了將近兩成的家產給他!”


    朱一石蒼白無力的說道。


    “就因為已經得到了兩成,所以才會想得到全部。”


    嘉兒說道還是我家說的對,巨富之家,從來就沒有和睦兄謙弟恭的美好事,這樣的情分,往往在寒門小戶倒是比比皆是。既然你家中有花不完的錢財就阻止不了別人有覬覦之心,這覬覦之心,來自他人,也來自你家人。”


    劉黑闥歎道說起來,你這樣的白癡還真不適合做一個家族的家主,你弟弟雖然為人陰險了些,為了謀求利益六親不顧,說起來他倒是和朝中那些大人物更能走到一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勾結反賊楊玄感的罪名就會坐實在你頭上,然後因為檢舉有功,你弟弟朱不仕會頂替你的位置成為家主,並且入仕。”


    “走吧”


    嘉兒看著朱一石說道就算我們不逼你,不挾持你,你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


    ……


    ……


    平常無奇的馬車出了將都城之後便順著官道一路向西行,在傍晚時候到了一個小鎮子中。在這裏,朱一石見到了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妻子孫氏看到他激動的哭了起來,顯然之前也被嚇得不輕。


    朱一石安慰了妻子幾句,隨即走到站在一棵野薔薇前駐足流連的葉懷袖身邊。


    “你要帶我去地方?”


    朱一石問。


    “費盡心機想帶我走,你到底想圖謀?別告訴我說朱不仕做的那肮髒事你沒參與,如果沒有人出主意,他不會變的這麽陰狠。我了解他,從小我就了解他!”


    葉懷袖微微搖了搖,轉過身子看著朱一石道到現在,你還沒明白發生了事。”


    她問朱一石你這人,就是太心善了些。”


    朱一石怒道心善有不好!”


    葉懷袖歎道心善很好,但偽善就不好了。”


    她緩緩的轉過頭看著朱一石的眼睛問你總說你了解你弟弟,總說你對他仁至義盡,但卻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沒,你是給了他兩成的家產,但所有的收成九分都要交給你,他隻有一分收益。已經嚐到了甜頭,他可能不滋生野心?”


    “那九分是要交給族中的”


    朱一石解釋道。


    “朝廷派人將建造龍舟的一千八百名工匠都處死在赴水安的路上,本來其中還有你弟弟朱不仕的名字,你別說你不,自始至終,你都沒有做過。他沒死,不是你照應,而是他用錢買通了散騎常侍孫靜安,又托人請了水師大將軍來護兒才免於一死。”


    葉懷袖的話如刀子一樣刺在朱一石心上。


    “不!”


    朱一石咆哮道找到來護兒大將軍的人是我!”


    葉懷袖悲憫的看了他一眼道但朱不仕不這麽認為,因為他也使了錢。”


    朱一石立刻軟了下來,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他就好像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似的,頹然的坐倒在地上。


    “都怪我!”


    他顫聲道我應該多和孝昌說的,他一定是覺得我沒有救他,才起了這樣的心思。我總覺得,一門兩,還分彼此?”


    葉懷袖歎了口氣道既然是兩個人,又不分彼此?”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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